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正午，日头悬在中天。叶星遥踩着细碎的树影，走到走廊尽头指尖抚过舅妈家那扇深棕色的榆木大门。她敲了敲门，清越声响在客厅回荡：“舅妈，悠悠和小川醒了吗？”

悠悠爸穿着睡衣开门。

“舅舅刚回来吗？”叶星遥搓着冻红的手指，呼出的白雾在镜片上凝成水珠，“舅妈没在家吗？”叶星遥带着疑惑。“我同学带着她弟弟，想喊悠悠和小川一起玩！”

“半夜三点才卸完货。”悠悠爸揉着太阳穴让出路。“俩孩子昨天玩手机到天黑，这会儿呼噜打得震天响。”“你舅妈她去上班去了。”他指向半掩的房门，门缝里隐约透出卡通贴纸的反光。悠悠爸随后做在沙发上看起了手机。

叶星遥轻手轻脚推开小川的房门，男孩把被子卷成茧，脑袋埋在枕头里。她戳了戳那团鼓鼓的被子：“小川，快起床带着你们出去玩。”裹着小熊睡衣的小川探出脑袋，睡眼惺忪地嘟囔：“知道了...”

隔壁房间里，悠悠把脸埋在毛绒兔子玩偶里，睫毛上还沾着睡痕。叶星遥从口袋掏出暖手宝塞进她被窝，在她耳边轻轻说：“带你和小川去玩哦。”悠悠的眼皮动了动，：“知道啦姐姐...”

随后叶星遥穿过走廊到客厅里的缓缓地坐在沙发上，从包里拿出来充电器，将充电器插头插销插到沙发背后的墙面上。随后，便和悠悠的父亲聊起了家常。

凛冽的冬风裹挟着细雪，在窗棂上撞出细碎的呜咽。小川蜷缩在被窝里，直到床头闹钟第七次震动，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他伸手摸向床头柜上的玻璃水杯，指尖触到杯壁的凉意，瞬间清醒了几分。

隔壁房间传来悠悠踩着毛绒拖鞋的拖沓声，混着哈欠声断断续续。小川掀开的羽绒被，冷空气像调皮的精灵，顺着睡衣领口往里钻。他趿拉着防滑棉拖鞋，三步并作两步冲进浴室，拧开热水龙头的刹那，蒸腾的雾气在镜面晕开朦胧的白。牙膏在牙刷上裹着冰晶，他哈了口热气，看霜花在温热的掌心渐渐融化。

悠悠对着镜子把睡乱的卷发扎成松散的丸子头，发梢还沾着几缕静电翘起的碎发。她往脸上拍爽肤水时，冰凉的触感让脸颊瞬间泛起红晕，不由得缩了缩脖子。瞥见窗台上昨晚晾的袜子冻得硬邦邦，像两片竖立的枯叶，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悠悠爸看见悠悠说：“昨天晚上阳台没关窗户吧，袜子变成这样了吧。”悠悠随后给父亲做了个鬼脸。叶星瑶突然脑子里闪现“没关窗”户这几个字，想到小川卧室里好像没有关窗户，便问道：“小川，你关窗户了吗？”

小川说：“没关窗户姐。”

叶星遥担忧着问道：“难道你不冷吗？”

悠悠抢着回答到：“半夜我问他还不睡吗？他说他热的睡不着，我让他开一点窗户睡觉。”

悠悠爸：“确实这里热，有地暖。”

叶星遥：“也是，这里有地暖。”

说完悠悠爸叫着悠悠他们几个去洗手吃饭。

悠悠爸把饭菜上扣的碗取下来，摆到餐桌上。悠悠妈妈精心准备的番茄炒蛋泛着诱人的光泽，清炒时蔬翠绿鲜嫩，还有悠悠最爱的糖醋排骨。悠悠迫不及待地坐在餐桌前，夹起一块色泽红亮的糖醋排骨。她用手轻轻扇动，让浓郁的香气萦绕鼻尖，瞬间被勾起馋虫，忍不住感叹道：“嗯～真香！”

随后，悠悠爸问道：“遥遥，不吃吗？”

叶星遥说：“舅舅，我在外面吃完啦！”

悠悠用勺子接住坠落的肉汁，腮帮子鼓成圆鼓鼓的小仓鼠，牙齿咬开脆嫩的糖壳时，“咔嚓”声混着酸甜香气在口腔炸开。她连骨头都要嗦得干干净净，才心满意足地眯起眼睛。

小川则完全顾不上形象，脖颈前倾，喉结随着吞咽上下滚动，白米饭裹着红烧肉酱汁，被风卷残云般扒进嘴里。悠悠爸和表姐谈论的话语，像背景音般从耳边掠过。他筷子翻飞的速度越来越快，直到碗里堆起小山似的骨头，才终于抬起头，嘴角还沾着几粒米饭，眼睛却已经又盯上了砂锅咕嘟冒泡的鱼头汤。 悠悠和小川用纸擦了擦油汪汪的嘴角，顺势舀起白瓷勺里颤巍巍的豆腐块。滚烫的鱼头汤裹着奶白色雾气滑入喉咙，胡椒的暖意从胃里升腾而起，先前大快朵颐的急切这才慢慢沉淀下来。小川把碗底最后一滴汤汁都喝得见了底，喉结重重滚动两下，长舒出带着鱼肉鲜香的气，仿佛要用这碗汤把满肚子的馋意都细细熨平。而悠悠喝了两口就已经撑得直不起腰，瘫在椅背上直哼哼。她望着碗里还剩大半的鱼头汤，汤面浮着的枸杞红得诱人，豆腐吸饱了汤汁，却实在没有肚子再容纳分毫。小川见状，嬉笑着把碗往自己跟前挪了挪：“战斗力不行啊，剩下的归我啦！”悠悠瞪了他一眼，伸手捂住碗口，嘟囔着：“谁说不要了……就歇口气，这么好喝的汤，撑死也得喝完！”说着，又艰难地坐直身子，一小勺一小勺慢慢抿着，像是在和自己的肚皮较劲。

吃完饭，小川回到卧室里，拽出昨天把衣服放在衣柜里的高领毛衣，毛线摩擦声在寂静的房间格外清晰。毛衣下摆蹭过脸颊，带着柔顺剂淡淡的薰衣草香。悠悠撑的扶着墙来到卧室里踮脚取下挂在衣架最高处的驼色大衣，羊绒面料垂坠的质感让她指尖微微发痒。小川看见悠悠撑的走不动，便在背后偷偷笑了两声。悠悠听见气急败坏地大声的说：“小川！”叶景川不以为然的笑得更大生。悠悠气鼓鼓的“哼”了一声，随后没有在理小川。悠悠对着穿衣镜系好围巾，突然想起天气预报说今天零下十五度，又折回去里面穿了条秋裤。

当两人在玄关汇合时，羽绒服拉链碰撞声清脆悦耳。叶星遥望着玄关边晃动的身影，只见他们指尖灵巧地系好鞋带。叶星遥从沙发区缓缓移动，皮鞋踏过玄关的理石地砖，发出清脆的“嗒嗒”声。

慕惘悠说：“姐，我们收拾好啦！”

叶星遥：“好滴悠悠，我们走吧，我同学在你小区门口等着呢。”

慕惘悠向表姐叶星遥乖乖的点了点头。

此时悠悠的父亲正低着头，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在脸上，左手机械地往嘴里送着饭菜，咀嚼的动作与指尖飞速敲击键盘的频率几乎同步。

"爸爸，我们出去玩了。"慕惘悠特意提高声调，试图从手机的吸引力中夺回父亲的注意力。父亲闻声抬了抬眼皮，喉间含糊地应了一声，指关节在手机屏幕上重重一点，算是完成了回应。

得到默许后，慕惘悠快步走向玄关，金属门把手被她握出温热的弧度。随着"咔嗒"一声轻响，冬日的寒风瞬间涌进室内，她回头朝仍在低头忙碌的父亲又看了一眼，随后和表姐叶星遥并肩跨出门槛。小川早已迫不及待地冲在前面，楼道里回荡着他雀跃的脚步声，三个人的影子在冬日里的阳光拉得很长，渐渐消失在转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