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后,金銮殿
沈清梧端坐在珠帘之后,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的密信。朝堂上,文武百官分列两侧,而今日的主角,却是那位远道而来的不速之客——
北境鹰师统帅,拓跋弘。
"太后娘娘。"拓跋弘单手抚胸,行了个北境礼。他身形高大,肩披黑羽大氅,面容如刀削般凌厉,一双鹰目锐利得仿佛能刺透人心。"本帅此番前来,是为两国永修盟好。"
沈清梧淡淡抬眸:"哦?统帅想要如何修好?"
拓跋弘唇角微勾:"很简单。"
他一挥手,身后侍卫抬上十个鎏金箱子。箱盖打开的瞬间,满朝哗然——
竟是十颗血淋淋的人头!
"这是赵家潜伏在北境的细作。"拓跋弘语气轻松,仿佛在谈论今日的天气,"本帅亲手斩之,以表诚意。"
沈清梧强忍恶心,面色不改:"统帅这是何意?"
"结盟。"拓跋弘直视着她,"只要太后答应三个条件,北境即刻退兵,永不再犯。"
萧景珩站在武将首位,眸光冰冷:"说来听听。"
拓跋弘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第一,归还我北境三座边城;第二,开放两国互市;第三——"
他顿了顿,目光意味深长地扫过沈清梧:"送我一位大周公主和亲。"
殿内一片死寂。
沈清梧冷笑:"统帅莫非忘了?先帝子嗣单薄,陛下并无姐妹。"
"是吗?"拓跋弘故作惊讶,"那太后娘娘膝下的永宁郡主,难道不算皇室血脉?"
永宁郡主!
沈清梧瞳孔骤缩。永宁是先帝胞弟的遗孤,自幼养在深宫,今年才十二岁!
"荒谬!"萧景珩厉声打断,"郡主年幼,岂能和亲?"
拓跋弘不慌不忙:"无妨,本帅可以等。"
他从怀中取出一卷羊皮纸:"这是盟约草案,请太后过目。"
侍从将羊皮纸呈上,沈清梧展开一看,脸色瞬间铁青——
所谓和亲不过是幌子,拓跋弘真正的目的,是要大周割让北境十二州
"统帅好大的胃口。"她冷笑着合上羊皮纸,"不如直接说要我大周半壁江山?"
拓跋弘哈哈大笑:"娘娘爽快!既然如此,本帅也不绕弯子了——"
他忽然收敛笑容,眼神锐利如刀:"要么和亲割地,要么……"
"铁骑踏平金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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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朝后,御书房。
沈清梧将羊皮纸狠狠摔在案上:"拓跋弘这是要逼我们开战!"
萧景珩拾起盟约细看,眉头越皱越紧:"北境今冬遭了雪灾,他急需粮食过冬,所以才狮子大开口。"
"那也不能拿永宁去换!"小皇帝萧昱突然开口。他脸色仍有些苍白,但眼神已恢复清明。"她才十二岁……"
沈清梧心疼地摸了摸他的头:"陛下放心,哀家不会答应的。"
"可若不答应,北境三十万铁骑……"萧昱声音发颤。
"陛下。"萧景珩单膝跪地,"臣愿领兵出征。"
沈清梧心头一跳:"你的伤……"
"无碍。"萧景珩抬眸看她,目光坚定,"但臣需要时间调兵。"
萧昱咬了咬唇:"皇叔需要多久?"
"至少半月。"
沈清梧沉思片刻,突然道:"哀家有个主意。"
她取出一张空白圣旨,提笔写下几行字:"拓跋弘不是要公主吗?哀家给他一个。"
萧景珩看清内容,瞳孔一震:"娘娘!这太危险了!"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沈清梧冷笑,"何况……"
她看向窗外,那里正巧走过一队宫女。其中一人身着鹅黄衫子,背影窈窕,赫然是——
玄鸟假扮的"乌兰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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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驿馆。
拓跋弘把玩着手中的酒杯,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眼前的"公主"。
"你说你是先帝流落民间的女儿?"
玄鸟——此刻化名"云安公主",低眉顺眼地福了福身:"回统帅,妾身自幼被寄养在江南,近日才认祖归宗。"
她今日特意梳了飞仙髻,着淡紫罗裙,看起来温婉可人,与那日英姿飒爽的暗卫判若两人。
拓跋弘眯起眼:"可有凭证?"
玄鸟取出一枚玉佩:"这是先帝留给妾身的信物。"
玉佩上刻着"永寿"二字,正是先帝早年用过的私印。拓跋弘把玩片刻,忽然一把扣住她的手腕:"你可知欺骗本帅的下场?"
玄鸟吃痛,眼中泛起泪光:"统帅若不信,大可去问太后娘娘……"
"不必了。"拓跋弘松开手,意味深长地笑了,"本帅姑且信你。"
他起身走到窗边,眺望皇宫方向:"三日后启程回北境,公主做好准备吧。"
玄鸟低头应是,却在转身时,与躲在帘后的沈清梧交换了一个眼神。
计划第一步,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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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刻,冷宫偏殿。
萧景珩正在检阅密探送来的情报,忽然窗棂一动,一道黑影翻窗而入。
"王爷。"来人扯下面巾,竟是本该在边关的玄武营统领!"属下查到拓跋弘的秘密了。"
萧景珩眸光一凛:"说。"
"北境王叔根本没死。"统领压低声音,"他被拓跋弘软禁在鹰师大营,而拓跋弘此番前来,实则是为了……"
他递上一封密信,萧景珩展开一看,脸色骤变——
拓跋弘竟想借和亲之名,将"云安公主"献给北境王叔,以换取王叔旧部的支持,发动政变自立为王!
"好一招一箭双雕。"萧景珩冷笑,"既得了大周城池,又巩固了自身势力。"
统领忧心忡忡:"王爷,玄鸟姑娘此去凶多吉少啊。"
萧景珩沉思片刻,突然提笔写下一封信:"速将此信送往北境,务必亲手交给乌兰珠旧部。"
"乌兰珠?她不是已经……"
"她的人还活着。"萧景珩眸光幽深,"而仇恨,是最好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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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慈宁宫。
沈清梧正在批阅奏折,忽听窗外一声轻响。她头也不抬:"进来吧。"
萧景珩翻身入内,肩头还带着夜露的湿气:"娘娘还未歇息?"
"等你。"沈清梧放下朱笔,"查到了什么?"
萧景珩将拓跋弘的计划和盘托出,沈清梧听完,若有所思:"所以他想用玄鸟换取北境王叔旧部的支持?"
"不错。"萧景珩沉声道,"但臣已命人联系乌兰珠旧部,他们恨透了拓跋弘,必会相助。"
沈清梧轻轻颔首,忽然话锋一转:"你今日在朝上,为何一直盯着拓跋弘的左手看?"
萧景珩一怔,随即苦笑:"娘娘当真敏锐。"
他取出一个锦囊:"拓跋弘左手小指缺了一截,而二十年前杀害我母妃的刺客……"
"也有同样的特征。"
沈清梧心头一震:"你怀疑是他?"
"不止怀疑。"萧景珩眸光冰冷,"臣确定。"
他从锦囊中取出一枚染血的暗器:"这是在母妃遗物中找到的——北境鹰师独有的'铁羽镖'。"
沈清梧接过暗器,只见刃口处刻着一个小小的鹰徽,与拓跋弘佩刀上的印记一模一样。
"所以这次出征……"
"既是国战,也是私仇。"萧景珩声音低沉,"娘娘,臣有一事相求。"
"说。"
"若臣有不测……"
"没有这种可能。"沈清梧猛地打断他,"萧景珩,你给本宫听好了——"
她一把揪住他的衣领,迫使他低头:"你要活着回来,亲口告诉拓跋弘,谁才是真正的猎人。"
两人呼吸交错,萧景珩眸色渐深。他缓缓抬手,抚上她的脸颊:"遵命,娘娘。"
这个吻来得突然而炽烈,仿佛要将彼此刻进骨血。沈清梧揪着他的前襟,指尖深深陷入他的肌肤,却换来他更用力的拥抱。
窗外,一轮血月悄然升起。
暴风雨前的宁静,总是格外短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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