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肖战醒来的时候头痛欲裂,身上穿的还是昨日那身银珠暗纹浅青色布衫,他强撑着身体坐了起来,昨夜记忆突然涌上心头,模糊中又带着些许真实。
他被皇上钦点任职翰林院,被翰林院的人拉着来请酒,喝酒喝到一半他就醉了,根本没喝几杯。
按常理来说,桃花酿不可能这么容易醉人。
肖战眉头紧蹙,连中三元刚在陛下面前露脸,他并未得罪任何人,而且此次请酒请的只有翰林院里的人,可在翰林院当中,他是主职。
这些人不可能对他做手脚。
那说明,翰林院当中有高位者的人,且他现处的位置会分走那人手中的一杯羹。
想至此,肖战不由得松了口气,还好昨夜他感觉到不对就借口出去了,虽不知昨夜陪着他的那个人是谁,但还好不是被人刻意安排的。
要不然他翰林院这个职位就不保了。
看来以后行事务必小心谨慎。
肖战起身路过铜镜之时,怔住了,他那深邃的眉眼紧紧盯着镜中之人,方正饱满的唇上突然出现一个红色的伤口,就在左下唇痣的上方。
这个伤口他自己无论用什么姿势都咬不到。
难道他……昨夜被人咬了?
肖战猛的摇了摇头,昨夜那种酥麻的感觉再次袭来,脸颊微红延伸到耳根,连带着耳尖也一起红了起来。
他下意识的搓着手,不敢再想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匆匆离去。
肖府.
一个身着黄色锦衣的女子正在肖府门口来回踱步,手中拿着镶嵌五彩宝石的扇子,有一下没下煽动,身后还跟着两个丫鬟时不时投喂水果。
肖战还没走过去,少女就飞奔而来,紧紧拉住肖战的袖口,声音带着几分愤怒,“兄长怎的这时才回来?昨日爹爹得知你被皇帝钦点,开心的不得了,难得来我们房里陪母亲吃顿家常饭。”
“可今儿个一大早得知你彻夜未归,气的爹爹朝母亲发了好大一通火,说你目中无人,刚得了官儿就飘了起来,来日还不知道要为家中闯下多大祸!”
肖窈嘟着嘴巴,满脸愁容,最后一锤落音,“要不,哥你就先出去躲一躲,省的爹爹下朝回来还要说你!”
肖战唇角微勾,眼神中带着几分宠溺,他伸出宽厚的手掌揉了揉少女的头顶,温声道:“不必,我去瞧瞧母亲。”
今日是十五,父亲难得上朝。
等他自立门户之时,一定要将母亲妹妹接出去同他生活。
如此想着,肖战的步履更大了些,朝着如芳院走去,刚踏进院落就看到几个丫鬟扑着蝴蝶,他的母亲正认真的给他缝补着有些开裂的靴子。
“母亲。”
肖战微微弓起身子,轻轻唤了一声。
肖母听到声音连忙抬头,起身将肖战扶了一下,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的愠怒,“都和你说了,在家中不必如此规矩,你每日钻研那些书都已经够辛苦的了,还想着这些规矩干什么?”
肖战没顺着肖母的话往下接,而是开门见山道:“父亲今日又凶母亲了?”
肖母握着针线的手有些局促,眼神漂泊不定,过了好半晌才扯出几分笑颜道:“是不是幺儿那丫头又和你说什么了?”
“没事的,你父亲就是那样火爆的性子,说上两句也就没什么了,我呢也没放在心上,你如今被皇上钦点,这可是我们祖上冒了烟的福气!”
肖母将手上的靴子和针线放下,声音中带着几分心疼,“母亲不怕别的,就怕你这执拗的性子到了那朝堂上,会应付不来,俗话说伴君如伴虎,我儿一定万事小心。”
肖战上前两步牵住肖母的手,琥珀色的眼眸中全是坚定,他的声音铿锵有力,一字一句道:“儿子不妨和母亲直说,你以为儿子这么用功读书是为了什么?儿子为国也为家,儿子的私心就是想将你和妹妹接出去过好日子。”
“而不是让母亲为了我的前途富贵,一味的忍让,若是我做了这状元郎,封了官职,母亲还是要受苦的话,那我这一切做的又有何意义?”
日头突然大了起来,阳光照在二人身上,肖战的身影将肖母遮了个干干净净。
肖母这时才意识到,她的儿长大了。
那棵小树苗如今也长成了参天大树,可以为她遮住刺眼的阳光,毅可以为她遮住风雨。
肖母眼眶湿润,落下了两滴泪水,可嘴角却忍不住上扬,眼尾的褶子更是清晰可见,“我的战儿长大了!”
“母亲!”
肖窈从远处跑来,一身鹅黄色的衣裙跌入肖母怀中,紧紧搂住肖母,声音娇俏可爱,“母亲,你一定要听哥哥的话,如今哥哥可是正三品的大官,母亲身后有这么一个坚实可靠的靠山,挺起腰杆和父亲说话,该反驳就反驳。”
“父亲在官场这么多年,还只是一个正七品的小官,升了两次官,还都是母亲你花钱打点得来的,比起哥哥,父亲可是差远了呢!”
肖窈还没说完,就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好啊!祝苒姝,这就是你教的好女儿?在背后议论自己的亲生父亲,竟将话说的如此难听?!”
肖父一下朝听说肖战回来了立马往如芳苑赶,想着儿子被封了正三品,就浅浅说他两句算了,没想到刚踏进院子就听到自己被如此唾弃。
“父亲要敢于面对自己的不足,这般才能越来越好!”肖窈伸着头和肖父对着吵。
急火攻心的肖父伸手就将肖窈拽了过来,肖窈立马挣脱跑到肖战身后。
肖父被气的吹胡子瞪眼,声音中带着几分狠厉,“肖窈,你个姑娘家家怎么生的如此没有教养,当时还不如让洪姨娘养着,若是让洪姨娘养着,也不会这般没有规矩!”
“父亲说的哪里话,这世道真是能为了父亲变一变吗?天下就没有小妾帮主母养孩子的先例,若是父亲这样干了,我高低要去敲一敲那登闻鼓!”
肖父被肖窈气的不轻,喘了半晌才继续道。
“要我说,战儿这入朝为官了,你也算是沾了你哥哥的光,赶紧让你母亲给你找一门合适的亲事,嫁了吧!”
“听到了吗?”
肖父这句话是看着肖母说的。
肖母愣了一瞬,盯着肖父那双有些浑浊的眼睛看了许久,忽然又想起刚刚自己儿女说的话,她攥了攥拳头。
声音虽低却尤为坚定,“幺儿的婚事全由她做主,她说不嫁便不嫁。”
肖父被气的鼻孔喘着粗气,老了老了,那张原本好看的脸上全是皱纹,他伸出手指着肖母,声音中的怒气难抑,“你说这叫什么混账话?”
肖战嘴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意,伸手将肖父指着肖母的手轻轻掰下,自己又弓着身子朝自己这个父亲鞠了一躬。
声音清冷中带着几分讥讽,“父亲说话就说话,不要有任何动作。”
“你个混账!如今有了作为,就要骑到你老子头上吗?”
肖战的反应依旧平平,嘴角那温和的笑意甚是刺眼,他将自己的母亲和妹妹护在身后,一字一句道:“儿子在这儿多谢父亲宽厚,若是母亲在肖府有任何不愉快的事情,那便分府别住,以后两个弟弟在仕途上有任何需要我帮助的地方,我也全当没看见。”
肖战说完这话以后,肖父的气势明显弱了一半。
若真是分府,祝家送来的钱帛他是一分看不了,指望他这一份俸禄养家里这么多人,属实有些难看。
这个嫡子,他虽不喜,却是家中最有出息的人。
“父亲考虑的如何?”肖战逼近一步,琥珀色的眼眸中带着几分笑意,却不达眼底,就那么静静的盯着肖父。
肖父被盯的有些不自在。
“今日之事,为父念你们年幼,就不与你们计较,若再有下次,我便……我便再也不会踏进你们院落一步!”
说完这话以后,肖父觉得自己脸上无光,大步流星的走了。
肖战见肖父走了才转了个身,往后退了退。
“母亲,孩儿还有要事要办,回院洗漱以后便会再出去一趟,母亲不必担忧。”
他刚要准备走,就被祝苒姝抓住了手腕,随即一名老仆将一个沉甸甸的荷包递到了肖战手上,肖战疑惑的打开一看,里面满满一袋金子。
“母亲……”
肖战皱着眉头话还没说完就被肖母打断,肖母声音严肃,“如今打点需要花费的银两可不止这些,你出去办事总不能身无分文,母亲这些年傍身的钱攒了不少,平日里还有你舅舅外祖他们接济,不妨事。”
肖战点了点头,将手中那沉甸甸的荷包收了起来。
明日便要上朝,今日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上朝大官的样貌习性都要了解,父亲他是指望不上了,初一十五才上朝,平日也不钻研朝堂之事,他只能另辟蹊径。
这样才能查出谁才是想害他的人。
肖战走后,肖窈双手握拳,仰天长啸,像是压抑了许久,大声嘶吼:“真是扬眉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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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