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生日陈宇期待了很久，却没想到以这样的结果收尾，陈宇不甘，天天开车去顾魏家楼下蹲守，却发现顾魏居然不知何时早已回来了。

　　陈宇的人脸识别还在有效期内，梯控完全不成阻碍，他直接上门堵人。

　　顾魏这几天很少出门，家里堆积了垃圾，提着垃圾袋放家门口并祈祷有狗仔拿走替他丢了，却见陈宇气势汹汹冲过来。

　　吓得顾魏赶紧关门——

　　没关上，陈宇一只脚卡了进来。

　　顾魏眼见那只脚伸过来，怕夹着陈宇，没敢用力关上，被陈宇钻了空子，一下顶开门撞了进来。

　　进来就进来吧，一直躲着避而不见也不是个事儿。

　　客厅茶几上还摊开一本弗洛伊德的《性学三论》，这些天顾魏试图从哲学的部分探究自己和陈宇的不伦关系，虽然结果是越看头越大。

　　顾魏转身进了厨房倒水，想问陈宇喝不喝，只见陈宇站在他面前，质问他：“顾魏，为什么躲我？”

　　为什么……

　　顾魏投去一个看白痴的眼神：不躲你我躲谁？

　　陈宇做什么都理直气壮，和室友出柜理直气壮，和亲哥乱伦也理直气壮，顾魏道德感太高，自认为比不过陈宇，只好说：“我那天喝醉了……”

　　“喝醉的人不会硬。”陈宇打断他。

　　顾魏的嘴巴张了张，有些哑口无言的好笑，“我那天是硬不起来的，不是你给我……”

　　他话还没说完就停住，陈宇的眼睛亮了起来：“你还记得？我就知道你没醉！”

　　“不是……”顾魏无奈了，“我那天确实喝醉了、算了不重要”

　　“怎么就不重要了？”陈宇急了，“那是我俩第一次，怎么就不重要了？”

　　“闭嘴！”顾魏黑脸呵斥，脸色是从未有过的难看：“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我们是兄弟，亲兄弟！”

　　他又重复一遍，不停强调，想靠亲情的枷锁禁锢自己，血缘是囚禁顾魏的枷锁，更是孙悟空给唐僧划的圈地，要他囿于此处，不可离开。

　　陈宇撇着嘴，一副快哭了的表情，但比眼泪更快的，是陈宇的告白。

　　“顾魏你知道的，我喜欢你。”

　　“住口！”

　　陈宇住口了，他住了自己的口，还有顾魏的。他上前捧起顾魏的脸就亲那薄薄的、一生气就让他滚的唇。

　　顾魏的唇薄，且微凉，陈宇吸得很用力才让它热起来。顾魏奋力挣扎，用尽力气才把陈宇推开，本想反手甩陈宇一巴掌，却撞进陈宇受伤的眼眸里。

　　只一个眼神就让顾魏停下动作。

　　顾魏心烦气躁，抬手将发朝后捋了一把，反问陈宇：“你到底想怎样？我们还像以前那样，维持表面的兄友弟恭不好吗？”

　　“不好！”这是陈宇第一次吼顾魏，他握紧双拳，手背青筋暴起，喘了两下，等气匀了才说：“顾魏我爱你，我从十七岁就爱你，我不会只甘心做你弟弟的，你想都别想。”

　　顾魏后退一步，眼里写满恐惧，颤抖着摇头，“疯子，陈宇你这个疯子。”

　　陈宇上前一把箍紧顾魏的手臂，掐得顾魏生疼，质问顾魏：“难道看我和别人在一起你就乐意了？”

　　他赌，赌自己在顾魏心中也有不一般的地位。

　　顾魏还是摇头，不知是不是对陈宇的问题做答复。

　　“你想怎样，你到底还想怎样！”顾魏面露痛苦神色，他不想这样的，不想和陈宇走到这一步，不想将这份畸形的爱恋在光天化日下开诚布公，他承认自己对陈宇有别样的心思，可他从不想逾越半分。

　　就让血缘的枷锁禁锢彼此，血缘让他和陈宇紧密相连成为这世上最亲密的人，又让他们止步于此，是牵起的线又是禁忌的锁，这样不是正正好吗？

　　陈宇深深看他一眼，将人箍进怀里，像要将他揉碎了，按进自己的骨血里，恨不得融为一体，“顾魏，我知道你现在没法接纳我，没关系，我追你，我们像正常情侣那样走流程……”

　　“有关系！”顾魏没法欺骗自己，“不正常，我们的关系不正常，我们不能像正常情侣那样，我们永远不可能是正常情侣……”

　　滚烫的泪从顾魏的脸颊滑落，被陈宇的唇接住。

　　陈宇全身体温都偏高，连唇上的温度也是，烫得顾魏连心上都要落下一个疤，一个名为“陈宇”永远去不掉的疤。

　　“我不会放弃的。”顾魏听见陈宇说，铿锵有力的话语，说着不知和谁较劲的话，“我会追你，直到你点头同意为止。”

　　顾魏微微低下头，手臂从陈宇的臂弯里挣脱，抬起一张被眼泪浸洗的脸，像一朵清晨沾着露珠的花，洁白，又使人不住产生凌虐欲。

　　“闹够了没？”顾魏问他，口中吐出的话语比他的唇还要凉薄：“要做吗？是不是做了就行？我也是男人，我懂你，只要得到了就可以是吧？”

　　陈宇目眦欲裂，他从未受过如此羞辱，尤其是，伤人的话从顾魏口中说出。

　　豆大的眼泪砸在地上，一滴接一滴，落成一场倾盆大雨，浇湿两人的心。

　　这是顾魏第一次见陈宇哭，他向来不掩饰情绪，委屈、憋屈写满整张脸，扑簌簌的眼泪止不住，气到浑身发抖，“顾魏……为什么，为什么这样说我？”

　　伤人的话还没到嘴边，眼泪先落了下来，陈宇的眼中起了大雾，模糊得看不清顾魏的脸，“伤害我，你会比较快乐吗……？”

　　顾魏几乎可以肯定，如果自己这时候点头说“是”，陈宇即便再痛，也会允许自己伤害他。

　　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

　　苍白的话语此刻都毫无作用，身体已经做出答案。

　　顾魏上前一步拥住陈宇，陈宇下意识抬手回抱，两人面对面相拥，两颗靠拢的心脏砰砰直跳。

　　顾魏怎么舍得看陈宇落泪，这是他最疼爱的弟弟，是这个世上和他血缘最亲近的人，是妈妈留给他的这世上最珍贵的遗产，更是……他的爱人。

　　陈宇一哭，顾魏就知道，完了，他要投降了。

　　陈宇赌赢了，顾魏不止在乎他，甚至也爱他。

　　陈宇不知不觉间已经长得很高，身量变宽不少，比他十七岁那年抱着，更厚实，更有安全感。

　　顾魏抱着陈宇说不出话，只把脸埋在陈宇锁骨间，让眼泪汇聚成一湾小型人工池。

　　陈宇回抱顾魏，吸了吸鼻子，鼻头在顾魏颈间蹭：“顾魏你知道的，我爱你，我爱你顾魏。”

　　言语真是贫瘠，无法让顾魏知道陈宇的爱究竟有多浓烈，只能不停重复，说了一遍又一遍爱，直到顾魏低低应了句

　　“……嗯。”

　　陈宇停住，稍稍分开两人的距离，低头去看怀中人。顾魏还在他怀里不肯动，更不愿让陈宇看见自己此刻的脸。

　　陈宇靠近顾魏的耳边，轻声说：“顾魏，我爱你。”

　　“……嗯。”怀中人轻轻颤抖着身子回答。

　　“我可以追你吗？”

　　“……”这次顾魏沉默了好久，久到陈宇想问第二遍，却听顾魏说：“……嗯。”

　　没办法，顾魏不能看见陈宇哭，陈宇一哭，顾魏的世界就要塌了。

　　温热的吻再次落在顾魏脸上，一点一点修复顾魏心中的小小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