第七章

乱葬岗洞窟内，阴风呼啸。

血雾弥漫，煞气翻涌，陈情笛悬浮在半空，笛身上的血纹如同活物般蠕动。魏无羡站在碎石中央，黑衣猎猎，阴虎符在他掌心缓缓旋转，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威压。他的眼眸——那双曾经总是含着笑意的桃花眼——此刻一只漆黑如墨，一只赤红如血，仿佛两股截然不同的意识正在体内厮杀。

聂怀桑站在洞窟入口处，折扇轻摇，脸上依旧挂着那副人畜无害的笑容，只是眼底的冷意再也藏不住了。

"魏兄，好久不见啊。"他轻声说道，目光却落在魏无羡手中的阴虎符上，"看来我的猜测没错，你果然......回来了。"

"回来？"魏无羡低笑一声，嗓音沙哑得不像话，"聂宗主，你费尽心思，不就是想让我'回来'吗？"

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阴虎符的边缘，符身上暗红色的纹路如同血管般微微跳动，仿佛在回应他的触碰。

蓝忘机站在不远处，避尘剑横在身前，剑锋微微震颤。他的目光死死锁住魏无羡的后颈——那里有一道若隐若现的血痕，正是当年不夜天坠崖时留下的伤口。

"魏婴。"他低声唤道，声音哑得几乎听不清，"看我。"

魏无羡身形微颤，却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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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回溯-

——不夜天悬崖边，狂风呼啸。

魏无羡浑身是血，陈情笛尖滴落的血珠在风中划出一道弧线。他的眼前一片模糊，耳边只剩下江厌离临死前的那句"阿羡"。

"魏无羡！"江澄的怒吼从远处传来，紫电的鞭影划破夜空，"你凭什么——"

他没有听清后面的话。

体内的怨气已经失控，阴虎符在掌心疯狂震颤，仿佛下一刻就要炸裂。魏无羡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忽然笑了。

"既然要死......"他喃喃自语，"不如死得有价值一点。"

他咬破指尖，鲜血顺着陈情笛身的纹路流淌，最终在笛孔处凝结成一道诡异的符咒。

"魂兮归来，偿我血债。"

这是他以血为引，刻下的最后一道禁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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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窟内，聂怀桑的折扇"唰"地合拢。

"魏兄，你当年在不夜天留下的血咒，可不是普通的招魂术。"他缓步向前，目光灼灼，"你是把自己的'怨'和'恨'封进了陈情，而真正的魂魄......"

他顿了顿，突然笑了："早就散了。"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所有人心里。

蓝忘机的瞳孔骤然收缩，避尘剑"铮"地一声插进地面，剑身嗡鸣不止。

"你胡说！"金凌猛地冲上前，岁华剑直指聂怀桑，"他明明就在这里！"

聂怀桑摇了摇头，折扇轻点魏无羡的心口："金小公子，你仔细看看，现在的魏无羡......真的是'他'吗？"

魏无羡低垂着头，黑发遮住了他的表情。阴虎符的光芒忽明忽暗，映得他的侧脸一片惨白。

"聂怀桑......"他缓缓抬头，右眼的赤色愈发浓郁，"你算计我？"

"不敢。"聂怀桑微微躬身，语气恭敬，眼神却冷得吓人，"我只是想请魏兄......物归原主。"

话音未落，他袖中突然飞出一道金光，直取魏无羡手中的阴虎符！

"小心！"

蓝忘机身形一闪，避尘剑横空劈下，金光被一分为二，落地时竟化作两张燃烧的符纸。

江澄的紫电紧随其后，如毒蛇般缠向聂怀桑的脖颈："你他妈找死！"

聂怀桑不闪不避，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江宗主，你难道不想知道......赤锋尊是怎么死的吗？"

这句话像是一道定身咒，江澄的鞭势猛地一顿。

魏无羡突然大笑起来。

"赤锋尊？"他的笑声癫狂，右眼的赤色几乎要滴出血来，"聂明玦那个蠢货......"

蓝忘机猛地转头："魏婴！"

"他不是魏婴。"聂怀桑冷声道，"他是魏无羡的'怨'——是当年被封印在陈情里的恨意和执念。"

洞窟内一片死寂。

魏无羡——或者说，这个由怨气凝聚而成的"魏无羡"——缓缓抬起手，阴虎符在他掌心疯狂旋转，黑雾如潮水般涌出，瞬间淹没了半个洞窟。

"你说得对。"他歪着头，笑容扭曲，"我不是那个优柔寡断的魏婴......"

黑雾中，他的身影渐渐模糊，唯有那双异色的瞳孔清晰可见。

"我是夷陵老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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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年前，乱葬岗血池边。

聂明玦的霸下刀插在地上，刀身嗡鸣不止。他死死盯着面前的魏无羡，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你体内......"他艰难地开口，"为什么会有两个魂魄？"

魏无羡跪在血泊中，陈情笛尖滴落的血珠融入池水，泛起阵阵涟漪。

"聂大哥......"他苦笑道，"你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聂明玦还想说什么，突然浑身一震，七窍流血。他的视线越过魏无羡，看向他身后的阴影处——

那里站着另一个"魏无羡"，眼眸赤红，嘴角含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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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锋尊发现了你的秘密。"聂怀桑的声音在洞窟内回荡，"所以他必须死。"

魏无羡——或者说，那个赤瞳的"魏无羡"——缓缓咧开嘴角："没错。"

蓝忘机的剑尖微微颤抖："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赤瞳魏无羡轻笑，"你以为当年的魏婴是怎么控制阴虎符的？"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因为他把'恶'的那部分......剥离出来了。"

金凌踉跄后退一步，脸色惨白："所以......所以现在的你......"

"是他不敢面对的'自己'。"聂怀桑接话，目光却落在蓝忘机身上，"含光君，你还要自欺欺人多久？"

蓝忘机握剑的手青筋暴起，指节发白。

"魏婴。"他再次唤道，声音轻得像是怕惊碎一场梦，"回来。"

赤瞳魏无羡的笑容僵在脸上。

洞窟深处，突然传来一声微弱的笛音——

是《忘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