档案室的日光灯管发出轻微的嗡鸣,时昭将第七份副本报告按日期排好,指尖在“红妆副本”那页停顿片刻。报告封面贴着的桃花标本边缘微微卷曲,他下意识用指腹抚平花瓣,理感能量顺着指尖流淌,隐约触到标本里残留的温暖波动——那是沈遂的文感留下的印记。
“还在整理旧档案?”沈遂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刚结束训练的微哑。他手里拿着两杯热可可,蒸腾的热气在冷白的灯光下凝成细小的水珠,“技术部刚送来新副本的预警,能量波动特征很特殊,和七婴塔的桃花能量完全不同。”
时昭抬头时,热可可已经被放在桌角,杯壁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来。他看着沈遂解开训练服领口的纽扣,喉结滚动间露出半截锁骨,同步纹路在脖颈处若隐若现:“什么类型的副本?”
“旧校舍。”沈遂将平板推到他面前,屏幕上的能量图谱呈现出躁动的橙红色,像极了青春期未加掩饰的情绪,“坐标在城郊废弃的第三中学,监测显示有大量未消散的执念,能量频率与青少年精神波动高度吻合。”他指尖点在图谱的波峰处,“最异常的是这个——执念里混杂着强烈的自我否定和……创造力残留。”
时昭的理感能量顺着屏幕蔓延,图谱突然泛起涟漪,浮现出模糊的画面:褪色的黑板报、堆积如山的试卷、还有被折断的画笔。“是学生的执念。”他收回手,热可可的甜香在鼻尖萦绕,“这些能量很不稳定,像是被强行压抑的生命力。”
沈遂忽然俯身靠近,文感能量带着温热的气流拂过他的耳廓:“明天出任务?技术部说这次的执念对情绪敏感,我们的同步率或许能派上用场。”他的指尖有意无意擦过桌角的桃花标本,理感能量与文感在接触点轻轻震颤,像两滴即将相融的墨。
时昭没有躲开,只是将报告合上:“先看资料。”他能感觉到沈遂的目光停留在自己的同步纹路上,那处皮肤因能量共鸣微微发烫,“别用文感探我情绪,队长说过出任务前要保持状态稳定。”
“遵命,理感大师。”沈遂低笑一声,直起身时顺手拿走他手里的档案夹,“今晚好好休息,明天九点出发。”走到门口时,他忽然回头,指尖在自己脖颈的同步纹路上轻点,“你的能量有点乱,睡前记得用徽章校准。”
夜色渐深,时昭躺在床上把玩着那枚桃花徽章。月光透过窗帘缝隙落在徽章上,桃花纹路与同步纹路的线条渐渐重合。他想起沈遂脖颈处的纹路,想起红妆副本里两人穿着喜服时,纹路同时亮起的灼热温度,理感能量不由自主地躁动起来。
第二天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尽,越野车已停在三中校门口。锈迹斑斑的铁门上挂着“禁止入内”的警示牌,被风一吹发出吱呀的声响。时昭推开门时,一股混合着旧纸张和灰尘的气息扑面而来,理感能量瞬间捕捉到教学楼深处传来的微弱波动——像无数根绷紧的弦,在寂静中等待断裂的瞬间。
“时间流速异常。”沈遂的文感率先展开,感知网像水纹般覆盖整个校园,“操场上的落叶停留在飘落的瞬间,教学楼的时钟指针卡在下午三点十五分——正是放学前最躁动的时刻。”他握住时昭的手腕,文感能量顺着同步纹路注入,“保持能量同步,这里的执念对情绪攻击很敏感。”
时昭的理感能量与他的文感交织成网,两人并肩走进教学楼。走廊里的公告栏贴满泛黄的成绩单,名字被红笔圈出的学生照片上,人脸都模糊成了灰白色。最上面的标语用褪色的红漆写着:“分分分,学生的命根”,字迹边缘因年久剥落,露出底下被覆盖的粉笔画——那是个歪歪扭扭的笑脸。
“三楼有强烈的能量反应。”时昭的理感突然绷紧,他指向楼梯转角,那里的墙壁渗出深色的水渍,形状酷似哭泣的人脸,“执念源头在初三(1)班,能量里有很浓的绝望感。”
教室门被推开的瞬间,无数张试卷从空中飘落,像场无声的雪。课桌上堆满习题册,封面上的名字被反复涂抹,最终都变成了同一个词:“失败者”。黑板上的倒计时牌用鲜红的粉笔写着“距离中考还有30天”,旁边用小字批注着:“考不上重点高中,你这辈子就完了”。
角落里传来压抑的呜咽声。一个戴眼镜的男生虚影趴在课桌上,试卷上的红色分数“38”被泪水晕开,墨迹顺着课桌边缘滴落,在地面汇成小小的水洼。他的手指死死抠着“数学”两个字,指节泛白如纸:“为什么我就是学不会……妈妈说我是废物……”
沈遂的文感轻轻覆上男生虚影,感受到潮水般的自我否定:“他被家长和老师的期望压垮了。”文感能量化作温暖的气流缠绕住虚影,“这些执念不是攻击性的,是被困住的自我怀疑。”
时昭的理感顺着男生的指尖蔓延,试卷突然泛起白光,浮现出另一个画面:男生在日记本上画满机械设计图,铅笔勾勒的齿轮转动得栩栩如生。“他不是学不会,是天赋不在这。”理感能量注入试卷,红色的分数渐渐褪色,露出底下被覆盖的涂鸦,“这些创造力被强行压抑,转化成了自我攻击的执念。”
随着分数消失,男生虚影的呜咽声渐渐停止。他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第一次有了光彩,手指颤抖地抚摸着浮现的设计图:“我想做机械师……可爸爸说那是不务正业……”虚影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化作点点光尘融入课桌,桌面上缓缓浮现出一行字:“我的梦想不是错题本”。
教室后排的储物柜突然发出响动。时昭拉开柜门,里面堆满被撕碎的画纸,碎片上的色彩鲜艳得刺痛眼睛。最底层压着一个铁盒,打开后发现里面是支折断的画笔和半块橡皮,橡皮上用铅笔写着:“美术课永远是数学自习”。
“这里还有其他执念。”沈遂的文感捕捉到储物柜深处的能量,比刚才的男生执念更隐蔽,也更坚韧,“是艺术生的执念,被压抑得太久,能量都快固化了。”他将画纸碎片拼凑起来,画面渐渐完整——那是幅色彩浓烈的校园风景画,阳光下的操场充满欢声笑语,与眼前的死寂截然不同。
时昭的理感注入画笔,折断处突然渗出金色的光点。光点在空中凝聚成一个扎马尾的女生虚影,她正对着画板流泪,指尖的颜料滴落在空白的画纸上,晕开绝望的灰黑色:“老师说画画不能当饭吃,妈妈把我的画板烧了……”
“你的色彩很漂亮。”沈遂的声音放得很轻,文感能量化作柔和的光笼罩住虚影,“执念不是要否定过去,是要记得你曾经有多热爱。”他捡起地上的画纸碎片,文感让碎片自动拼合成完整的画面,“你看,这些色彩从来没消失过。”
女生虚影看着复原的画作,泪水渐渐变成彩色的光点。她颤抖着拿起画笔,在虚空中补全了画面的最后一笔——操场上的学生们手里都拿着不同的乐器和画板。“原来我一直没忘记……”虚影笑着化作光尘,融入那幅风景画,画中的色彩瞬间变得鲜活,连空气里都弥漫着松节油的味道。
两人走出教室时,走廊里的成绩单开始簌簌飘落,露出底下被覆盖的照片:运动会上冲线的身影、艺术节的舞台灯光、甚至还有偷偷在课堂上传的小纸条。时昭的理感能量突然被一股强烈的波动牵引,他看向教学楼尽头的琴房,门缝里透出微弱的琴声,断断续续像被掐住的喉咙。
琴房的门锁早已锈蚀,沈遂用文感轻轻一推,门轴发出悠长的叹息。里面的钢琴蒙着厚厚的灰尘,琴键上放着一张泛黄的乐谱,标题被划掉又重新写上——《青春序曲》。琴凳上坐着个穿白衬衫的男生虚影,手指悬在琴键上方却不敢落下,周围散落着被撕碎的音乐考级证书。
“为什么不弹?”时昭走到钢琴旁,理感能量拂过乐谱,破碎的音符在空气中重组,“你的指尖还在跟着旋律动,你明明记得怎么弹。”
男生虚影的肩膀剧烈颤抖,文感捕捉到他的记忆碎片:愤怒的斥责、摔碎的奖杯、还有“玩音乐没前途”的尖锐批评。“我不敢……”他的声音带着哭腔,“他们说我浪费时间,说我是家族的耻辱……”
沈遂突然坐在钢琴前,指尖落下时弹出第一个音符。文感能量顺着琴键流淌,与乐谱上的执念产生共鸣:“音乐不是耻辱,是你灵魂的声音。”他的指尖在琴键上跳跃,破碎的旋律渐渐变得完整,“你听,这才是属于你的节奏。”
男生虚影呆呆地看着他的指尖,被压抑的音乐天赋在共鸣中苏醒。他慢慢坐在沈遂身边,虚幻的手指与真实的指尖重叠在琴键上,《青春序曲》的旋律在琴房里回荡,越来越响亮,越来越激昂。走廊里的学生虚影被琴声吸引,纷纷聚集在门口,有人跟着哼唱,有人轻轻打着节拍。
“这才是青春该有的声音。”时昭看着眼前的景象,理感能量与琴声共鸣,琴房的墙壁渐渐变得透明,露出外面的操场——那里的虚影们正在举办运动会,跑道旁的啦啦队挥舞着彩球,看台上的欢呼声震耳欲聋。
一曲终了,男生虚影的身体变得越来越透明,他对着沈遂深深鞠躬:“谢谢你们让我记起来……我不是只会读书的机器。”他化作金色的光点融入钢琴,乐谱突然自动翻页,空白处浮现出一行字:“每个梦想都值得被尊重”。
当天色渐暗时,校园里的执念大多已经消散。时昭站在操场中央,看着学生们的虚影在夕阳下奔跑欢笑,理感能量像温暖的水流包裹着整个校园。沈遂走到他身边,两人的同步纹路同时亮起,在地面上投下交织的光纹。
“还有两处执念没消散。”沈遂的文感指向两个方向,指尖先指向教学楼顶楼,“校长的自我否定执念,能量很顽固。”随即转向操场东侧的旧仓库,“更奇怪的是这里,有股被刻意隐藏的能量,频率和其他执念完全不同,像是……成年人的守护欲。”
他握住时昭的手,文感与理感在掌心完美融合:“先去仓库看看。校长的执念需要时间软化,但这股隐藏能量很危险,像是被什么东西封印着。”
旧仓库的铁门锈迹斑斑,门环上挂着把老式铜锁,锁孔里插着半片钥匙。时昭的理感能量探入锁芯,突然感受到一阵熟悉的波动——和红妆副本里阿瑶喜服的布料能量惊人相似。“这里有桃花能量残留。”他看向沈遂,“不是学生的执念,更像是……外部注入的守护能量。”
沈遂用文感包裹住铜锁,锁芯发出轻微的转动声。推门的瞬间,一股混合着旧书本和桃花香的气息扑面而来,仓库角落的铁架上堆满落满灰尘的纸箱,最上面的箱子缝隙里露出半截红色绸带,纹路与七婴塔的桃花标记完全一致。
时昭刚要靠近,地面突然浮现出淡红色的阵法纹路,将两人圈在中央。仓库的阴影里传来细碎的响动,无数张试卷从纸箱里飞出,却在接触到阵法边缘时被桃花能量烧成灰烬。“这是保护阵。”沈遂的文感捕捉到阵法的能量源头,“有人不想让我们碰这些箱子,却又用桃花能量设下防护,防止执念暴走。”
铁架突然剧烈晃动,最底层的箱子“啪嗒”落地,摔开的箱盖里滚出一沓泛黄的教案。时昭捡起最上面的一本,封面上写着“周晚 音乐教案”,扉页里夹着张褪色的照片——穿旗袍的女子站在桃花树下,怀里抱着本乐谱,背景正是这所中学的校门。
“是音乐老师。”沈遂的文感拂过照片,浮现出模糊的记忆碎片:女子在课堂上教学生唱歌,被校长训斥的倔强眼神,还有深夜在仓库里封存乐器的背影,“她在学校被辞退前,把所有学生的乐器和作品藏在了这里,用桃花能量设下结界保护。”
此时教学楼顶楼突然传来玻璃破碎的声响,校长执念的能量瞬间变得狂暴。沈遂将教案塞进时昭怀里,文感能量在他周身筑起屏障:“你留在这里破解结界,我去稳住校长。”他转身时在时昭额头轻叩,文感与理感的共鸣让同步纹路瞬间亮起,“小心点,这结界和七婴塔的能量同源,别强行破解。”
时昭看着他冲向教学楼的背影,指尖摩挲着教案里的桃花标记。仓库的阵法纹路还在闪烁,铁架上的纸箱开始发出轻微的震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破箱而出。他翻开教案的最后一页,空白处用铅笔写着一行小字:“桃花落处,尚有初心未凉”,字迹边缘画着小小的音符,与琴房的《青春序曲》乐谱笔迹完全一致。
远处的教学楼顶闪过金光,校长执念的灰色能量与沈遂的文感激烈碰撞。时昭深吸一口气,将桃花徽章贴在阵法中央,理感能量顺着徽章蔓延——他知道,这个仓库里藏着的,或许不只是学生的梦想,还有连接两个副本的关键秘密,而那个叫周晚的音乐老师,绝不仅仅是个普通的守护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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