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突然,二夫人不知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景象,眼神惊恐到了极点,发出一声尖锐的尖叫。
“娘,你怎么了?”江书辰被母亲的叫声吓了一跳,急忙询问。
二夫人下意识地退后几步,脸上写满了恐惧:“啊啊!!小……小姐……?!”
叶芷雨的灵魂出现在二夫人的眼前,她依旧一头长发如瀑,柔顺地垂落在双肩,美丽动人依旧,素衣洁净如雪,仿佛不沾一丝尘世的烟火。她的眼神平静而深邃,宛如一泓清泉,却又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悲悯。
“红梅,这么多年了,你还真是一点都没有变,还是那么悲弱可怜。你得到了本该属于我的一切,成为了令人尊敬羡慕的江家主母,但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在我眼里你一直都是一只可怜的流浪猫。”
叶芷雨缓缓向二夫人靠近,脚步轻盈而无声,宛如一阵清风。她在二夫人面前蹲下,眼中没有愤怒,只有无尽的悲悯,仿佛在看着一个迷失自我的孩子。
“因为只有我知道,在你那伪善乖巧的一张张面孔下,隐藏着多么贪婪又可悲的欲望。”叶芷雨的声音轻柔,却如同重锤般敲击着二夫人的内心。
“啊啊……什……什么?”二夫人的嘴唇颤抖着,眼中满是惊恐与不解。
“虽然你无情地践踏了我对你的同情和怜悯,也让我失去所有,悲痛欲绝,但我并不恨你,也不后悔当初的决定。”
叶芷雨的眼神清冷而坚定,口吻平和却不容置疑。她缓缓起身,俯视着浑身颤抖的二夫人,如同俯瞰着世间的一切悲欢离合。
“若是重来一次,我依然会选择救你,因为若是对你弃之不顾,你一定会悲惨地死在一个无人问津的角落,就像一只浑身沾满泥泞的小猫一样。”叶芷雨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带着一种超脱尘世的宽容与善良。
“喵……”蓝宝轻声叫了一声,亲昵地蹭了蹭叶芷雨的腿。
“蓝宝,谢谢你为我做的这一切。”叶芷雨温柔地看向蓝宝,眼中满是感激与爱意。
“喵……”
“我们走吧。”叶芷雨微笑着,笑容如同春日的暖阳。
“喵……”
蓝宝跟在叶芷雨身边,一人一猫的身影逐渐消散,仿佛融入了这天地之间。
“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
二夫人几乎癫狂地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绝望与自嘲。她起身,跌跌撞撞地走着,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灵魂。
“原来是我错了,从头到尾我都错了!这么多年我想方设法步步为营,机关算尽,以为可以完完全全摆脱你那高贵的同情和怜悯,可以真正地取代你!”
她神情痛苦,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望着叶芷雨消失的方向,仿佛在质问着自己的一生。
“哈哈哈……,到头来,我一直都卑微地蜷缩在你那耀眼的光辉之下,像见不得光的老鼠一样苟且偷生。看来,我永远都无法代替你,更无法成为你,哈哈哈……”二夫人的笑声渐渐变成了呜咽,她的身体摇晃着,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眨眼之间,“砰”的一声巨响,她一头撞到了柱子上,身体缓缓滑落,眼神逐渐失去了光彩。
“娘——!”江书辰发出一声悲痛欲绝的呼喊,泪水如泉涌般夺眶而出。
“娘!!你醒醒啊!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娘……”江书辰扑到二夫人身边,拼命摇晃着她的身体,然而,却再也没有了回应。
“善成恶果,恶随善灭;繁华浮梦,花落魂散。终归于这虚妄无相。”
柒佰轻声叹息,手接住一片飘落的彼岸花碎片,深邃的眼眸中蕴含着丝丝悲凉。随即,她身上的彼岸花纹渐渐褪去,手中赤灵剑消散,重新变回少女模样。
“喵……”
三天前。
在这个渐入深秋的梅雨天,整个安阳镇仿佛被一层沉重的铅灰色幕布所笼罩。
滴滴雨水,急促而密集地落下,在地面上迅速汇聚成小小的溪流。它们沿着石板的缝隙缓缓流淌,像是一条条蜿蜒的脉络,带走了夹杂在斑驳青石上的枯枝败叶和污浊淤泥,却似乎怎么也冲刷不掉这弥漫在空气中的压抑气息。
街道上,黄包车夫们穿着整齐的布衫,吃力地迈着有力的步伐,拉着车上的乘客穿梭在大街小巷。那清脆的车铃声,在往日里或许是充满生机的音符,但此刻却被风雨声淹没,显得断断续续,透着几分无奈。
西洋汽车也不甘示弱,发出低沉的轰鸣声,喷着尾气缓缓行驶,尾气在雨中弥漫开来,与雨水交织在一起,散发出一股刺鼻的味道,更增添了几分压抑。
“滴!滴滴!!”
行人熙熙攘攘,撑着各色花样的油纸伞,身影在雨幕中匆匆闪过,脚步溅起朵朵水花。接二连三的“踏踏”踩水声,如同沉重的鼓点,敲打着人们的神经,让旁边商贩断断续续的吆喝声逐渐变得有气无力。
“包子……,新鲜出炉的包子……”那声音在风雨中显得如此单薄,仿佛随时都会被吹散。
在商贩摊位那破烂的遮雨伞下,忽然传来一声孱弱又嘶哑的猫叫:“喵……”
只见一只瘦骨如柴的猫,把前脚颤颤巍巍地搭在放着肉包子的木板上,近乎绝望的眼神中恍惚着几丝无望的乞求。
它浑身泥泞,原本雪白的皮毛尽数被雨水打湿,紧紧贴在身上,每一根肋骨都因雨水的冲刷而显得格外分明,随着它虚弱缓慢的呼吸,肋骨的起伏更加清晰,仿佛一轻轻触碰,就会如脆弱的枯枝般被折断、粉碎。
“去去去!哪里来的野猫?”
“喵!”
商贩不耐烦地呵斥着,紧接着一脚无情地踢在它的肚子上。一声刺耳的惨叫之后,只见它沿着湿漉漉又凹凸不平的地面,迅速地滑到几米开外的乱棍木材当中。
几秒过后,它用尽全身的力气,撑起薄如蝉翼的身躯,然后一瘸一拐地挪动到了一个不起眼的昏暗角落,身后只留下了一路的混杂着血泥的雨水痕迹。
“喵……”
它伸出舌头,用力地舔舐着粘稠在一起的皮毛,仿佛永远都没有尽头。它的眼神变得幽深而空洞,从中透出的无限的麻木和悲惘。
眼前只有来来往往不停奔跑的人类,他们的身影在雨幕中显得模糊而急切,仿佛急于逃离这压抑又令人窒息的世界。
“喵……”
它绝望地呻吟着,但那淅淅沥沥的雨水让它的呻吟无人问津。随后,它蜷缩在充满恶臭和腐烂气息的黑暗墙角,微弱的呼吸让巴掌大的身体不自然地起伏着。渐渐地,它的视线开始模糊不清,身体不再感到饥饿和寒冷,周围也变得格外安静……
突然,一阵香味扑鼻而来,因为饥饿而变得异常灵敏的嗅觉,让它紧闭的双眼露出一丝充满尘光的缝隙。
“喵……”
它努力支起身子,只见热腾腾的肉包子出现在它的面前,而眼前却行人依旧,周围雨水不断。
周围越发朦胧迷离的水雾,萦绕在整个闭气的空间中,不由得让人心浮气躁,沉闷难耐。
一个五十来岁的中年男子,身形些许庸胖,满身酒气从赌馆气鼓鼓地走了出来。他抬起短脖,虚眯着眼缝,扫了一眼迷蒙的天空,咧嘴龇道。
“真是倒霉,果然,下雨天就是晦气!额咳——呸!”
随后,他胸腔蓄力,嘴脸扭曲,飞速从口中喷射出一摊暗黄色液体,精准地落到旁边的石缝里。他不由得打了一个寒噤,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怨气满腹道:“嘶!真他娘的冷啊。”
当他刚要冒着密雨低头前行时,忽然,一个清丽温柔的少女音在身后响起:“大叔,买花吗?”
“嗯?”男子疑惑地回过头,淡淡瞟了一眼。
只见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女浮现在眼前,一把带有红色彼岸花图案的油纸伞半遮住面,持伞的左手腕上戴着一串用红绳编织而成的红色珠子手串。
其腰间一条红色腰带,宛如黑夜中的一抹亮色,束出她纤细的腰肢。肩上斜挎着一个灰黑色的布包,上面绣着一些形状精美,造型奇特的花纹,给人一种寒凉之感。包里面装满了和伞上一模一样的花朵,红色的花瓣上布满水珠,娇艳欲滴,垂垂欲落。
随后,男子不耐烦地挥手道:“不买不买!”
说罢,便急匆匆地低头冒雨疾步前行,不到十步,不远处便听到一个少女俏丽的抱怨声。
“真是的,没长眼睛啊!跑那么快!哼!撞了人就跑,一点素质都没有。”
“算了,香月,人家可能也是无心的。”
一个女子温和安慰道。她身着一袭淡绿色云纹绫罗旗袍,外披月白色毛绒外衣。一张鹅蛋脸,肌肤白皙如雪,细腻光滑,仿若吹弹可破。弯弯的柳叶眉下,是一双盈盈秋水般的眼眸,眼波流转间,满是温柔与和善,如春日里的暖阳,让人顿生亲近之感。
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被精心梳成一个典雅的发髻,几缕细发垂落于耳畔,更添了几分柔美。发髻上点缀着一支温润的玉簪和几枚精致的珠花,简约而不失华贵,与她的气质相得益彰。
“三夫人,可是……”香月捏紧伞柄,红润着脸蛋,鼓着腮帮子,不服气道。
“好了,别可是了,”三夫人柔声说着,递给旁边一个头戴蓑衣的老人,“给,何伯,不用找了。”
“这怎么行呢?”老人连忙推辞,布满皱纹的老手笨拙地在一个黑色的口袋里来回翻找着。
“何伯,你就拿着吧,”香月劝说道,拿起提在手里木桶,桶里有十多条来回游动的鲫鱼,“我家小少爷一向挑食,可就喜欢吃你钓的野生鱼,可把三夫人高兴坏了,今天还要亲自来看看你老呢。”
“嘿嘿,是吗?”何伯牵动褶皱的皮肤,露出慈祥笑容,口中牙齿不齐,“能够得到小少爷的喜欢,那可真是老朽的福气啊。”
“所以,何伯,你就收下吧,别推辞了。”
“诶,好,那就谢谢三夫人了。”何伯弯腰道谢。
“香月,我们走吧。”
“嗯。”
“两位慢走啊。”
刚走两步,前方迎来一把亮眼的红色雨伞:“夫人,买朵花吧。”
接着,雨伞缓缓抬起,从中显现出一张令人惊艳止步,震撼精美的绝伦脸庞。
这女子双眸犹如寒星,眼尾朱红,迷人又动人,深邃而清冷,让人一望便仿佛要陷入其中。鼻梁挺直,如山峰般秀挺,双唇不点而朱,透着一种非凡与疏离。
她一身普蓝色的布衣,里面是单薄的白色衬衣,衬得她身姿清瘦。一只做工精细的桃木发簪插在后面的盘发上,右边的鬓角出分出一股及脖子的小发辫,上面系着一个银色的小铃铛。几丝碎发垂落在鬓角和额头,更添几分随性与灵动。
忽然风一吹,腰带上的铃铛和左耳上戴着一似沙漏状的精巧蓝紫色耳坠,随风摇曳,袅袅轻声,与四周滴答的雨落声交织融合在一起,更显几分凄落薄凉。这朦胧细雨中,她似一幅淡雅的水墨画,美得让人惊心动魄,却又不敢轻易靠近。
三夫人愣了一下,询问道:“这是什么花?感觉从来都没有看到过。”
少女斜了一眼包里的花,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灵动涟漪,解释道:“这是彼岸花,可以驱邪避灾,保佑平安。”
“保佑平安?真的吗?”
“嗯,真的。”少女微微点头,铃铛随之摇动。
“那我要一朵吧。”
“好的,一朵花一文钱。”少女从布包里拿出一朵鲜艳娇红的彼岸花。
“给。”三夫人接过花,把钱放在了少女手上。
“夫人,我们快走吧,不然小少爷该闹了。”
“嗯。”
少女低头礼貌道:“夫人,您慢走。”
忽然,一个小巧别致的木刻掉在了地上。
“这雨真是越下越大了。”
少女撑起雨伞,抬头仰望着灰蒙蒙的天空,目光明亮,淡淡地凝视着如豆大一般的雨滴,争先恐后地坠下,如同一颗颗豆大的泪珠,仿佛永远也没有干涸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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