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透过落地窗斜斜切进套房，宋亚轩在暖融融的光晕里动了动睫毛——指尖先触到床单上柔滑的贡缎纹路，鼻尖萦绕着空调滤过的淡淡雪松香气，睁开眼时，鎏金床头灯的轮廓正被晨光镀上一层毛茸茸的边。

昨晚摸黑进房时只记得地毯软得像踩进云端，此刻才看清整面墙的胡桃木护板泛着温润光泽，沙发扶手雕着缠枝花纹，连茶几上摆的青瓷花瓶都插着新鲜的白玫瑰，花瓣上还凝着未干的晨露。落地窗把城市天际线框成画，远处高楼玻璃幕墙上的阳光碎成金箔，在他交叠的被角上明明灭灭，这个原来昨夜那片让他踩得小心翼翼的“黑暗”，早被酿成了流淌的琥珀色。

他支起手肘蹭了蹭发顶，目光扫过梳妆台上摆着的银质托盘，连配套的香薰蜡烛都印着酒店烫金 logo，浴缸旁边甚至放着绣着他名字缩写的浴袍。床头电话静静躺着，昨夜睡前没来得及细看的欢迎卡片正搁在台灯下，烫金字体在晨光里晃了晃——原来豪华从来不是扑面而来的堆砌，是每个角落都藏着“被妥帖照顾”的温柔，像此刻裹着他的阳光，暖得让人想再赖会儿床。

脚掌触地的瞬间，酸软感猛地抽走膝盖的支撑力。宋亚轩整个人重重砸向地面。膝盖骨磕在冰冷坚硬的水泥地上，撞击的闷响在空旷的车行里荡开。

“呃—”

剧痛从尾椎骨下方那个隐秘撕裂的伤口炸开！尖锐的撕扯感沿着脊椎窜上头皮。冷汗瞬间渗出额角。他死死咬住后槽牙，喉间碾出一个字：

“艹！”

记忆碎片带着滚烫的温度撞进脑海。昨夜。刘耀文不知餍足的体力像永不停歇的攻城槌。时间模糊成粘稠的浆糊。意识涣散成碎片。视野里，刘耀文那张过分英俊的脸在喘息和汗水中扭曲、变形，竟透出一种诡异的、令人战栗的美感。从未有人那样深入过他，贯穿他。疼痛在某个临界点轰然坍塌，化作灭顶的、禁忌的潮水。

肾上腺素在血管里尖啸。一半是濒死的疲累，一半是沉沦的狂浪。他醉死在那片焚身的火海里。

后来？是昏死。还是沉睡？界限模糊。直到此刻的阳光刺穿眼皮。

来之前，他预想过不适。没料到是这种虚脱的软。套上T恤的动作都成了酷刑。针扎般的细密痛楚在每一寸皮肤下游走。

为了宋小雪的前程。值。

男人骨头硬，这点皮肉伤算什么？几天就好。像燕子掠过水面，涟漪散尽，了无痕迹。谁记得？

支票的触感冰凉。刘耀文的签名力透纸背，带着金属般的冷硬质感。和他本人一样。精装限量版。摆在神龛里的东西。和他这种地摊上随手可得的廉价品，云泥之别。

不是一路人。他懂。

心里那点隐秘的痛快浮上来。下午付清违约金。宋小雪。他自己。和刘家那摊子烂事，一刀两断！

大路朝天。痛快！

酒店出来直奔车行。取了支票。联系刘胜喜的律师。

几个小学徒围过来，眼神滴溜溜转：“哥？

脸色这么差？病了？”

“干活去！少打听！”宋亚轩声音沙哑。

小鬼们缩着脖子溜了。

修车厂的机油味混着铁锈味往鼻子里钻，宋亚轩正蹲在车底拧螺丝，工装裤膝盖处蹭了片黑油。

约的三点。还有时间。身体像被抽了筋，灌了冰，又冷又痛。他把自己摔进那张破沙发，定好闹钟，眼皮沉重合上。

睡得不沉。意识浮在混沌的水面。刘耀文的脸压下来。沉重的身体覆着他。他挣扎。想吼“交易完了！一边去！”手臂像灌了铅。喉咙被无形的手扼住。发不出声。只能任凭那具滚烫的身体为所欲为。

刺耳的闹铃撕破梦魇。

惊醒。一身冷汗。眼前是修理厂斑驳油腻的天花板。他喘着粗气关掉闹钟。坐起身的瞬间，余光扫到角落，血液瞬间冻住！

刘耀文坐在他平日看单子的破凳子上。一身剪裁完美的黑色高定西装。头发纹丝不乱。与这弥漫着机油和铁锈味的破败空间，格格不入得刺眼。

“你发烧了。”声音低沉平稳，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宋亚轩摸了下滚烫的额头：“没注意。”“下午约了我二叔？”

“是。”宋亚轩心头一凛。电话才打出几小时？这人就坐在这了？他强撑着站起来，牵动伤处，疼得吸气。刘耀文面前，不能露怯。他扯出个假笑：“您来修车？”

银货两讫。刘耀文敢反悔玩阴的，他不介意让对方尝尝“滋本家”的“滋”—寻衅滋事的滋。

刘耀文唇角勾起一丝难以捉摸的弧度：“不是。来告诉你，我二叔不会善罢甘休。”宋亚轩心底冷笑：好人坏人全让你们做了？

“答应的事，我会管到底。”刘耀文继续道，“给你找了个律师，下午跟你一起去。”“就这样？”宋亚轩不信。

“就这样。”刘耀文挑眉。

宋亚轩忍不住追问：“你跟刘胜喜，到底什么关系？”“我二叔。”

“亲二叔？”“亲二叔。”

亲二叔！宋亚轩的心猛地沉下去。刘耀文和刘胜喜，到底谁压谁一头？昨天那场屈辱的献祭..白忙了？

怒火“轰”地烧穿天灵盖！他一步跨到桌前，双手狠狠撑在破旧的桌面，身体前倾，眼神凶狠地攫住刘耀文：“刘先生！咱们说好的！这事必须了结！”

刘耀文歪了下头。宋亚轩的怒火像撞上无形的壁垒。他气定神闲，嘴角那抹笑纹丝不动：“是能了结。需要时间。我先不出面，律师去摸清所有细节，再谈。”

“不就是违约金？还有什么可摸的？你蒙我！”

“违约金算法很多。

我保证，没问题。”刘耀文语气笃定。

宋亚轩不信。

退路在哪？钱是人家出的事得靠人家办。仰人鼻息。他得夹起尾巴。

他直起身，看了眼时间。

“到点了？”刘耀文像能未卜先知，“律师在楼下等你。”

宋亚轩咬牙。下楼。

门口。

他习惯性去拿摩托头盔。

手腕被攥住。刘耀文的手指滚烫。

“骑车？”刘耀文声音低沉。

宋亚轩甩开他的手：“乐意！”

刘耀文低笑出声。目光像带着实质的温度，缓缓扫过宋亚轩腰腹以下，最终落在他紧绷的腿根：“发烧呢。坐车吧。”

嗡—

宋亚轩脑子里那根弦彻底崩断！他死死盯着摩托车那硬邦邦的皮座。头盔“哐当”一声砸在地上。

艹！这也能被调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