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宁宫靠近皇后的凤鸾宫，是楚颢特地为楚洛熙建的一所宫殿，楚洛熙每次入宫都可住在雪宁宫休息，母子女二人宫殿血，也方便见面，再加上楚洛熙需时常进宫，此宫也总被打扫得干净整洁。

此时雪宁宫内聚集了不少人，为方便照顾，楚樾汀被安置在雪宁宫的偏殿，虽是偏殿但陈设依然齐全，床榻早早已铺好，宫中半数太医都已召集于此处。

太医们围在楚洛熙和楚樾汀身侧，虽说两人都晕倒在地，但楚樾汀的脸色明显更加苍白，原本施了粉黛的脸此刻尽显病色。

过了不久，给二人把脉的太医脸色都发阴沉，墨璃看着场面越发失控，眼睛越发模糊，她紧紧攥着楚灏的手上前一步担心打扰太医医治，后退一步又不能弃女儿于不顾，左右两难的选择，让她手心、颜间都浸出了层层汗珠。

楚灏明显察觉到了自己妻子的异样，他脸皱了敛眼底的情绪，哪怕有他比刻再如何担心和不安，他也必须面无表情且保持冷静，楚洛熙虽是后朝女子，必竟作为一国拥有极高权力的长公主，当众倒下难免有朝臣因与她有矛盾参她处理宴会不当把自己搭进去的不敬之罪，楚灏要稳住朝堂面对舆论，更要找出凶手，他心疼地看了看眼眶通红的皇后墨璃，揽过她的肩拍了拍，以示安慰。

突然一阵焦急的脚步声传来打破了寂静而紧张的气氛，贵妃闯进雪宁宫，作为楚樾汀的生母，一听女儿吐血昏迷便急忙进了过来，那双极妖艳的眼眸中满是无措，她连首饰都未戴好，向皇帝行礼时仿佛一个一破就碎的水泡泡，明亮清澈。

危机关头楚颢也并未在意其它，挥了挥手让她起来，同时，太医们也诊出了问题。

太医院的院长向三人躬下身解释：“禀告陛下，两位公主应是被了中不知明的药，刚刚臣等已为二位公主施针，生命暂无大碍，只是不知向来身子较弱的长公主殿下此刻的情况未何会比之公主的情况更好些?”

“因为殿下并未喝下了药的那杯水酒。”宁顾攘站在一旁听到太医的疑惑马上回答。

楚灏抬了抬眼看着这个一身青白素衣，儒雅亭立的男子，一眼便认出这是他几天前让楚洛熙留在府上作“人质”的宁国公府二公子。

“那长公主未何明明未喝下那杯下了药的酒，如今也仍昏睡不醒?”楚灏静静盯着他，希望能从他身上得到一份答案。

闻言，宁顾攘似是想起刚刚宴会上楚洛熙的异样，一脸严肃地回答：“或许与宴会上所用的熏香有关。”说到这儿，墨璃不禁疑惑起来：“这香可是被验查过无事的，怎么会?”

听到墨璃的疑问，宁顾攘也开始迷茫不清，若熏香无问题，楚洛熙在未喝酒的前提下未何会晕阙，只一杯下了药的酒怎么会刚被楚樾汀喝下就毫无征召的发作?

“这件事必须严查，将今日宴会上的大臣全部带到雪宁宫的正殿”楚灏冷着脸一声号令，站在他身后的太监吴吉便马上出门执行，但刚走到一半，却被人打断。

“等等，陛下，今月能否一同将送酒的婢女，查香和供香的侍从人带来，过了今日怕是难再找齐。”宁顾攘厉声打断后将头低于手下，脸色不明让人摸不清情绪。

楚灏转念一想觉得有理，点了点头，吴吉得到指示二话不说也转身去办了。

其实宁顾攘这一行动怕是会打草惊蛇，幕后之人必定留有后手，也自然会顺势找一个替罪羊，这个替罪羊身上说不定有真正凶杀手线索，但宁顾攘却准备密秘行为动，对外他必须示弱，只有这样外人才会对他掉以轻心，他想做的事查的案才有可能完成。

宁顾攘转头看向一旁昏睡的楚洛熙，寝殿暖黄的蜡烛将她白皙的脸蛋照地更加精致，挺立的鼻梁在脸上投射下一片阴影，少女静静地闭着眼，仿佛没有人能闯入她的世界。

“殿下，这会是一次危险的利用。”宁顾攘紧紧盯着楚洛熙的睡颜，暗暗勾起一副危险的笑容，轻启唇瓣，不多时，宁顾攘便跟着楚灏去往正寝，寝殿内只剩皇后、贵妃和几位婢女，太医留在殿中照顾着。

路上，一道黑影划过宁顾攘的眼角，他眼睛微微眯起，瞬间警觉，幕后之人果然有动作了。

正殿内飘着若有若无的月鳞香，大臣们端端正正的站着，几个婢女跪在中间，快将头贴到地上了，楚灏坐在主位上，探究的眼神在每个人身上流转。

楚灏坐在主位上，手自然搭在双腿上，他冰冷的声音从众人头上传来：“今日是谁下了药？先从这几个婢女开始回答。”

闻言，那几个婢女开始不断磕头，嘴里一直说着不是自己，不断求着饶命，但楚灏似乎并未因她们的求情而动容。“拖下去审！”楚灏黄袍一挥，几个婢女就被连拖带拽地拽走。

看着眼前的场景，吴吉不免在楚灏耳边提醒了一句：“陛下，时辰不早了，明早您还要早朝呢。”楚颢看了吴吉一眼，本想让朝臣都留在宫内，但转念一想，觉不妥，只得开口：“来人！把供香的人和刚刚那些人送去大理寺审吧，其它众卿还是先回吧！”说完，他摆了摆手，朝自己的寝殿方向走去。

走到一半，他突然想起宁顾攘还在现场，他便将宁顾攘跟着自己。

走到一旁的黑暗走廊，黑暗将两人的身影埋没。

“你父亲可做了手脚？”黑暗中楚颢的声音凌厉和而清晰，那份不容质疑和拒绝的语气让正在思考的宁顾攘一时措手不及。

宁顾攘一时半会儿摸不清楚灏的用意，只得赶忙解释：“此次寿宴乃国家大事，父亲定不会如此不分场合。”他深深一拜，但他眼里闪着隐匿的寒光，因为就在刚刚他突然想到此次宴会父亲并不在场，而自己的父亲今夜很有可能会被当成替罪羊，若如此，他怕是难己全身而退，宁国公府遭难，他想查的所有事都会了不了之。

“你平日在家中可受重视？”楚灏斜着眼看着恭恭敬敬的跟前人，平淡的一句下是楚灏试探的风浪。

“我自幼不及哥哥弟弟们聪慧，不算最受重视的公子。”这一帆话既表明宁顾攘不会有威协，造不成影响，又没有明确表明自己的不受重视程度，让自己还在皇帝眼中还能有几分价值。

楚灏眯了眯眼，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楚洛熙出事，宁顾攘作为半个她府上的人须在宫中，楚灏便安排他先宿在偏殿，方便后续调查。

半夜苏程从黑夜中跳出，作为影卫，隐匿身迹他再熟悉不过，但在宫中穿行，行动比往日慢些

宁顾攘静静站在黑暗中，青乌的夜掩盖了他的身形，苏程跪在他身后，夜行衣让他变成了黑夜的一部分，宁顾攘背对着他，双手交叠于身后，微微偏头看着那片黑暗。

“去宁国公府盯着，先别着急动手！”身后的苏程接到命令后，微微躬手，皎洁的月光倾泻在宁顾攘肩上，白得发亮如同谪仙，孤身来到凡间，与皇宫的威严肃穆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苏程悄然离开后，宁顾攘仍旧矗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全然没察觉海棠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后。

海棠对着宁顾攘的背影微微下蹲，以最恭敬的姿态站在他身后，她一和，肃静的氛围也彻底被打破“宁公子，殿下已醒，请您进去谈话。”

海棠恭敬的话语里带上了与以往不同的一丝凌厉，宁顾攘眼尾一横，径直向雪宁宫的偏殿走去。

“告诉他，我在偏殿等他。”

宁顾攘背过身去走入更黑的阴暗，他紧紧拧着眉，如今他仿佛感受到有千斤巨石压在他的身上，他一时发不出声也直不起脊背。

而背过去的“海棠”身手却比平时敏捷几分，她轻轻点起屋檐飞落高墙，月光下，她轻揭脸侧，一张肉色面皮顺势脱落，露出那一双深黑的瞳孔，月下只剩一片阴影。

不会有人知道，宁顾攘，宁国公府二公子，那个“一无事处的”废物”的第一双眼睛，在夜幕里悄然露出了爪牙。

宁顾攘回到偏殿，点燃桌边的蜡烛，转头倒了杯茶，落坐于桌旁，杯子刚递到嘴边，一阵风便刮过他的耳侧，他面无表情地将茶杯移开，没有马上放下，而是放在手心轻轻的转着。

“怎么，不放心？”宁顾攘的声音冰冷而轻蔑，嘲讽的音色瞬间击中了他身后那人的大脑，那人想开口说些什么，但终究只留下一句“二公子，您多虑了。”

那人表现的如此恭敬，宁顾攘却无比清楚这人内心的想法，他将茶杯按在桌上，紧紧盯着未点燃的蜡烛“我说过，我会想办法保他。”从始至终，宁顾攘都未正眼看过那人一眼，只留下一个紧实的背影。

那人听到答复，没再说什么，只转身没入黑暗，那人曲入黑暗的瞬间，偏殿内便亮起了烛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