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被带走时，裙角扫过地上的碎瓷片，发出刺耳的轻响。

肖战看着她踉跄的背影，忽然想起昨夜王一博说“孤中了毒”时，眼底一闪而过的疲惫——这宫墙里的人，谁不是踩着刀尖过日子。

“该走了。”王一博的声音在身侧响起，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沙哑。

肖战回神，见皇后已由嬷嬷搀扶着往内室走，临走前深深看了他们一眼，那眼神里有审视，有探究，最终只化作一句“你们也退下吧”。

两人并肩走出偏殿，宫道上的风比来时更凉了些。王一博忽然停步，指尖在袖袋里动了动，像是在摩挲什么东西。

“你院里的瓦片，是孤碰掉的。”

肖战脚步一顿，侧头看他。晨光落在王一博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竟冲淡了几分往日的凌厉。

听到这一句话的肖战，心中早就有了猜测，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担心你出事。”王一博没看他，目光落在远处的宫墙上，“淑妃狗急跳墙，未必不敢在你回程的路上动手。”

肖战喉结动了动，想起铜镜里那抹红痕，还有方才在偏殿里，王一博替他挡下淑妃暗箭时的眼神，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下，平静的心情因此犯上一丝涟漪。

他别开脸，声音有些硬：“殿下倒是清闲，不用处理沈尚书的事？”

“沈尚书？”王一博嗤笑一声，指尖忽然搭上他的手腕，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挣脱的意味。

“他现在自顾不暇...”话语到这里就结束了，仿佛刚才的嗤笑不是他发出的，面容又重新恢复了平静。

肖战只是平静的点了点头，他只需要继承父亲的爵位，便可以悠闲的过完这一生。

但是看之前王一博的样子，是必须要把自己一起拉入局中啊~

肖战微微叹了一口气。

“你早就布好局了？”他抽回手，语气里带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王一博没否认，只是往前走了两步，玄色王袍在风里扬起一角：“沈尚书是二皇子的人，扳倒他，等于断了二皇子的左膀右臂。”

他回头看肖战，眼神锐利起来，“但这只是开始，你颈侧的伤，还有那块玉佩，都可能成为别人攻击你的武器。”

肖战摸了摸内袋里的玉佩，冰凉的触感让他清醒了几分，语气也不由冷硬了几分，没了平时的狡黠只剩冷静。

“殿下是提醒我，别被你当成弃子？”

“孤若想弃你，昨夜就不会给你上药。”王一博的目光落在他颈侧，喉结微滚，“也不会守在你院墙外，听你对着镜子骂混账。”

肖战的耳尖“腾”地红了，像是被人戳破了心事，又羞又恼：“你——”

“嘘。”王一博忽然抬手按住他的肩，示意他噤声。两人同时侧耳，就听不远处的回廊后传来压低的对话声，其中一个正是方才传旨的太监。

“……淑妃娘娘说了，让咱们盯紧肖公子的动向，若是他和三殿下走得近，就把肖公子脖子上的痕迹捅出去，最好能坐实他们私相授受的罪名……”

另一个小太监也在附和“是啊，男子相爱。天理不容啊！”另一个小太监的语气悠悠。

后面的话渐渐模糊，显然是走远了。肖战的脸色沉了下去，淑妃都被禁足了，还在搞这些小动作。

王一博却像是早有预料，指尖在他肩上轻轻按了下：“看来，得让他们更忙些。”

王一博转身对候在不远处的侍卫低语几句，侍卫领命匆匆离去。肖战看着他的侧脸，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嘴角微微勾起，眼神中透露着一丝狡黠。

“对了，在殿中你说江南水患？”他问。

王一博回头，眼里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勾了勾唇角：“孤已经有办法了。”他顿了顿，补充道，“过几日我就会派人去处理。”

肖战“嗯”了一声，没再追问。两人并肩往宫门走，一路无话，却奇异地没觉得尴尬。路过御花园时，肖战瞥见湖边的垂柳。

忽然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里，自己是府中最受宠的少爷。

而他是一个不得盛宠的小皇子，宫中多的是看人下菜碟的奴才。他的日子并不好过。

自己当时出去透透气，却意外的看见了他。

当时他很瘦很小，瘦小到8岁的他看起来却只有5岁。

自己当时也才7岁多一点，看起来却比他大了不少。

肖战悠悠的叹了一口气。

王一博察觉到了，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眼底漾起笑意：“怎么，还记得？当时你可是在这里狠狠的摔了一跤。”

“你你！”肖战瞪他一眼，加快了脚步，但是很快就辩驳到。

“哼，你可不要瞎说。”肖战死鸭子嘴硬一般说着。

王一博在他身后低笑，声音里带着暖意。

快到宫门口时，王一博忽然停步：“你”

“嗯。”肖战打断他的话，他知道王一博想说什么，无非就是先自己吗？

原本自己只需要等着父亲的爵位继承，然后谁也不针对当个中立，但是如今看来怕他是不行了。

王一博然后走到肖战面前，忽然伸手替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衣领，指尖擦过他的颈侧，带起一阵战栗，“”

他的指尖停在那抹红痕上方，眼神深邃：“至少在这潭浑水里站稳之前，孤不会让你先沉下去。”

肖战的心跳漏了一拍，明知肖战就是想拉拢自己才做出如此举动。但还是可耻的心动了。

王一博放下手，语气恢复了平日的沉稳，“玉佩收好，关键时刻或许能保命。”

肖战望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玄色王袍在朱红宫墙的映衬下，像一道沉默的影子。他摸了摸内袋里的玉佩，冰凉的玉面上，仿佛还残留着王一博指尖的温度。

坐上回程的马车时，肖战掀开帘子回头望，见王一博还站在宫门口，正朝他的方向看来。四目相对，王一博抬手，做了个“安心”的手势。

肖战放下帘子，靠在车壁上，闭上眼。脑海里一会儿是淑妃的算计，一会儿是王一博的眼神，还有那块冰凉的玉佩，以及颈侧那抹挥之不去的红痕。

肖战骂了一声“噪”。我他妈被他下蛊了吧？都这样了，居然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