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刺痛鼻腔时,太宰治才意识到自己正躺在医疗室的床上。晨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切割出条纹状的阴影,他盯着那些光斑看了许久,直到安室透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您昏迷了17小时36分钟。"
金发青年站在床边,白大褂下的绷带隐约可见血迹。他的声音平静得像在汇报天气,但太宰注意到他左手无名指上的戒痕比昨天更红了——那是反复摩擦才会留下的痕迹。
"我死了吗?"太宰故意问。
"很遗憾,没有。"安室透递来一杯温水,"您只是从三楼摔下去时撞到了头。"
太宰接过水杯,指尖"不小心"擦过对方的手背。安室透的脉搏在皮肤下剧烈跳动了一下,又很快恢复平静。
书在他脑海中轻笑:【他守了您一整夜】
'闭嘴。'
"琴酒先生很生气。"安室透翻开病历本,"他说您再这样胡闹,就把天台全部装上防坠网。"
"那多没意思~"太宰晃着双腿,"安室先生不生气吗?我可是差点毁了你的任务。"
安室透写字的手停顿了一瞬:"我的任务是确保您活着。"钢笔尖在纸上洇出一个小墨点,"至于方式...不重要。"
太宰眯起眼睛。这个回答太完美了,完美得不真实。他忽然伸手扯开安室透的衣领,那道枪伤已经重新包扎过,但纱布边缘隐约可见暗红色的血迹。
"疼吗?"他轻声问。
"职业伤害而已。"安室透任由他动作,"比起这个..."他突然俯身,医用听诊器的金属头贴上太宰的胸口,"您的心跳速度比正常值快23%。"
太宰猛地推开他:"这是医疗骚扰哦~"
"只是例行检查。"安室透从容地收起听诊器,"毕竟您昨天提到了'公安卧底'这个词。"他的紫灰色眼睛在晨光中呈现出透明的质感,"我想知道...您还跟谁说过?"
餐厅里弥漫着枫糖浆的甜香。太宰用叉子戳着盘子里做成笑脸形状的松饼,看着糖浆从眼睛位置流出来,像在流泪。
"不合胃口?"安室透问。
"我在想..."太宰托着腮,"安室先生这么擅长照顾人,以前是做什么的呢?"
"医生,厨师,调酒师..."安室透切着自己那份松饼,"都是些伺候人的工作。"
"还有杀手?"太宰突然问。
餐刀在瓷盘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安室透抬起头,嘴角依然挂着完美的微笑:"您调查过我?"
"猜的~"太宰舔掉叉子上的糖浆,"你右手虎口有枪茧,切牛排时习惯用反手刀,还有..."他指了指安室透的领口,"那里沾到火药残留了哦。"
安室透的瞳孔微微收缩。太宰愉悦地看着那双向来平静的眼睛泛起波澜,像一潭死水突然被投入石子。
'不愧是太宰先生。"金发青年放下餐刀,"要交换秘密吗?"
"好啊~"太宰凑近,"你先说。"
"我曾经..."安室透的声音突然压低,"杀过七个像您这样的人。"
太宰的呼吸一滞。不是因为这个答案,而是对方说这句话时眼中闪过的暗芒——那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属于黑暗世界的颜色。
"该您了。"安室透提醒道。
太宰歪着头想了想:"我啊...其实记得所有事情。"他盯着安室透的眼睛,"包括三年前,某个公安卧底是怎么被发现的。"
空气瞬间凝固。安室透的手指无意识地摸向腰间——那里本该有枪,但现在空空如也。
"开玩笑的啦~"太宰突然笑起来,"安室先生的表情好可怕。"
书在他脑海中叹息:【这个玩笑很危险】
'但很有趣,不是吗?'
阳光最好的图书室里,太宰正在翻阅一本《东京湾水文图》。安室透坐在三米外的窗边,阳光给他的金发镀上一层光晕,看起来像个天使——如果忽略他正在擦拭的手枪的话。
"安室先生~"太宰晃了晃手中的书,"你知道把尸体沉在哪个位置最不容易被发现吗?"
"水深15米以上的海沟,最好绑上混凝土块。"安室透头也不抬,"需要我示范吗?"
"真是热情呢~"太宰合上书,"不过在那之前..."他突然从书页间抽出一张照片,"能解释下这个吗?"
照片上的安室透穿着警服,正在和某个面容模糊的男人交谈。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胸前的警徽——编号恰巧与三年前殉职的某位卧底警察一致。
安室透的动作顿住了。太宰愉悦地看着阳光在那张完美的脸上投下阴影,像是精心打磨的面具突然出现裂痕。
"PS技术不错。"安室透最终说道,"但下次记得修正光影角度。"
"是吗?"太宰又拿出一份文件,"那这份三年前的尸检报告呢?上面说死者右手无名指有和你一模一样的戒痕..."
话音未落,他突然被按倒在沙发上。安室透的手掐住他的脖子,力道控制在刚好能让他呼吸困难的边缘。阳光从背后照过来,给金发青年镀上一层毛茸茸的金边,这个画面神圣又暴力。
"你到底想要什么?"安室透的声音温柔得可怕。
太宰艰难地勾起嘴角:"看你...失控的样子..."
下一秒,窒息感突然消失。安室透松开手,又恢复了那副完美管家的表情:"抱歉,失礼了。"他甚至体贴地帮太宰整理好弄乱的衣领,"午餐想吃什么呢?"
太宰盯着他,突然觉得无比烦躁。这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比被掐脖子还要让人火大。
"安室先生真无趣。"他撇撇嘴,"我要吃螃蟹。"
"好的。"安室透微微鞠躬,"顺便一提,您藏在《毒物百科》里的氰化物,我换成糖粉了。"
太宰:"......"
书笑得打滚:【你终于遇到对手了】
夕阳西沉时,太宰溜进了BOSS的私人书房。老人正在批改文件,见他进来,立即放下钢笔:"玩得开心吗?"
"父亲大人早就知道了吧?"太宰窝进对面的扶手椅,"关于安室先生的事。"
BOSS笑了笑,拉开抽屉取出一份档案。太宰瞥见封面上"降谷零"三个字,还有醒目的"已清除"印章。
"透君是我最成功的作品。"老人轻抚档案,"比琴酒还要完美。"
太宰突然觉得一阵恶寒。他想起安室透眼中偶尔闪过的空洞,还有那些近乎条件反射的完美应对——就像被精心编程的机器。
"为什么要派他来?"
"因为他能理解你。"BOSS的眼神突然变得深邃,"你们都是...从死亡边缘回来的人。"
书在太宰脑海中发出警告:【他在试探你】
'我知道。'
太宰垂下眼帘,假装对档案感兴趣。实际上他早已通过书知道一切:三年前,真正的安室透确实殉职了,而现在这个,是BOSS用某种技术"复活"的产物。
"治君。"BOSS突然问,"你还想死吗?"
太宰抬起头,夕阳将老人的轮廓镀上一层血色。他想起那些被纵容的自杀游戏,想起每次"意外"后老人颤抖的手,突然明白了什么。
"想啊。"他甜甜地笑了,"但我会等父亲大人一起的~"
午夜的天台比白天更冷。太宰趴在栏杆上,看着东京的灯火像星河般铺展开来。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他没有回头。
"睡不着?"安室透问。
"在想安室先生的事。"太宰晃了晃手中的资料,"比如...你是怎么'死而复生'的?"
安室透沉默了片刻,突然摘下了那枚从不离身的十字架项链:"这是他的遗物。"月光下,金属吊坠闪着冷光,"我醒来时就戴着它。"
太宰终于转过身。月光中的安室透看起来近乎透明,仿佛随时会消散。他鬼使神差地伸手触碰对方的脸颊,指尖传来真实的温度。
"疼吗?"他问。
"什么?"
"被改造的过程。"
安室透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我不记得了。"这个 回答太过流畅,像是重复过无数遍的台词。
太宰突然感到一阵疲惫。这种疲惫比求死不得的郁闷更沉重,像是看到了镜中的另一个自己。
"太宰先生。"安室透突然问,"您为什么想死?"
"因为活着很无聊啊。"太宰仰头看向月亮,"那安室先生呢?为什么想活?"
金发青年沉默了许久,久到太宰以为他不会回答。夜风吹乱了他的金发,也带走了那句几不可闻的回应:
"...因为这是命令。"
翌日清晨,太宰推开餐厅门时,发现桌上摆着两人份的早餐。安室透坐在往常的位置上,颈间的十字架项链不见了。
"早上好。"金发青年微笑着说,"今天做了您喜欢的螃蟹粥。"
太宰盯着他看了许久,突然也笑了:"安室先生~我们来做个交易吧。"
"请说。"
"我帮你找回记忆。"太宰凑近他耳边,"你帮我...真正地死一次。"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在两人之间画下一道明亮的线。安室透的睫毛在光线下呈现出透明的金色,当他眨眼的瞬间,太宰确信自己看到了一丝裂缝——在那张完美面具上,细小但确实存在的裂缝。
"成交。"安室透说。
书在太宰脑海中发出长长的叹息:【你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闭嘴。'太宰看着安室透低头时露出的后颈,那里有一个小小的条形码印记,'这才有趣,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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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