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容瞧着肖战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原本严肃的神情瞬间化为柔和。她轻轻叹了口气,开口说道:“一博,去给战战拿个勺子来,等他洗完澡,再帮他处理血泡。”
王一博应了一声,转身走进厨房。望着灶膛里跳跃的火苗,他眉头紧蹙,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肖战制作竹罐时的场景,那些木屑仿佛还在眼前纷纷扬扬。而此刻,肖战手上那触目惊心的血泡,令他的心猛地一揪,喉头也跟着发紧。
王一博拿着勺子回到饭桌旁,将勺子递给肖战的同时,顺势在他身旁坐下。以往用餐时,总是苏婉容坐在主位,肖战和王一博分坐两侧。可这次,见儿子坐到了肖战身边,苏婉容只是微微一怔,并未多说什么。
肖战接过勺子开始吃饭,左右两边的人不停地给他夹菜。看着碗里高高堆起的菜肴,肖战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可与此同时,又生出几分愧疚。他垂下眼帘,低声说道:“姨妈,哥,给你们添麻烦了。”
“傻孩子。”苏婉容温柔地看着肖战,嘴角噙着笑意,夹了一大块鸡蛋放到他碗里,说道,“这哪能算麻烦呢?你一心想着给你哥做食盒,我们娘俩还得好好谢谢你呢。可别再说这种见外的话了。”
肖战心想这确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暗自怪姨妈太过紧张,连自己也跟着慌了神,便不再扭捏。
他端起酒杯正打算再小酌一口,却冷不丁被苏婉容一把按住手臂。
“手都伤了还想着喝酒!”苏婉容嗔怪道。
肖战抿嘴一笑,眼睛亮晶晶的,透着几分俏皮:“不是都说酒能消毒嘛,就喝一点点,应该没啥事吧?”
苏婉容和肖战几乎同时将目光投向王一博,眼神中满是询问。王一博没说话,只是夹了一筷子菜,轻轻放进肖战的勺子里,随后轻声吐出两个字:“无妨。”
听到儿子这么说,苏婉容这才松开肖战的胳膊。肖战端起酒杯,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嘶哈”,还是很辣,他赶忙拿起勺子,把菜往嘴里塞。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微微一愣,而后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吃饭。
王一博,还真是个心思细腻的人啊。
用过餐,肖战站在厨房门口,静静地看着苏婉容和王一博母子俩忙碌。苏婉容在水槽边娴熟地洗碗,收拾着灶台;王一博则搬来洗澡用的大木桶,仔细地为肖战兑好水,接着快步走向井边,提水把大锅重新添满。
一切收拾停当后,肖战拿着干净的换洗衣物走进厨房。他缓缓坐进大木桶里,热水漫过身体,瞬间让他感到一阵惬意与放松。
肖战低头看着手上的血泡,不禁出了神。不就是磨出个泡嘛,哪用得着这么紧张,小时候在村子里疯跑,夏天穿得少,胳膊腿上磕磕碰碰的伤口可比这严重多了,也没这么娇气啊。
他伸出左手碰了碰血泡,“嘶”,挺疼。看来坤泽确实又娇又弱又嫩,痛觉神经也发达,确实得好好保护起来才行。
肖战洗完澡,身上还萦绕着热气。他刚打开厨房门,苏婉容和王一博就从堂屋走了出来。
看着别人帮自己处理洗澡水,肖战有些过意不去。
苏婉容拿来一根针,又取出一根燃着火的柴,把针尖放在火上烧红后,递给倒完水回来的王一博,说道:“一博,你读过医书,还是你来帮战战处理吧。”
王一博微微有些迟疑,苏婉容见状,赶忙解释道:“没事,当大夫的也会给坤泽和女孩看病,这种情况另当别论,不算逾矩。”
听了母亲这番话,王一博才接过针,然后轻轻握住肖战伸过来的手。
指尖传来柔软细腻的触感,王一博不敢用力抓握。
肖战心里其实有些害怕,但他还是咬了咬牙,脸上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说道:“哥,你扎吧,我已经准备好了!”
苏婉容在一旁轻轻抚着肖战的背,安慰道:“瞧把你吓的,没那么疼。”
担心肖战受伤的手会乱动,王一博狠了狠心,手上稍稍加了些力气,紧紧握住他的手,然后用针在血泡边缘扎了一个小口。
肖战皱着眉强忍着。
王一博把针交给母亲后,开始挤血泡里的血水,他的动作十分轻柔、谨慎,可即便如此,肖战还是没忍住喊出了疼。王一博怕肖战挣扎会弄破血泡外面的表皮,不利于伤口愈合,所以依旧用力钳制住他的手,让他无法动弹。
挤完血水后,王一博手上的力气稍微松了些,说道:“娘,你去拿点三七粉和纱布来。”
“哦,我这就去找。”苏婉容应了一声,便转身离开了厨房。
此时,厨房里只剩下肖战和王一博两人。王一博抬眼,目光落在肖战脸上,在摇曳的火光映照下,他清晰地看到肖战的眼眸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汽,显然是刚才处理血泡时疼的。
王一博柔声问道:“疼吗?”
肖战忍痛咬着下唇,微微点了点头。
他感觉到王一博的拇指在他手心轻轻摩挲着,这个动作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暧昧,像是温柔的安抚,又好似不经意间的撩拨。肖战突然脑子里闪过一道灵光——这暧昧的动作,这暧昧的氛围,这小子不会是看上自己了吧!
恰在此时,肖战听见王一博轻轻叹了口气,他有些不明所以,偷偷瞥了王一博一眼,恰好与王一博那写满心疼的眼眸对上。
王一博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就那么静静地握着肖战的手,目光专注地看着他。
直到苏婉容拿着三七粉和纱布匆匆走进厨房,王一博才松开肖战的手,示意苏婉容给肖战包扎,随后他转身自顾自地回了西屋。
“一博这是怎么了?”看着王一博突然撒手不管,苏婉容满脸疑惑地喃喃自语。
肖战感觉到苏婉容捏着自己手的力道不自觉加重了些,他疼得皱了皱眉,可怜巴巴地说道:“姨妈,疼。”
“呦呦呦,都怪我手劲大了些,我轻点儿哈。”苏婉容脸上满是心疼,对着肖战受伤的手轻轻吹了口气,这才开始小心翼翼地给他上药,嘴里还嘟囔着,“你哥可比我心细多了,怎么突然就不管你了呢?你是不是惹他不高兴了?”
我惹他不高兴?
他吃我半天豆腐了,我惹他不高兴?
肖战有些不悦地撇了撇嘴。苏婉容却只当他是伤口疼,赶忙又说道:“我再轻点儿,再轻点儿,你忍一忍啊。”
苏婉容给肖战包扎好,说道:“战战,今天什么也不要做了,早点歇着吧。”
肖战笑了笑:“姨妈,天才刚黑透,还早呢,我把这几个竹罐子煮煮水,再烤干,明天我哥去学堂就能用了。”
苏婉容眼睛一转,挑眉打趣道:“手都伤成这样了,还一门心思给你哥做食盒呢?”
肖战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磨个泡而已,不算什么,这不是也包扎好了嘛,更没事儿了。姨妈,你去街口聊天吧,不用管我。”
苏婉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说道:“行,那你就做吧,不让你做完,估计你晚上都睡不踏实。正好你刘婶儿叫我去帮忙剥笋,你自己弄吧。”
言罢,苏婉容将剩余的药粉与纱布规整好,放回堂屋,而后扬声朝西屋喊道:“一博,我去你刘婶儿家帮忙剥笋啦。战战手不方便,要是他待会儿要打水,你就搭把手。”
“好。”从西屋传来王一博简洁干脆的回应。
苏婉容刚迈出家门,肖战便手脚麻利地把竹罐子放入大锅中,又往灶膛里添了些柴薪。望着灶膛内火苗欢快地跳跃,火势渐旺,他满意地点了点头。
肖战拔下簪子,背对着灶膛,在椅子上落座,借着火的温热烘干头发。
百无聊赖之际,他开始仔细盘算制作变蛋的事。
听姨妈说,在村里,鸡蛋一枚卖一文钱,石灰石可去山上捡石烧制,盐一斤价值三十文。奶奶曾言,制作一百个鸡蛋的变蛋需用一两盐,折算下来便是三文钱。草木灰无需花钱购置,当下唯有碱面的价格尚未明晰。若按五十文一斤来算,一百个鸡蛋需用三两碱面,即十五文钱。
如此核算,一百个鸡蛋的成本为鸡蛋本身的一百文,加上盐的三文以及碱面的十五文,总计一百一十八文。再将其他零碎开销与可能出现的损耗考虑在内,成本起码得按一百五十文估算。而镇上腌蛋与咸蛋售价为六文钱一个,若在村里售卖,兴许能便宜一文,即五文钱一个。
制成一百个变蛋,至少能盈利三百五十文!倘若一个月能售卖七八次,便能赚取二两多银子!念及于此,肖战内心一阵雀跃,仿佛已瞧见白花花的银子在向自己招手。
当务之急,是要先打造一个能烧制石灰石的土窑,只要土窑完工,筹备其他材料便并非难事。
一想到土窑,肖战便心急难耐,他突然很想去西屋找王一博要几张纸,将土窑的形状绘制出来,如此一来,照着图纸制作便不易出差错。
他疾步来到西屋门前,见门未关,便隔着粗布帘说道:“哥,可以给我几张纸吗?能写字就行。”
“等等。”屋内传来王一博沉稳的嗓音。
肖战在门口的椅子上坐下,堂屋未点灯,四周有些昏暗。他索性仰起头,凝望夜空中那轮皎洁的明月,果真如他所想,没有污染的古代,月亮格外明亮。
王一博拿着纸笔,掀开帘子走了出来,一眼便望见清冷的月光倾洒在肖战脸上,使得他本就白皙的面容似笼罩上一层柔和的光晕。
王一博行至桌边,默默放下纸笔,旋即转身准备回屋,动作迅疾且带着几分刻意的冷淡。
肖战听到脚步声,赶忙回头,却只看到王一博走进西屋的背影。
“奇怪,刚刚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儿像陌生人一样。”
肖战满心疑惑,微微蹙起眉头。不过他并未过多纠结,只是轻轻摇了摇头,便拿着纸笔朝厨房走去。
方才为肖战挤血泡时,那种心动的感觉真切而强烈。最初见到肖战,他以为自己仅是因对方容貌出众,才会多看几眼,才会心生羞涩,才会暗自挂怀。
可就在刚才,握着肖战的手,看着火光映照下肖战水汽迷蒙的脸庞,看着他紧咬的下唇……他竟开始不满足于仅仅注视着他。
然而,他是已定亲之人。
他绝不能耽误肖战。
就在母亲拿着药走进厨房的那一刻,王一博暗自下定决心,要狠下心来,斩断心中那缕不该有的情愫,绝不能再对肖战有丝毫心动。
肖战对此浑然不觉,丝毫没有察觉到王一博已深陷情网,难以自拔。
他走进厨房,就着灶膛的火光查看手中的纸张。虽说他不太懂文房四宝的优劣,但也能看出这纸质地精良,是不可多得的好纸。肖战觉得用这么好的纸有些奢侈,于是又拿着纸笔返回堂屋。
“哥,你给我拿两张最普通的纸就行,这么好的纸你留着用。”肖战站在西屋门口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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