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归途
北方的雪总是来得猝不及防,沈砚之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挡风玻璃上的雨刮器有节奏地摆动,却依旧挡不住扑面而来的雪粒。车载电台里正播放着圣诞特辑,甜腻的《Jingle Bells》混着雪花簌簌落地的声音,无端让他想起三年前那个同样飘雪的平安夜。
“学长!等等我!”顾清越踩着积雪追上来,羽绒服帽子上的毛球随着步伐晃动,睫毛上落了薄薄一层雪,“你又偷偷溜去实验室,要不是我在食堂堵到周教授......”
沈砚之垂眸看着少年通红的鼻尖,鬼使神差地摘下围巾将人裹住:“感冒了又要哭鼻子。”他话音未落,就被顾清越亮晶晶的眼睛撞个正着,少年身上带着雪松香的气息混着温热的呼吸,在围巾围出的狭小空间里愈发清晰。
那个夜晚,实验室的白炽灯下,顾清越踮脚偷看他写的论文,发梢扫过他的手背,痒得人心慌。当少年突然转身,唇瓣擦过他的嘴角时,窗外的雪忽然下得更急了,像是要把这份悸动都藏进茫茫白色里。
“先生,到了。”司机的声音打断回忆。沈砚之望着别墅外熟悉的圣诞树,当年顾清越亲手挂上的金色铃铛还在枝头摇晃。三年前他突然收到斯坦福的全额奖学金通知,面对顾清越小心翼翼的“能不能不走”,他却说出了最伤人的话:“我们本就不是同路人。”
别墅门被猛地推开,顾清越裹着灰色毛毯冲出来,发尾还沾着颜料。他比记忆里瘦了些,眼底却燃着簇跳动的火:“沈砚之,你还知道回来。”
沈砚之喉头发紧,行李箱拉杆在雪地上划出刺耳声响。他想起上周在国际学术会议上,大屏幕突然切换成顾清越的画作《未寄出的信》——十二幅油画,每一幅都藏着他们共同的回忆,最后一幅是实验室里交握的手,旁边写着“我永远在原地”。
“当年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是为了给患癌的母亲筹钱才接受资助?”顾清越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毛毯滑落也浑然不觉,“周教授上个月偶然说起,我才知道......”
沈砚之的呼吸停滞。那些在异国他乡的深夜,他对着电脑里顾清越的画作失眠,无数次编辑又删除的消息,此刻都化作胸口翻涌的酸涩。他反握住少年冰凉的手,将人拽进怀里:“现在说还来得及吗?”
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停了,月光给圣诞树镀上银边。顾清越仰头时,睫毛上的雪水落进沈砚之嘴角,带着薄荷糖般的清甜。这个吻来得太迟,却依旧滚烫,像极了三年前那个没说出口的心动。
“我把工作室改成了双人画室。”顾清越抵着他的额头轻笑,指尖抚过沈砚之鬓角的白发,“隔壁就是你需要的实验室,这次......”他顿了顿,声音染上鼻音,“不许再把我一个人丢下了。”
沈砚之将人搂得更紧,远处传来新年的钟声。雪地上两串交叠的脚印延伸向暖黄色的灯光,就像他们兜兜转转的爱情,终于在风雪尽头找到了归途。客厅壁炉里的火噼啪作响,映着墙上那幅新完成的画——两个相拥的身影背后,是漫天星河与永不融化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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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