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肖战独自坐在办公室，面前的三台显示器同时运行着不同程序。窗外的城市灯火阑珊，只有零星几盏灯还亮着，像夜空中未眠的星辰。他揉了揉太阳穴，试图集中注意力审阅眼前的合同，但思绪总是不受控制地飘向两天前的庆功宴——张毅那句"你们刚才那个对视...简直像认识了一辈子似的"，以及王一博在灯光下深邃的眼神。"该死。"肖战低声咒骂，关掉文档，转而打开项目进度表。"盾与剑"即将进入第三阶段，理论上这是他和王一博合作最紧密的时期，可他却在这里胡思乱想。手机震动，屏幕上跳出一条消息。肖战的心跳莫名加速——是王一博。「还在公司？」简短的三个字，却让肖战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几秒才回复：「嗯，有些文件要处理。你呢？」「实验室。刚完成新算法测试。」停顿片刻，又一条消息进来：「饿了吗？」肖战看了看桌上冷掉的三明治，唇角不自觉上扬：「快饿扁了。」「二十分钟后到你公司楼下。带你去吃宵夜。」肖战盯着这条消息，胸口泛起一阵奇异的温暖。自从生日会和那场暴雨后，他们之间的互动越来越多，从纯粹的工作讨论扩展到围棋、音乐会甚至偶尔的深夜觅食。这种变化微妙而自然，就像春天的溪流，不知不觉间已经漫过堤岸。二十分钟后，肖战站在大楼门前，夜风微凉。一辆熟悉的深蓝色保时捷缓缓驶来，停在他面前。车窗降下，露出王一博略显疲惫却依然俊朗的脸。"上车。"他简短地说。肖战拉开车门，闻到车内淡淡的雪松香气混合着咖啡的苦涩。"你又喝咖啡？这个点？""需要保持清醒。"王一博转动方向盘，"有家粥店通宵营业，味道不错。"车子驶入夜色，肖战借着路灯光打量王一博的侧脸。他今天穿了件黑色高领毛衣，衬得下颌线条更加分明，眼下有淡淡的青黑，显然又熬夜了。"新算法有突破？"肖战问。"嗯。"王一博简短应答，却在红灯时转向肖战，"但你看起来比我更需要休息。"肖战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这么明显？""你揉左太阳穴的时候，说明头很痛。"王一博的目光落在他手上，"而且你每隔五分钟就看一次手机，像在等什么消息。"肖战心头一跳——王一博观察得如此细致。"工作压力而已。"他轻描淡写地说，没敢承认自己等待的正是此刻身边人的消息。粥店隐蔽在老城区的一条小巷里，装修简朴却干净。老板似乎认识王一博，二话不说就带他们去了最里面的小隔间。"常来？"肖战好奇地问。"偶尔。"王一博递过菜单，"这里的海鲜粥能缓解头疼。"热腾腾的粥上桌后，肖战才意识到自己有多饿。他小口啜饮着，鲜美的滋味从舌尖蔓延到胃里，确实舒服了不少。"所以，"王一博突然开口，"什么文件这么重要，值得肖总熬夜？"肖战勺子在碗里轻轻搅动，"其实...是收购提案。星云科技想买我们的AI核心专利。"王一博的筷子停在半空，"你考虑接受？""当然不。"肖战斩钉截铁，"只是董事会有些声音，认为应该评估所有可能性。""愚蠢。"王一博冷声道，"你的AI是他们十年都追不上的技术。"这坚定的支持让肖战心头一暖。"谢谢。不过..."他犹豫了一下，"我确实有个决定想听听你的意见。"他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封信，递给王一博。洁白的信封上印着烫金的英文——MIT媒体实验室，全球最顶尖的科技创新中心。"邀请函？"王一博挑眉。"为期两年的访问学者项目，参与他们的人工智能伦理研究。"肖战解释道，"很有意义的课题，但需要常驻波士顿。"王一博的表情变得难以捉摸，"什么时候？""如果接受，明年一月开始。"肖战注视着他的反应，"正好是'盾与剑'结项后。"王一博慢慢折好信纸，递还给肖战，"难得的机会。""你觉得我应该去？""这是你的决定。"王一博语气平淡，但指节微微发白，"不过项目第三阶段至少需要六个月，如果你...""我当然会完成我们的项目。"肖战迅速接话，"我还没做决定，只是...权衡利弊。"两人陷入沉默，各自搅动着已经半凉的粥。肖战想问王一博是否也有类似的机会，是否考虑过出国工作，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这种问题太过私人，仿佛在试探什么。"我也有件事。"王一博突然打破沉默，从手机上调出一封邮件，"今天收到的。"肖战接过手机，屏幕上是一封来自苏黎世联邦理工学院的邀请函，提供终身教授职位和专属实验室，研究方向正是王一博专长的网络安全领域。"这...太棒了。"肖战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恭喜。""我拒绝了。"王一博收回手机。"为什么？"肖战惊讶地问，"那可是ETH！"王一博抬眼看他，黑眸深不见底，"有未完成的项目。"简单的五个字，却让肖战胸口发紧。他低头喝粥，不敢直视那目光中的含义。"盾与剑"确实重要，但值得放弃ETH的终身教职吗？回程的车里，两人都没怎么说话。当车停在肖战公司楼下时，王一博突然开口："下周的AI安全峰会，你还去吗？""当然，已经注册了。"肖战点头，"在杭州对吧？""嗯。我也受邀做主题演讲。"王一博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敲，"航班一起？"肖战微笑，"好啊。"目送王一博的车远去，肖战站在夜色中，思绪万千。两封邀请函，两个可能分道扬镳的未来。而此刻，他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不想离开。峰会前一周，肖战和王一博几乎形影不离，为演讲和演示做准备。周三晚上，两人在实验室熬到凌晨，测试最后的漏洞修复。"运行最后一遍模拟攻击。"王一博按下启动键，屏幕上数据流奔腾而过。肖战站在他身后，不自觉地注视着那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过去几个月，他已经熟悉了王一博的每一个小习惯——思考时会无意识咬下唇，专注时左眉微微上挑，不悦时手指轻敲桌面的特定节奏..."完美。"王一博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0.03秒响应时间，创纪录了。"肖战凑近屏幕查看数据，肩膀不经意间贴上王一博的。两人同时僵了一下，但谁都没有移开。"我们该庆祝一下。"肖战后退一步，试图让语气轻松，"可惜太晚了，酒吧都关门了。"王一博关上电脑，"杭州峰会后吧。听说西湖夜景不错。""就这么定了。"肖战微笑，心跳莫名加速。周五早晨，两人一同前往机场。候机时，肖战接到林修的电话，说公司内部系统又发现可疑访问记录。"和上次模式一样吗？"肖战皱眉问。"更隐蔽了。"林修声音紧张，"对方似乎很熟悉我们的安防体系。"肖战瞥了一眼正在看书的王一博，压低声音："先别声张，继续监控。我回来后再处理。"挂断电话，王一博抬头："问题？""公司琐事。"肖战勉强一笑，"没什么大不了的。"飞机起飞后，肖战试图集中精力阅读峰会资料，但思绪总被那个内部泄密者困扰。是谁能如此熟悉系统？谁又有动机这么做？"你看起来很困扰。"王一博放下书，"不是'没什么大不了的'吧？"肖战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坦白："公司内部又出现可疑访问，模式类似赵岩那次，但更隐蔽。"王一博眼神一凛，"具体时间？""最近三天，都在深夜。""我需要查看日志。"王一博拿出笔记本电脑，"现在就可以远程连接。"就在他刚打开电脑时，飞机突然剧烈颠簸起来。头顶的氧气面罩"啪"地落下，乘客们惊慌失措。空乘人员急促的声音从广播中传出："各位乘客请保持镇静，我们遇到一些气流..."颠簸越来越强烈，肖战感到一阵失重感，咖啡杯从托盘上飞出去。下一秒，一只温暖的手紧紧握住了他的。"别看窗外。"王一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沉稳有力，"深呼吸。"肖战转头，发现王一博正凝视着他，黑眸中是不容置疑的坚定。那只握住他的手有力而温暖，仿佛暴风雨中唯一的锚点。更剧烈的颠簸袭来，机舱里响起尖叫声。肖战本能地靠向王一博，后者毫不犹豫地伸手将他护在怀中，用身体挡在肖战和可能飞来的物品之间。"没事的。"王一博在他耳边低语，呼吸拂过耳廓，"只是气流。"在这混乱时刻，肖战却感到一种奇异的平静。王一博的心跳声透过胸膛传来，稳定而有力；他身上有淡淡的雪松香气，让人安心。肖战突然意识到，如果这是最后一刻，他愿意就这样在这个怀抱中。好在危机很快过去。飞机平稳后，两人迅速分开，各自整理有些凌乱的衣服，空气中弥漫着微妙的尴尬。"谢谢。"肖战轻声说，不敢直视王一博的眼睛。王一博只是点点头，重新打开电脑，但肖战注意到他的耳尖微微发红。峰会进行得很顺利。肖战关于AI伦理的演讲引发热烈讨论，王一博的网络安全演示更是获得满堂彩。媒体争相报道这对"科技界双子星"，两人的合照登上多家科技媒体的头条。周五晚，他们如约去了西湖。夜色中的湖面波光粼粼，远处雷峰塔的灯光倒映在水中，宛如一幅水墨画。"比想象的还美。"肖战靠在湖边的栏杆上，微风拂过他的发梢。王一博站在他身侧，近到手臂几乎相触。"嗯。"他轻声应和，目光却落在肖战被灯光映照的侧脸上。两人沿着湖边漫步，偶尔交谈，更多的是舒适的沉默。经过一家古董店时，王一博突然停下。"怎么了？"肖战问。王一博指向橱窗里的一副围棋，"和田玉籽料的，质量不错。"肖战凑近观察，"确实精美。你下棋用这么好的棋子？""不常下。"王一博推门进店，"但值得收藏。"最终，王一博买下了那副昂贵的围棋。离开店铺后，肖战忍不住问："怎么突然想买这个？"王一博拎着精致的木盒，轻描淡写地说："纪念我们的对弈。"这个回答让肖战心头一热。他想起那个在王一博书房下棋到深夜的雨夜，想起两人无声的默契和偶尔交汇的目光。回酒店的路上，肖战的手机响了。是林修发来的消息：「肖总，查到可疑访问的源头了。证据指向...王教授的电脑。有远程登录记录。」肖战的手指僵在屏幕上。不可能。一定是哪里搞错了。"坏消息？"王一博注意到他的异常。肖战迅速锁屏，"没什么，公司的事。"他勉强笑道，"明天回程的机票是几点？"回到酒店房间，肖战立刻拨通林修的电话。"你确定是王一博的电脑？""IP和登录凭证都匹配。"林修肯定地说，"但奇怪的是，访问时间都在凌晨三点左右，王教授应该在使用电脑吧？"肖战想起王一博确实是夜猫子，经常工作到凌晨。但这不能成为证据。"先别声张，继续监控，收集更多证据。"挂断电话，肖战站在窗前，望着西湖夜色，心乱如麻。王一博会是泄密者吗？那个在飞机颠簸时保护他的人，那个买下围棋说要纪念的人，会背叛他们的信任吗？第二天回程的飞机上，肖战一反常态地沉默。王一博似乎也察觉到什么，没有多问。两人之间的气氛微妙而紧张，与来时截然不同。回公司后，肖战立即召集技术团队秘密开会，要求彻查泄密事件，但特别强调不要惊动王一博。"我需要确凿证据。"他再三嘱咐。与此同时，"盾与剑"项目进入关键阶段，肖战不得不每天与王一博密切合作。他强迫自己表现得正常，但内心的疑虑像毒蛇般缠绕着他。周三下午，肖战去王一博实验室讨论接口问题。王一博临时出去接电话，他的电脑屏幕还亮着。肖战本不该窥探，但一个打开的文件夹名称吸引了他的注意："肖战-公开资料"。犹豫再三，肖战还是移动了鼠标。文件夹里整整齐齐地分类着从他创业初期到最近的所有采访、演讲视频、媒体报道，甚至还有几张他在大学时期的照片。每个文件都标注了日期和来源，有些旁边还有王一博手写的笔记。最让肖战震惊的是，有一个子文件夹名为"TED"，里面是他五年前那场关于AI伦理的演讲视频，文件名后标注着"(初次)"。王皓的话突然在耳边回响："我哥书房里有一整面墙都是你的采访剪报！"当时他们都以为那是个玩笑。肖战的手微微发抖，迅速将一切恢复原状。当王一博回来时，他几乎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周五是公司年会。肖战作为CEO必须出席，但他没想到王一博也会来。更没想到的是，一向只穿黑白灰的王一博，今晚竟穿了一件深蓝色丝绒西装，衬得他越发俊美挺拔。"王教授！稀客啊！"张毅热情地迎上去，"终于肯参加我们的聚会了？"王一博微微颔首，目光却越过人群寻找着什么。当看到肖战时，他眼中闪过一丝光亮，随即被惯常的冷静掩盖。整个晚上，肖战都处于一种奇怪的状态。一方面，他为发现的那个文件夹心神不宁；另一方面，看到王一博在人群中略显不适却努力融入的样子，又忍不住想去保护。"肖总，"财务总监李雯凑过来，意味深长地看了看不远处的王一博，"你和王教授最近...很亲密啊。"肖战抿了口香槟，"我们合作很顺利。""只是合作？"李雯挑眉，"全公司都看得出来你们之间的化学反应。"肖战正想否认，突然听到一阵骚动。转头看去，王一博被几位女同事围着，明显不自在。肖战立刻走过去解围。"借一下王教授，"他微笑着插入人群，"技术问题急需咨询。"将王一博带到相对安静的露台，肖战松了口气。"不习惯这种场合？""太吵。"王一博接过肖战递来的香槟，一饮而尽，"但你说过...应该多参与团队活动。"这句话让肖战心头一暖。王一博记得他说过的每一句话，甚至愿意为此走出舒适区。"少喝点。"肖战轻声提醒，"这酒后劲大。"王一博已经有些微醺，眼神比平时柔和许多。"肖战，"他罕见地直呼其名，"你为什么躲着我？""我没有...""从杭州回来后就变了。"王一博逼近一步，"是我做错了什么？"夜风拂过，带着花香和酒气。肖战能清晰地看到王一博睫毛的弧度，闻到他呼吸中香槟的甜味。两人的距离近得危险。"我只是...工作忙。"肖战后退半步。王一博却跟进一步，目光落在肖战唇上。在酒精和夜色中，某种无形的屏障似乎被打破了。肖战感到心跳如雷，既期待又恐惧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就在两人的唇即将相触的瞬间，露台门被推开，张毅的大嗓门传来："原来你们在这儿！切蛋糕了！"两人如触电般分开。王一博迅速恢复常态，但耳根通红；肖战则强作镇定，跟着张毅回到会场，内心却掀起惊涛骇浪。那晚之后，有些事情彻底改变了。肖战不再确定自己了解王一博，更不确定自己了解他们的关系。那个文件夹，那个几乎发生的吻，那些隐秘的情愫——一切都复杂得令人害怕。而最令他恐惧的是，尽管心存疑虑，他依然渴望再次靠近那个危险而迷人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