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赛预选赛的双人赛名单公示那天,学校的公告栏前围了不少人。
祝诺是被室友硬拉过去的。清晨的风还带着点凉意,他缩了缩脖子,后颈的腺体传来一阵细微的痒意——那是临时标记留下的痕迹,像枚浅淡的印章,时时刻刻提醒着他那天在器材间发生的一切。
“喏,在那儿呢。”室友用胳膊肘撞了撞他,“你跟贺允,头号种子!”
公告栏最醒目的位置,打印着“省赛预选赛双人赛参赛名单”,他的名字和贺允的紧挨着,后面标注着“主攻左路”和“守右路”,和教练发的训练计划一模一样。阳光落在纸上,把那两个名字照得有些刺眼。
祝诺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腕上的检测仪,屏幕是安静的绿色。这几天他和贺允没再单独见过,训练时也只是沉默地配合,像两台精密的仪器,精准却疏离。
可信息素不会骗人。
每次在剑道上站定,只要贺允的黑松味一靠近,他的冷杉味就会下意识地松弛下来,像找到了既定轨道的行星。这种无需言说的默契,比小时候在击剑班时更甚,却也更危险。
“听说了吗?有人扒出来上次训练馆那张照片是隔壁体校拍的,好像是怕咱们队拿冠军。”
“我就说贺允和祝诺怎么可能关系不好,你看这名单,妥妥的黄金搭档啊!”
“但两个Alpha搭档也太少见了吧……你们不觉得他们气场有点怪怪的?”
议论声像细密的针,扎得祝诺耳根发烫。他匆匆移开视线,拉着室友往训练馆走:“别看了,该训练了。”
走到训练馆门口时,正好撞见贺允。
他穿着黑色的运动服,背着击剑包,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有些乱。看到祝诺,他的脚步顿了顿,黑松味微微波动了一下,随即恢复了沉稳。
“早。”贺允先开了口,声音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早。”祝诺的回应有些仓促,目光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眼睛,落在他手腕的检测仪上。那里也是一片安静的绿色。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训练馆,教练已经在了。看到他们,教练放下手里的战术板,指了指剑道:“今天练实战对抗,模拟省赛的赛制。”
祝诺和贺允默契地走向更衣室。换击剑服的时候,祝诺能感觉到贺允的目光落在自己后颈上——那里的红痕还没完全消去,被衣领遮住了大半,只露出一点浅淡的印记。
他的动作顿了顿,心跳莫名快了半拍,匆忙系好击剑服的带子,拿起面罩戴上,把所有情绪都藏在那片透明的塑料后面。
实战对抗开始时,场馆里很安静,只有剑尖碰撞的脆响和两人的呼吸声。
贺允的进攻依旧凌厉,像出鞘的刀,带着黑松味的压迫感。祝诺的防守却比平时更稳,冷杉味清透而坚韧,像层密不透风的网,稳稳地接住每一次攻击。
他们的配合越来越默契,仿佛那几天的疏离从未存在过。贺允佯攻中路时,祝诺总能提前预判到他的下一步,迅速补上右路的空缺;祝诺用假动作晃开防守时,贺允的剑尖已经精准地落在了假想敌的破绽处。
“很好!”教练在旁边喊道,“保持这个节奏!注意攻防转换的衔接!”
祝诺的剑尖划过贺允的手腕,两人同时侧身,动作流畅得像镜子里的倒影。面罩后的目光短暂交汇,虽然看不清彼此的表情,却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信息素的流动——黑松的沉郁与冷杉的清透缠绕在一起,像首无声的歌。
就在这时,场馆门口传来一阵骚动。
祝诺的动作顿了顿,余光瞥见几个拿着相机的人正往里面张望,其中一个举着相机的手背上,有块很显眼的疤痕——和上次在击剑社群里发匿名照片的那个账号头像上的疤痕一模一样。
是隔壁体校的人。
冷杉味瞬间变得锐利起来,像被惊动的刺猬。祝诺的动作出现了一丝破绽,贺允的剑尖几乎是本能地偏了偏,避开了他的手臂,却也让整个阵型露出了空隙。
“停!”教练皱起眉,“祝诺,注意力集中!”
祝诺回过神,握紧了手里的剑,却发现自己的指尖在微微颤抖。那些偷拍的镜头像根刺,扎在他心里最敏感的地方,让他想起器材间里那令人窒息的尴尬,想起那些关于“顶级Alpha的私密合作”的流言。
他不能让那些人得逞。更不能因为自己,影响贺允,影响这场比赛。
“再来。”祝诺的声音透过面罩传出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重新开始后,祝诺的动作变得有些急躁。他想弥补刚才的失误,防守的幅度下意识地加大,却不小心撞到了贺允的肩膀。两人的剑同时脱手,“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面罩后的呼吸声变得急促起来。
祝诺还没来得及道歉,就感觉到贺允的黑松味涌了过来,带着一丝压抑的情绪:“你在想什么?”
“我……”祝诺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那些顾虑和恐慌堵在喉咙里,让他无法呼吸。
“别管那些人。”贺允的声音低了些,透过面罩传过来,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我们只需要打好比赛。”
祝诺愣住了。
他抬起头,透过透明的塑料,看到贺允的眼睛。那里没有责备,只有一种他熟悉的坚定,像小时候他们第一次组队参加比赛时,贺允对他说“别怕,有我在”。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那些纷乱的思绪突然平静下来。
是啊,他们只需要打好比赛。
那些偷拍的镜头,那些流言蜚语,那些关于两个Alpha的质疑……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手里的剑,是脚下的剑道,是刻进骨血里的默契。
冷杉味渐渐平息下来,重新变得清透而沉稳。祝诺弯腰捡起地上的剑,对贺允点了点头:“继续。”
这一次,他们的配合没有再出现任何失误。
贺允的剑尖如闪电般刺出,祝诺的防守密不透风,攻防转换间,带着一种令人心惊的美感。场馆门口的骚动渐渐平息,那些偷拍的人大概也意识到拍不到什么,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训练结束时,两人都出了一身汗。摘下面罩的瞬间,祝诺看到贺允额角的汗滴顺着下颌线滑落,落在锁骨处,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后颈的腺体又开始发痒,像是在回应着空气中的黑松味。祝诺下意识地抬手想去碰,却被贺允按住了手腕。
“别碰。”贺允的指尖带着温热的体温,“还没完全好。”
祝诺的手腕一僵,像被烫到一样想缩回,却被贺允握得更紧了些。他抬起头,撞进贺允的眼睛里,那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担忧,有试探,还有一丝他看不懂的温柔。
空气仿佛又凝固了。
教练收拾战术板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像根针,刺破了这短暂的暧昧。贺允猛地松开手,像触电般后退了一步,黑松味有些慌乱地波动了一下。
“我去冲澡。”他丢下这句话,转身快步走进了更衣室。
祝诺站在原地,看着自己被握住的手腕,那里还残留着贺允的温度。后颈的痒意越来越清晰,和心底那股莫名的悸动交织在一起,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他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检测仪,屏幕依旧是安静的绿色,数字稳定在25%。
可他却觉得,有什么东西,正在这平静的表面下,悄悄改变。
晚上回到寝室,祝诺刚放下击剑包,手机就响了。是个陌生号码,发来一段视频。
点开视频,是今天训练馆的监控录像,被剪辑过,只留下了他和贺允撞到一起的画面。背景音被换成了暧昧的音乐,画面角落还加了行红色的字:“省赛在即,顶级Alpha赛场‘亲密接触’,是配合还是私情?”
发送时间是五分钟前。
祝诺的指尖猛地收紧,手机差点脱手。冷杉味瞬间变得锐利,像被冰冻结的刀锋,在寝室里炸开细微的声响。
又是这些人。
他们像躲在暗处的毒蛇,随时准备扑上来,用最恶毒的方式撕碎他和贺允之间那层脆弱的平衡。
祝诺深吸一口气,点开那个号码,想拉黑,却发现对方已经注销了账号。他退出短信界面,打开微信,果然,击剑社的群聊里又炸开了锅。
“这视频是真的假的?看起来好暧昧啊……”
“我就说他们俩不对劲吧,训练都能撞到一起去!”
“隔壁体校的人也太恶心了吧,故意剪辑这种视频搞心态!”
“但贺允刚才好像握住祝诺的手了?我没看错吧?”
祝诺的手指停在屏幕上,指尖泛白。他知道这些人想看什么,想把他们之间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扭曲成低俗的谈资。
就在这时,手机震动了一下,是贺允发来的消息。
不是文字,而是一张照片。
照片是在器材间拍的,角度有些歪,像是随手拍的。画面里,祝诺靠在旧长椅上走神,后颈的红痕若隐若现。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看起来很安稳。
配文只有两个字:“别信。”
祝诺看着那张照片,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瞬间软了下来。
他能想象出贺允拍这张照片时的样子——大概是那天在器材间,他走神的时候,贺允悄悄拿起手机拍的。没有刻意的角度,没有暧昧的滤镜,只有最真实的模样。
冷杉味渐渐平息下来,变得温顺而柔软。祝诺盯着那两个字看了很久,手指在屏幕上敲了敲,回了一个字:“嗯。”
放下手机,祝诺走到书桌前,拿起那个装着梧桐叶的玻璃罐。叶子依旧是深褐色的,脉络清晰,像张写满往事的网。
他突然想起小时候,他和贺允第一次参加击剑比赛,也是双人赛。那时候他们年纪小,技术也不如现在,却凭着一股冲劲闯进了决赛。决赛那天,祝诺因为紧张,开场就失误了,差点被对手刺中得分。
是贺允挡在了他面前,用自己的剑格开了对方的攻击,对他说:“别怕,跟着我的节奏来。”
那天的阳光和今天很像,落在贺允的侧脸,把他的眼神照得格外亮。
原来有些东西,真的从来都没变过。
贺允的守护,他们的默契,还有那份藏在剑影里的、连自己都不敢承认的悸动。
祝诺把玻璃罐放回原位,转身走到窗边。窗外的月光很亮,照亮了训练馆的方向,那里的灯还亮着,大概是贺允还在加练。
他想起贺允今天在训练馆里说的话——“我们只需要打好比赛”。
是啊,只需要打好比赛。
至于那些流言蜚语,那些偷拍的镜头,那些关于两个Alpha的质疑……都让它们见鬼去吧。
祝诺的嘴角缓缓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眼底的犹豫和慌乱渐渐散去,只剩下坚定的光。
他拿起手机,给贺允发了条消息:“明天早起点,加练?”
很快,贺允回了消息,只有一个字:“好。”
放下手机,祝诺走到衣柜前,拿出明天要穿的击剑服,叠得整整齐齐。手腕上的检测仪安静地躺着,屏幕的绿色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
空气里,冷杉味清透而沉稳,像做好了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风暴。
而远处的训练馆里,黑松味沉郁而坚定,与这股冷杉气息遥遥呼应,像在许下一个无声的承诺。
省赛的钟声,已经在不远的地方敲响。
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最近不想码字,想好好休息(T-T)
您的支持就是作者创作的动力!
1张推荐票
您的支持就是作者创作的动力!
1 谷籽 = 100 咕咕币
已有账号,去登录
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