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暗卫瞟了一眼低气压的王一博,暗自咽了咽唾液,生怕下一秒王一博的枪就抵在自己头上。
他将手上一直提着的密封袋递到王一博手里,里面有一张皱缩的草纸,一卷烟,和一块被踩扁的怀表。
“草纸是在祠堂西厢房的炕洞里找到的,”
暗卫戴着手套,指尖悬在那张残页上,“现场的火是从屋顶烧起来的,这里是最后燃尽的地方。里面包着一根断发,是肖......那个人的。”
王一博的目光落在草纸灼烧痕迹的边缘,纸灰里露出个黑边,是 “信” 字的第二笔,被火舔得蜷起来,却没断。
他认得这笔迹,那绝对是肖战的,他写“信” 字时总爱把第二笔那一竖拖得老长,像在撒娇要他等。
“信?” 他低骂,猛地站起身了,掀翻了身后的椅子,“我信他拿着密道图投敌?信他对着陈咨的人说我不配?!”
“头,看样子他应该在那里待过很久吧......而且纸张的火应该是被人为扑灭的。”
“闭嘴。”
那暗卫见王一博表情微变,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吓得手脚一哆嗦,连忙指着那一卷烟,哆哆嗦嗦地讲起分析报告:
“另,另外,这个烟卷在北厢房被发现,是那人常抽的那一款,但这半盒里掺了具有致幻作用的烟丝。”
“致幻?” 王一博阴沉着脸,指尖捻起一点烟丝搓碎,烟草香气里果然藏着极淡的异味。
“是的,而且这致幻药和追魂粉的来源都是陈家,一款是针对Omega的药剂,另一款是针对Alpha的。据我们调查,陈家做这种秘密研究已经有十多年的时间了。”
“王少,我们在北厢房的桌案下的发现了一个酒壶,里面的残酒还带着泡沫,检测出有迷药成分,我们推测那个人还被灌了药。唯一的疑点就是这个字很稳定,甚至写得比平时更细致,不像意识模糊的样子。”
王一博的呼吸重了几分,手上青筋因为愤怒而凸显,一方面是对于在对手身上的疏忽,另一方面是想起肖战就让他莫名烦躁。他的易感期快到了,肖战气息的消失更让他更加狂躁和不安。
肖战,怎么沦落到抽这种烟的地步了?不怕抽了会看见不该看的东西?除非是…… 他是被人强迫的。不过他不是和陈家商量好的吗?又怎么会被强迫?
不,其实他是根本不敢想,肖战那么讨厌火的一个人,竟然会用身体去灭火吗?
万一这真的是肖战布下的局呢?那他之前做的之前说的之前表现的......
不,不会,不可能,肖战的背叛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他有足够的动机,自己的父亲杀了他的爷爷,间接导致了整个肖家的覆灭;
他和陈家的联手和约定也是板上钉钉的不是吗?他还和别人谈笑风生;
还有肖战私下交易的王家密道图,这不是明明白白的证据吗?
肖战可是迫不及待想要离开他啊;
而且在祠堂,肖战拿枪指着他,不是真的想让他去死吗?
他说的恨和仇,难道还不够直白吗?
让他带着机密本逃走,不是为了自保吗?
不,不可能,不可能的......
不可能!不会的......
肖战不可能爱他,肖战从一开始的接近都是带有目的的,肖战他——
(“抓住那个姓肖的!”)
“怀表的齿轮卡住了,” 暗卫将怀表拆开,里面的指针停在凌晨三点,“表盖内侧刻着......您的名字。”
王一博的心脏差点停止跳动。这怀表是他送的定情物,肖战每天都揣在怀里。
表盖内侧的字是两人一起刻的,当时这人笑他 “刻的字像虫爬”,却死活不肯让他重刻。
此刻那名字之上被人用利器划得斑驳无比。那些划痕纵横交错,像张狰狞的网,将 “一博” 两个字困在中央。
“不......”王一博突然开口,喉咙酸涩,“这是警告。”
暗卫猛地抬头。
“从昨日起三日后,陈家应当会有动静。” 王一博的指尖划过怀表的齿轮,“他在提醒我。而且这划痕……” 他用指甲顺着纹路划了一遍,刚好组成个 “危” 字的轮廓,
“他知道我能看懂。”
烛火突然爆出个火星,照亮笔记本残页上的水渍。
“头......那片污渍,不是雨水,是生理盐水。”
他是哭了吗?在留下警告的时候,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 别的什么?
“那他人呢?”
“头......这是陈家递来的请帖,上面是陈咨的落款,说是祠堂一事......全都是肖——安排的,陈家本来想跟您好好交流,但是被他控制住了。这个帖子,就是来向您赔罪的。”
“我问肖战人呢?!”
“陈家说.......他下落不明。疑似携带机密潜逃,所以这次也是来请您一起抓捕他的。”
“下落不明?你告诉我一个大活人就这么下落不明?姓陈的不是和他一伙的吗?怎么那群混账下了药又放了火?他停留在祠堂的时间明显很长,怎么又会下落不明?最后那场爆炸——”
王一博突然愣住了,他的记忆回到那个打翻了的香炉上面,肖战最后那个释然的笑意又浮现在他眼前。
他当时只觉得讽刺,可如今回味起来,心里没由来的抽痛。
等等,所以肖战和陈家并不是一伙的,肖战做的也是在抵抗陈家的举动。
那肖战对他……
还有肖战抵抗陈家的缘由……
他的脸几乎一瞬间变得惨白,大脑嗡了一声,眼前短暂丧失了十几秒的视线,扶着一旁的桌子干呕。
“头!”
“滚!”
他一把推开了想来搀扶他的暗卫,压倒性的信息素几乎瞬间就不受控制的暴起,险些将那人摁倒在地,霎时间整间屋子都泛起了霜意。
“头,我,我我去帮您找抑制剂!”
“滚开!我不想再闻到任何其他的信息素味道!”
王一博的指尖剧烈颤抖着,后颈的麻痹感不知何时退了,取而代之的是尖锐的疼,从心口蔓延到四肢百骸。
他怎么忘了机密本除了需要王家的血脉,还需要肖家人的解读?若不是肖战提前誊抄好了一份细目,他恐怕根本看不懂上面的布局。
当年的事是为了什么,机密本上有隐晦的暗示,他怎么都忘了。
云遮岭,望结幻。
陈家当家陈芸,追杀肖成岭,王父为保机密,亲手了结后患。
肖家和王家从来都不是仇人。
他怎么又忘了当年是谁在他最需要的时候出现的?是谁在暗中指导他训练,指导他成长?又是谁为他捧上了无数机密和情报?
他怎么能忘了年少夜晚的那一抹玫瑰香?
所以和陈家的交易也不过是拖延之计罢了,只是为了让他带着机密本逃走;
所以培养魏叶也只是为了有个人可以随时替自己去死;
所以林辞风的出现是为了帮自己引开追兵;
所以拿枪指着自己说他恨自己只是为了让他走得决绝;
所以交出去的密道图有误,王家才得以截获陈家的货物;
所以以一种怪异的姿势把自己推向一旁是为了击杀房梁上的狙击手;
所以周韵等人早就做好了准备,就是为了帮助他逃走;
所以......
所以肖战很爱王一博,
可是,
可是王一博忘了,他忘了,他怎么就忘了啊。
“我……肖战......”
王一博突然捂住脸,指缝里漏出压抑的哽咽。肖战在火里、在枪下、甚至在床上挣扎的时候,他还在怀疑这人的真心,还在骂他投敌,还在…… 想着要把他锁起来。
易感期极度的不安全感和焦虑侵蚀着他的神经,后颈的腺体像被刀搅动着。
王一博猛地撞在墙上,指节绷得发白,雪松在密室里横冲直撞,带着毁天灭地的躁狂,却连一丝回音都撞不出来。
“呃……” 他咬住自己的手腕,铁锈味在嘴里漫开。后颈的皮肤烫得吓人,易感期的痛苦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像有无数根针在扎,每扎一下,就浮出肖战的脸。
好冰冷的墙啊。
他顺着墙面滑下去,无助地蜷缩在地上,膝盖抵着胸口,像只被丢弃的小狗。腺体的抽痛越来越凶,疼得他浑身发抖,冷汗浸透了衬衫,贴在背上像层冰。
王一博想抓点什么,手却颤抖得根本握不住任何东西。他捏着自己的后颈,有一瞬间想要把自己的腺体剜下。
那些曾被他推开的拥抱,那些随口骂过的真心,现在都成了最锋利的刀,一下下割着他的五脏六腑。
“肖战……”
他终于出声,声音带着哭腔,像几十年前的那个做噩梦的夜晚,
“王一博,看着我,别走神了,是我。”
“我不疼......你......不用忍耐......”
“你敢晕过去试试!王一博!!”
“肖战,我好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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