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赛的前一天,训练馆的灯亮到了后半夜。
祝诺的剑第三次被贺允挑飞时,他终于忍不住摘下面罩,额角的汗滴砸在剑道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冷杉味带着疲惫的锐利,在空气中微微震颤。
“你的防守太急了。”贺允的声音从对面传来,他也摘了面罩,黑松味沉稳地包裹过来,像层缓冲垫,“省赛的对手不会给你弥补失误的时间。”
祝诺弯腰捡起剑,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我知道。”
这几天的加练让两人都熬出了眼底的青黑,却也让配合愈发炉火纯青。教练说他们现在的状态,就算碰上省队的种子选手也有一战之力,可祝诺心里那根弦,却绷得越来越紧。
尤其是每次剑尖相碰时,后颈的腺体总会传来一阵细微的痒意,像贺允的信息素在无声地呼应。临时标记的印记早就淡得看不见了,可那股沉郁的黑松味,却像渗进了骨血里,只要贺允在身边,就能清晰地感觉到。
“休息十分钟。”贺允走到场边拿起水瓶,拧开递给他,“再练下去会受伤。”
祝诺接过水,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指腹,两人像触电般缩回。空气里突然漫开一丝尴尬,连信息素都滞涩了半秒。
这几天他们总是这样,明明在剑道上能做到心意相通,私下里却连碰一下手都觉得别扭。器材间里的临时标记像道无形的墙,把那些没说出口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明天……”祝诺喝了口水,试图打破沉默,“对手的资料你看了吗?”
“嗯。”贺允点头,目光落在他泛红的手腕上——那里是刚才被剑鞘蹭到的痕迹,“市体校那对组合,左路进攻很凶,你要注意防守范围。”
“知道。”祝诺低下头,看着水瓶里晃动的水面,“我守右路,你主攻左路,和平时一样。”
“不一样。”贺允突然开口,声音很轻,“明天是正式比赛。”
祝诺抬起头,撞进他的眼睛里。贺允的眼底映着训练馆的灯光,亮得惊人,里面藏着他看不懂的情绪,像深不见底的湖。
“什么意思?”
“没什么。”贺允移开视线,拿起毛巾擦了擦汗,“我去买瓶水,你在这等着。”
他转身往外走,黑色的运动服背影在灯光下显得有些单薄。祝诺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后颈的痒意突然变得清晰起来,像有根羽毛在轻轻扫着。
他知道贺允想说什么。
正式比赛意味着更多的镜头,更多的关注,也意味着那些躲在暗处的眼睛,会看得更紧。他们不仅要赢下比赛,还要应付那些无孔不入的窥探和揣测。
可他现在在意的,不是那些流言。
是贺允刚才的眼神,是两人之间那层说不清道不明的隔阂,是每次靠近时,心脏那不受控制的狂跳。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打断了祝诺的思绪。是击剑社的群聊,有人转发了条新的帖子,标题刺眼——《深度解析:省赛最大黑马组合,或因特殊关系影响发挥》。
点开帖子,里面把他和贺允从小时候的击剑班合照,到训练馆的偷拍照,再到昨天被剪辑的视频,全拼在了一起。文字部分添油加醋,说两个Alpha强行搭档违背生理规律,临时标记更是“畸形关系”的证明,还预测他们在省赛上肯定会因为“内讧”止步八强。
下面的评论已经吵翻了天。
“写这帖子的人怕不是有病?人家拿成绩靠的是实力!”
“但两个Alpha搞临时标记确实很奇怪吧……信息素紊乱很影响发挥的。”
“隔壁体校的水军能不能滚啊?打不过就玩阴的?”
“只有我觉得他们俩挺配的吗……从小学击剑到现在,这羁绊绝了!”
祝诺的手指停在屏幕上,指尖泛白。那些恶毒的揣测像针一样扎进眼里,疼得他喘不过气。他想关掉手机,手指却像是被黏住了,不由自主地往下滑。
直到看到贺允的名字。
有人@了贺允,问他是不是真的和祝诺有“特殊关系”。下面没有回复,只有一片起哄的表情包。
祝诺的心脏猛地一缩,像被什么东西攥住了。他突然想起贺允刚才的眼神,或许他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所以才会说“明天不一样”。
“在看什么?”
贺允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祝诺吓了一跳,手机差点脱手。他慌忙按灭屏幕,转过身时,脸上还带着没来得及掩饰的慌乱。
“没什么。”
贺允的目光落在他发红的耳根上,又扫过他紧握的手机,黑松味微微沉了沉:“又有人发东西了?”
祝诺没说话,算是默认。
贺允走过来,没再追问,只是把手里的热牛奶递给了他:“刚买的,趁热喝。”
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来,慢慢熨帖着发紧的心脏。祝诺接过牛奶,指尖碰到贺允的手,这次两人都没躲。
“别想了。”贺允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安抚的力量,“明天比完赛,一切都会好的。”
祝诺抬起头,看着他。贺允的额前还挂着汗,睫毛上沾着细碎的光,眼神里的坚定像小时候一样,能轻易驱散他所有的不安。
“嗯。”他点了点头,喝了口牛奶,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丝暖意。
训练馆的灯终于熄灭时,已经是凌晨一点。两人并肩走在空无一人的操场上,月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偶尔会在地面上交叠在一起。
“小时候参加市锦赛前夜,你也是这样紧张。”贺允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祝诺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有吗?”
“嗯。”贺允点头,“你把剑包的拉链拉坏了三次,最后还是我帮你修好的。”
祝诺的脸颊有些发烫。他确实不记得这件事了,却清晰地记得那天晚上,贺允把自己的幸运符塞给了他,那是枚用红绳系着的梧桐叶标本,和他现在玻璃罐里的那片很像。
“那时候你说……”祝诺顿了顿,声音轻得像耳语,“说我们肯定能拿冠军。”
“结果拿了亚军。”贺允笑了笑,月光落在他的侧脸,勾勒出柔和的轮廓,“颁奖的时候你哭了,说对不起我。”
“有吗?”祝诺皱着眉回忆,“我怎么不记得了?”
“因为你哭完就忘了。”贺允的目光落在他脸上,带着一丝揶揄,“还抢了我的冰淇淋,说要化悲愤为食欲。”
祝诺忍不住笑出声,胸口那股紧绷的情绪终于散开了些。原来那些被他遗忘的细节,贺允都记得清清楚楚。
“这次……”他深吸一口气,看向贺允,“我们拿个冠军吧。”
贺允的脚步顿了顿,转过头,眼底的月光亮得惊人。他看着祝诺,沉默了几秒,然后轻轻点了点头:“好。”
一个字,像颗投入湖心的石子,在祝诺心底漾开圈圈涟漪。
走到宿舍楼下时,祝诺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递给贺允。是枚用红绳系着的梧桐叶标本,叶片比贺允当年送他的那枚小一些,脉络却同样清晰。
“这个……”祝诺的耳根有些发烫,“给你。算个护身符。”
贺允愣住了,看着那枚叶子,又抬头看向祝诺,眼底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是浓浓的暖意。他接过来,指尖轻轻摩挲着干枯的叶片,像是在触碰什么珍宝。
“谢谢。”他把叶子放进贴身的口袋里,拍了拍,“我会好好收着。”
祝诺的心跳漏了一拍,慌忙别过脸:“那我上去了。”
“祝诺。”贺允突然叫住他。
祝诺回过头,看到贺允正看着他,眼神认真得不像话。
“明天不管发生什么,”贺允的声音很沉,带着一种郑重的承诺,“别松开我的剑。”
祝诺的心脏猛地一颤,像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他看着贺允的眼睛,那里映着自己的影子,清晰而坚定。
“嗯。”他用力点了点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不松开。”
回到寝室,祝诺靠在门后,手还在微微颤抖。后颈的腺体传来一阵温暖的悸动,像是在回应着贺允那句“别松开我的剑”。
他走到书桌前,拿起那个装着梧桐叶的玻璃罐。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把深褐色的叶片照得通透。他想起刚才贺允把叶子放进贴身口袋的动作,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手机在这时震动了一下,是贺允发来的消息。
只有一张照片,是他刚才递叶子给贺允时,被偷拍的。角度是从操场的树后拍的,画面有些模糊,却能清晰地看到他递东西的动作,和贺允低头接叶子的侧影。
配文是贺允发来的两个字:“随他们。”
祝诺看着那张照片,突然笑了,随即回了一个“好。”
是啊,随他们。
随他们怎么拍,怎么写,怎么揣测。
他和贺允的关系,从来都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那些刻进骨血里的默契,那些藏在剑影里的羁绊,那些信息素交织的瞬间,早就胜过了千言万语。
祝诺把手机放在书桌上,屏幕亮着,贺允发来的那两个字像枚定海神针,稳稳地镇住了他所有的不安。
他走到衣柜前,拿出明天要穿的击剑服,仔细叠好。手腕上的检测仪安静地躺着,屏幕的绿色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数字稳定在20%。
空气里,冷杉味清透而安宁,像做好了准备,迎接黎明的到来。
而楼下的树荫里,贺允站在那里,指尖摩挲着口袋里的梧桐叶标本,黑松味沉郁而温柔,与楼上的冷杉气息遥遥相望,像在进行一场无声的约定。
省赛的钟声,即将敲响。
他们的剑,早已准备就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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