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关，风雪夜。

萧景珩立于城楼之上，玄色大氅被朔风吹得猎猎作响。远处北境军营篝火连绵，宛如一条蛰伏的火龙。

"王爷，探子来报。"副将快步上前，压低声音，"拓跋弘亲率五万精锐，已绕至黑水峡，准备截断我军粮道。"

萧景珩眸色一沉。黑水峡地势险要，若粮道被断，边关十万大军撑不过半月。

"传令下去。"他指尖在城垛上轻叩三下，"明日寅时，玄武营随我奇袭敌营。"

副将大惊："可我们只有三千轻骑！"

"三千足矣。"萧景珩唇角微勾，"拓跋弘既想玩声东击西，本王便教他何为螳螂捕蝉。"

他转身下城，却在拐角处突然驻足——

一支羽箭钉在柱上，箭尾系着一条鹅黄丝带。

萧景珩瞳孔微缩。这是……

沈清梧的暗号！

---

皇宫，御书房。

沈清梧指尖轻抚过边关送来的军报，朱笔在"粮草不足"四字上久久停留。

"娘娘。"明月公主轻叩殿门，"您要的东西，我带来了。"

她捧着一个紫檀木匣，内里静静躺着一枚青铜虎符——正是北境王叔旧部调兵的信物！

"父王的亲卫队已潜伏在鹰师大营附近。"明月低声道，"只待王爷信号，便可里应外合。"

沈清梧抬眸："公主为何冒险相助？"

明月指尖抚过虎符上的鹰纹："二十年前，拓跋弘毒杀我生母时，我才三岁。"她眼中闪过一丝痛楚，"这仇，我记了整整十五年。"

窗外忽有夜枭啼鸣。明月神色一变："有人来了！"

她迅速隐入暗处，几乎同时，殿门被推开——

"娘娘。"锦瑟福身，"永宁郡主做噩梦了，一直吵着要见您。"

沈清梧合上木匣："本宫这就去。"

行至门口，她忽然回眸："锦瑟，你跟在哀家身边多久了？"

锦瑟一怔："回娘娘，十年了。"

"十年啊……"沈清梧轻叹，"足够看清一个人，也足够伪装一辈子。"

锦瑟脸色骤变！

---

边关，黑水峡。

萧景珩的三千铁骑如幽灵般穿行在夜色中。朔风卷着雪花拍打在铠甲上，发出细碎的脆响。

"王爷，前面就是敌营。"副将压低声音，"但守卫比预计的多了一倍。"

萧景珩眯起眼。不对劲——拓跋弘若真去截粮道，主营不该如此戒备森严。

除非……

"中计了！撤！"

话音未落，四周突然亮起无数火把！

"久闻镇北王用兵如神，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拓跋弘一袭银甲，从暗处缓步而出，"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他抬手一挥，崖顶顿时滚下无数巨石，瞬间堵死了退路！

萧景珩冷笑："统帅好算计。"

"不及王爷。"拓跋弘把玩着手中弯刀，"竟能说动明月那个叛徒偷虎符。"

萧景珩心头一震——明月暴露了！

"不过无妨。"拓跋弘突然扬手，"带上来！"

几名士兵押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走来。那人一袭白衣已被血染红，额间朱砂痣却依然醒目——

**是明月！**

"王爷……快走……"明月咳出一口血，"他早就知道……"

拓跋弘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多嘴。"

"放了她。"萧景珩剑锋直指拓跋弘，"你要的是本王性命。"

"不错。"拓跋弘狞笑，"但我改主意了——"

他猛地将明月推向悬崖："我要你亲眼看着盟友坠崖，就像当年你母妃一样！"

"不！"

萧景珩飞身去救，却见一道鹅黄身影闪电般掠过，抢先一步抱住明月！

**——竟是本该在皇宫的沈清梧！**

---

#### **【4】**

"清梧？！"萧景珩心脏几乎停跳，"你怎么——"

沈清梧抱着昏迷的明月就地一滚，险险停在崖边。她抬头，眸中寒光凛冽："拓跋弘，你找死。"

鹅黄披风下，赫然是一身轻甲！

拓跋弘先是一愣，继而大笑："好啊！大周太后亲自送上门，本帅今日便一网打尽！"

他一声令下，无数弓箭手现身崖顶！

千钧一发之际，明月突然睁开眼，从怀中掏出一支信号箭射向天空——

"轰！"

绚丽的红色烟花炸开，刹那间，鹰师大营方向传来震天喊杀声！

"怎么回事？"拓跋弘厉喝。

"报！大营遭袭！是、是王叔旧部！"

"报！北面出现大周援军！"

"报！粮仓起火了！"

拓跋弘脸色剧变："不可能！我明明……"

"明明派细作调走了玄武营？"沈清梧冷笑起身，从袖中掏出一封密信，"可惜你养的狗，早就反水了。"

信上赫然是锦瑟的供词！

原来那夜沈清梧故意试探，锦瑟做贼心虚，竟想下毒灭口，反被明月当场拿下！

"贱人！"拓跋弘怒极，挥刀直取沈清梧，"那你就先下去等萧景珩吧！"

"铛！"

萧景珩的长剑及时格挡，火花四溅！

"你的对手是我。"他剑锋一转，直刺拓跋弘心口，"这一剑，为我母妃！"

两大高手瞬间战作一团，刀光剑影间，沈清梧扶起明月："撑住！"

明月惨笑："娘娘……小心赵家……还有……"

她突然瞪大眼睛，用尽最后力气推开沈清梧——

"嗖！"

一支毒箭穿透明月胸膛！

沈清梧愕然回头，只见崖顶站着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

本该在皇宫养病的小皇帝萧昱！

---

"昱儿？！"沈清梧如坠冰窟。

萧昱面无表情地放下弩机，稚嫩的脸上满是阴鸷："母后，你太让朕失望了。"

这哪里是那个会扑进她怀里撒娇的孩子？分明是个索命修罗！

"你不是昱儿……"沈清梧浑身发冷，"你是谁？"

"朕当然是你最疼爱的昱儿。"萧昱歪头一笑，突然撕开衣襟——心口处赫然有一道陈年疤痕，"只是换了个魂儿罢了。"

沈清梧瞬间明白了所有——

先帝晚年痴迷巫蛊之术，曾秘密进行"移魂"实验。而眼前这个"萧昱"，恐怕是被某个老怪物占据了身体！

"赵家、北境、甚至拓跋弘，都不过是棋子。"假萧昱轻笑，"朕要的，从来都是这具拥有龙气的身体啊。"

他抬手一挥，无数黑影从崖顶跃下！

"杀了他们。"

生死一线间，重伤的明月突然暴起，一把抱住假萧昱冲向悬崖！

"娘娘快走！他是先帝胞弟——逍遥王！"

"不！"

沈清梧伸手去拉，却只扯下半片衣袖。眼睁睁看着两道身影坠入深渊，她喉间涌上一股腥甜——

"清梧！"

萧景珩一剑逼退拓跋弘，飞身接住摇摇欲坠的她。

"撤！"拓跋弘见势不妙，吹响撤退号角。

风雪中，沈清梧死死抓着萧景珩的衣襟："昱儿他……"

"我听到了。"萧景珩将她打横抱起，声音沉痛却坚定，"我们先回宫，一切从长计议。"

远处，朝阳冲破云层，将雪地染成血色。

这一局，没有赢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