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博身形一顿，还未等他反应，后颈上却突然涌上一阵刺痒，接着边翻涌成灼痛，像有团火顺着脊椎往上烧。

  他踉跄几步，扶着潮湿的墙壁，心里咯噔一下。

  追魂粉。

  陈家研发的，专门针对Alpha的慢性迷药，会使中药人逐渐失去对身体的控制能力，但意识清醒，适合用来施酷刑。

  只不过这药性比他想的烈，想来应该用了不少料，陈家是铁了心要让他生不如死。

  “王少爷。”

  低哑的声音从黑暗里撞过来，王一博猛地抬头，匕首“噌”地出鞘，磷光粉的幽蓝在刃口跳动，照亮面前的人影。

  熟悉的脸庞让王一博恍惚了一瞬。

  “是你。”

  后颈的剧痛让王一博视线发花，可他还是却死死盯着对方，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松懈，

  “肖战派你来的？”

  林辞风没答，只是伸手向前，王一博警觉地往后缩了缩，死死盯着他摊开手掌，里面躺着一个小瓶：

  “追魂粉的解药。”

  “你该杀了我。”

  王一博突然笑了，笑声在封闭又狭小的密道里显得凄惨无比，“几个月前，我围剿林家的时候，怎么不借兵杀回来？几个星期前，和王越桦呆一块的时候，怎么不趁机杀了我？”

  “还是说，肖战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忘了林家是怎么被我歼灭的？你的那些亲友又是怎么被我踹进火里的？”

  林辞风的喉结猛地滚了滚，陶瓶“哐当”撞在石壁上，险些脱手。

  “药。”

  他袖中短刀险些出鞘，同样的幽蓝在昏暗的环境中显露，映出他眼底翻涌的血，

  “要么用，要么死在这，让陈家的人把你拖回去喂狗。”

  “死？”王一博突然上前一步擒住了他，匕首直逼喉咙，力道大得能清楚看见那人脖子上的红痕，

  “你盼着我死？还是肖战盼着？”

  他凑近，呼吸里带着追魂粉的腥气，“你就是一条肖战的狗啊，林大少爷。只能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永世不得超生。”

  林辞风猛地抽手，短刀“噌”地出鞘，刀刃擦着王一博的鼻尖划过，带起的风里裹着他压抑的喘息：“闭嘴！”

  幽蓝的反光落在刀面上，映出王一博后颈的痣。

  林辞风的动作突然顿住，握刀的手在抖。他确实想杀了王一博，无数个夜里，他都在磨这把刀。

  可肖战说，王越桦的死账还没算清，王一博不能现在死，又说扳倒陈家，林家的冤屈才能洗清。

  当年的事，林家也是……

  算了，林辞风咬咬牙，把刀慢慢收了回来，面色依旧紧绷。

  “我只做该做的事，所以的岔口都左拐，有接应。”

  “肖战让你说的？”

  “你可以不信。”

  火把的光已经到了拐角，陈家人的骂声像毒蛇似的缠过来。林辞风懒得再多解释，王一博本身就疑心重得很，现在又情绪失控，处处更是警戒，再说怕是要直接杀了自己。

  他把陶瓶塞进他怀里，转身拔刀就迎了上去，背影在火光里被无限放大，绷得像根即将断裂的弦。

  “记住，我不是为你，也不是为肖战。”他顿了顿，声音低得像叹息。

  “我是为了林家，但我们本质也并无不同。”

  王一博望着他的背影，后颈的疼痛越来越烈。他攥紧陶瓶往岔口冲，跌跌撞撞地触碰到尽头的那扇门前。

  “蠢货。”他低声骂了句，指尖抠着陶瓶的边缘。

  “你们早就算好了，引我进密道，再让你出来演场‘救命’的戏，好让我放下戒心是吧？”

  上一次见到林辞风，还是在他叔父的身旁，若不是林辞风牵制住了王越桦，他的刺杀也不会那么顺利。

  他能在此刻出现，定是肖战的安排。可这安排是真是假？是放他一条生路，还是引他往更深的陷阱里跳？

  他不敢想，也不愿想，只觉得每一步都踩在肖战布下的棋格里，恨得牙痒痒。

  他推开了最左侧的那扇门。

  王一博踉跄着冲出密道，靴筒上满是泥点，一瞬间涌来的新鲜空气将霉味推搡，呛得他猛咳。

  “头。”

  两声短促的呼哨从左前方传来，草叶“窸窣”分开，两名黑衣人影窜出，然后跪在了王一博面前。

  王一博瞳孔骤缩，攥紧匕首的手更用力了：“你们怎么在这？”

  王家暗卫的规矩是“无令不动”，而他并没有发过任何信号。

  那王家暗卫抬头，声音压得极低：“半个时辰前，祠堂方向升起五堆烽火，正是星星的样子。”

  烽火？怎么会如巧合？除非是……他猛地想起肖战在祠堂里砸香炉时，火星溅到了供桌后的干艾草堆。

  难道那烽火是肖战点燃的？故意引暗卫来？

  怎么可能。

  那个念头只存在了一瞬就被无情的抛弃了。怎么可能，现在他和肖战已经是敌人了。

  已经算敌人了吧？

  还没有得到答案，密道方向突然传来一阵“轰隆”巨响，接着便是冲天而起的火光，燎原的火苗让荒草瑟瑟发抖。

  那两人皆是脸色一变：“是炸药！头，快走！”

  王一博点点头，当机立断，转身往码头走，衣摆在草叶间扫过，惊起几只夜鸟，“陈家人要的是活的，杀不死我，定会往码头追，快走。”

  那领头的暗卫没敢多问，只低声道：“车已经备好了，按您的吩咐，其余相同的六辆车里面全配备了先进的装备。”

  往回走的路上，不时有陈家追兵的惨叫声从火光方向传来，夹杂着刀剑相撞的脆响。王一博的脚步没停。

  “头儿，肖先生怎么没和你一起出来？需要我们回去找他吗？”

  “你逾矩了。”王一博的声音冷得像冰。

  “是！是！”

  那两人赶快垂下脑袋默默赶路，不敢再多言一句。

  王一博坐在车里，望着背后越来越小的灯光，后颈的凉意渐渐压过灼痛。他摸出匕首，终于看清它表面被人涂上了一层磷光粉，幽蓝在刃口跳动，像肖家祠堂的烛火。

  “肖战，”他对着江面低声说，指节攥得发白，“你以为派林辞风演场戏，就能让我信你？你最好祈祷以后不要遇见我。”

  江风卷着他的话往回飘，没入那片正在熄灭的火光。

  林辞风靠在密道的碎石后，左肩中了一枪，手里攥着肖战给的通讯器，正用最后一口气传递着讯息。

  “出口，15人。”

  “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