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妙的手指在金羽簪上轻轻摩挲,簪身传来的温度比往常更加炽热。她抬头望向窗外,暮色中的玄天宗山门被夕阳染成血色,山道上隐约可见几个蹒跚的身影——又是那些出现异常症状的弟子。
"第三十八例..."
姜妙在隐秘的病历本上记录下最新发现,墨迹未干,房门突然被猛地推开。花想容跌跌撞撞地冲进来,鹅黄色的衣裙上沾满泥渍,碧玉笛裂开一道触目惊心的缝隙。
"妙妙!沈冰块他——"
话音未落,医馆大门再次被撞开。沈清羽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手中提着食盒,指节却因过度用力而发白。姜妙的目光落在他按在剑柄上的右手,那姿势不似戒备,倒像是...被某种力量强行固定在那里。
"城东新开的点心铺。"沈清羽的声音机械而生硬,与平日的清冷截然不同,"花想容爱吃的桂花糕。"
花想容的碧玉笛突然剧烈震颤,发出刺耳的嗡鸣。姜妙袖中的银针同时开始发热——这是云无咎留下的预警法术在起作用。
"谢谢沈师兄。"花想容强作欢快地接过食盒,手指却在接触的瞬间猛地缩回,仿佛被烫伤一般。
沈清羽的目光如毒蛇般锁定姜妙:"姜师妹最近很忙?"他向前迈了一步,地板在他脚下发出不自然的龟裂声,"我听说有不少弟子在庆典后出现怪病..."
姜妙的手悄悄探向发间的金羽簪。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窗外突然传来一声清越的鸣叫,如同利剑划破凝滞的空气。
沈清羽的身体猛地僵直,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下一秒,一道金光破窗而入,在医馆内炸开耀眼的光华。姜妙下意识闭眼,只觉一阵清风拂面,再睁眼时,一个熟悉的身影挡在她面前。
那对金色的羽翼在暮色中熠熠生辉,边缘流转着火焰般的光晕。羽翼的主人微微侧首,露出线条分明的侧脸——是云无咎!但比离开前更加成熟,眉宇间多了几分凌厉。
"师兄..."姜妙的声音哽在喉咙里。
云无咎没有回头,但背在身后的手轻轻握了握她的手腕。这个简单的动作让姜妙两个月来的担忧与思念瞬间决堤,泪水模糊了视线。
沈清羽——或者说控制他的那个存在——发出嘶哑的笑声:"半妖小子...翅膀硬了?"
云无咎的金色羽翼缓缓舒展,每一片羽毛都开始泛起奇异的光纹:"放开我师兄。"
"那就看你的本事了。"沈清羽的身体突然扭曲成一个不可能的角度,长剑出鞘,剑身上缠绕着黑红色的雾气。
花想容失声惊呼:"沈冰块!"
云无咎的羽翼猛地一振,无数金羽如利箭般射出,在空中交织成一张大网。沈清羽的剑招突然变得诡异莫测,每一剑都直取要害,完全不是天剑门的正统剑法。
"他被妖王印记控制了。"云无咎低声道,同时双手结印,金羽组成的网开始收缩,"姜妙,准备净妖散!"
姜妙迅速从药柜取出一个青瓷瓶,将淡绿色的粉末倒在掌心。就在这时,沈清羽突然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咆哮,剑锋上的黑雾暴涨,竟将金羽网撕开一道口子!
"小心!"花想容的碧玉笛横空一扫,音波勉强偏转了直取云无咎咽喉的一剑。
云无咎眼中金光大盛,双手在胸前交叉,背后的羽翼完全展开:"金鹏秘术·流光!"
刹那间,整个医馆被刺目的金光充满。姜妙只觉眼前一花,再能视物时,云无咎已经出现在沈清羽身后,一记手刀精准地劈在他后颈的红色符文上。
沈清羽的身体剧烈抽搐,口中吐出黑血。姜妙抓住机会,将整包净妖散拍在他后颈的符文上。
"啊——!"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从沈清羽喉咙里迸发,他眼中的红光忽明忽暗,最终熄灭。身体软软倒下前,他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明心...长老...酒..."
云无咎接住昏迷的沈清羽,轻轻放在诊床上。转身的瞬间,姜妙终于看清了他的变化——那双总是温和的眼睛如今泛着金属般的冷光,眉心的金纹更加明显,整个人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威压。
"师兄...你..."姜妙的手悬在半空,既想触碰他又有些畏惧。
云无咎的眼神软化下来,他主动握住姜妙的手:"我回来了。"
简单的三个字,让姜妙这两个月来紧绷的神经瞬间松懈。她再也忍不住,扑进云无咎怀里,泪水浸湿了他胸前的衣襟。云无咎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随后小心翼翼地环住她的肩膀,下巴轻轻抵在她发顶。
"咳咳,虽然很感动..."花想容在一旁用笛子戳了戳两人,"但沈冰块刚才说明心长老?那个一直看云师兄不顺眼的老头子?"
云无咎松开姜妙,神色重新变得凝重:"不止是他。"他掀开沈清羽的后领,露出那个仍在微微发光的诡异符文,"这是高阶妖契,只有妖王分身才能施展。"
姜妙倒吸一口冷气:"所以明心长老是..."
"妖王的分身之一。"云无咎点头,"我在金鹏族古籍中查到,妖王在被封印前,将部分元神分离出来,附在不同修士身上。明心长老恐怕多年前就被寄生了。"
花想容脸色煞白:"那玄天宗庆典上的酒..."
"是媒介。"姜妙猛地想起什么,从袖中取出病历本,"所有出现症状的人都喝过玄天宗的酒!那些红丝是妖力标记,他们在培育宿主!"
云无咎快速翻阅病历,眉头越皱越紧:"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月璃族长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但我们必须先阻止明心长老在三日后的大典上对玉衡宗主下手。"
"月璃族长?"花想容瞪大眼睛,"就是那个当初反对你和妙妙在一起的..."
"她改变了看法。"云无咎简短地说,同时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简递给姜妙,"金鹏族关于妖王的全部记载。你的血确实有特殊效果,是净化妖力的关键。"
姜妙接过玉简,指尖不小心碰到云无咎的手背,两人同时像触电般缩了一下。云无咎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他假装整理羽翼转过身去:"我...我们需要一个计划。"
花想容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突然咧嘴一笑:"首先,云师兄能不能解释下,为什么你的翅膀比走之前大了至少两圈?还有这个..."她伸手想碰云无咎眉心的金纹,被对方躲开。
"金鹏族的成年礼。"云无咎不自在地说,"我...完全觉醒了一部分血脉。"
姜妙注意到他说"一部分"时眼神闪烁,但眼下不是追问的时候:"沈师兄怎么办?他体内的妖契..."
"暂时压制住了。"云无咎检查沈清羽的状况,"但要想彻底清除,需要月璃族长的'净天羽'。"
三人正说着,沈清羽突然睁开眼睛,瞳孔恢复了清明:"...无咎?"
"师兄。"云无咎扶他坐起,"你记得多少?"
沈清羽痛苦地按住额头:"碎片...明心长老...大典上的酒...他要控制玉衡宗主..."他突然抓住云无咎的手腕,"三天后!他计划在大典上让宗主喝下特制的酒!"
"我们已经猜到了。"花想容递给他一杯水,"你刚才差点把我们都杀了,记得吗?"
沈清羽脸色惨白:"我...不是我..."
"我们知道。"姜妙安慰道,"是妖王印记控制了你。"
云无咎突然抬头望向窗外:"有人来了。"他的羽翼瞬间将三人护在下面,"躲好!"
几乎在同一时刻,医馆的屋顶被一股巨力掀开!一个黑袍人凌空而立,兜帽下的阴影中只看得见两点猩红。
"找到你们了。"沙哑的声音如同金属摩擦,"把金鹏族的小子和守护者交出来,其他人可以活命。"
云无咎的羽翼金光大盛,他缓缓升空与黑袍人对峙:"妖王分身。"
"聪明。"黑袍人掀开兜帽,露出明心长老那张熟悉的脸,但布满诡异的红纹,"可惜太迟了。你以为只有我一个分身吗?"
他双手一挥,整个青木镇突然响起此起彼伏的尖叫。姜妙从羽翼缝隙中看到,镇上的居民一个个眼冒红光,如行尸走肉般向医馆涌来!
"你污染了整个镇子!"姜妙失声喊道。
明心长老——不,现在应该称为妖王分身——狞笑道:"不止是这里。玄天宗、天剑门、合欢宗...我的种子无处不在。"
云无咎的羽翼开始浮现出复杂的符文:"姜妙,准备你的血。花想容,护住沈师兄。"
妖王分身突然扑下,速度快得留下残影。云无咎迎上去,两人在空中相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冲击波将医馆的墙壁全部震塌,药柜、器具四处飞散。
姜妙护住头脸,从废墟中爬出。她看到云无咎与妖王分身在半空中激烈交锋,金色与黑红色的能量不断碰撞。完全觉醒后的云无咎实力大增,每一击都带着雷霆万钧之势,但妖王分身的招式诡谲难测,两人一时难分高下。
"妙妙!接着!"花想容将碧玉笛抛过来,"用这个取血!"
姜妙接过笛子,毫不犹豫地在掌心划开一道口子。鲜血涌出的瞬间,奇异的事情发生了——血珠没有滴落,而是悬浮在空中,散发出淡淡的金光!
"以吾之血,净汝之邪!"姜妙念出玉简上记载的咒文,血珠化作无数细小的金针射向妖王分身。
妖王分身发出一声惨叫,胸口被金针穿透的地方冒出黑烟。云无咎抓住机会,一记金鹏探爪直取对方咽喉!
"你以为这就完了?"妖王分身突然诡异一笑,身体如烟雾般散开,又在数丈外重组,"游戏才刚刚开始..."
他的身体开始膨胀变形,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云无咎脸色大变:"他要自爆!所有人退后!"
千钧一发之际,天际传来一声清越的长鸣。十二道金光如流星般划过夜空,为首的正是月璃族长!她手中银弓拉满,一支羽箭破空而来,正中妖王分身的眉心。
"金鹏族秘术·封邪箭!"月璃清冷的声音响彻夜空。
妖王分身的身体僵住了,从箭伤处开始,细密的金色纹路迅速蔓延全身。他发出不甘的嘶吼:"你们...阻止不了...真正的盛宴..."
随着一声脆响,他的身体如玻璃般碎裂,化为无数光点消散在夜风中。
月璃族长轻盈落地,银弓化为光点消失。她扫视了一圈狼藉的医馆,目光最终落在云无咎身上:"看来你赶上了。"
云无咎收起羽翼,向她行了一礼:"多谢族长及时赶到。"
月璃的目光移向姜妙,出人意料地点了点头:"守护者的血脉,果然名不虚传。"
姜妙惊讶地眨眨眼,还没来得及回应,花想容的惊呼声就从废墟另一侧传来:"沈冰块又晕过去了!"
月璃快步走过去,检查沈清羽后颈的符文:"妖契在反噬。"她从发间取下一根银白色的羽毛,按在符文上,"暂时稳定住了,但要彻底清除需要金鹏圣泉的洗礼。"
"我们得先去玄天宗。"云无咎沉声道,"妖王分身虽灭,但他的计划还在继续。"
月璃点头:"十二金鹏卫已前往玄天宗暗中布置。明心长老虽死,但那些被种下妖种的弟子仍是隐患。"
姜妙包扎好掌心的伤口,突然想到什么:"阿青!我的学徒!他也出现了症状!"
众人在废墟中搜寻,最终在一处倒塌的药柜下找到了昏迷的阿青。幸运的是,少年只是受了轻伤,手腕上的红痕在月璃的羽毛作用下已经褪去大半。
"所有人立刻前往玄天宗。"月璃命令道,"三日后的百年大典,将是妖王计划的关键时刻。"
云无咎走向姜妙,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还能走吗?"
姜妙将手放在他掌心,熟悉的温度让她鼻子一酸:"能。"
云无咎轻轻握紧她的手,声音低得只有她能听见:"这两个月...我很想你。"
姜妙的心跳漏了一拍,抬头正对上云无咎那双泛着金光的眼睛。那里面的情感如此赤裸,让她一时忘了呼吸。
"咳咳!"花想容扛着沈清羽的一条胳膊,故意大声道,"谈情说爱能不能等打完妖王再说?"
云无咎的耳尖又红了,但他没有松开姜妙的手。月璃族长看着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最终只是摇了摇头:"走吧,时间不多了。"
众人离开化为废墟的医馆,向玄天宗进发。夜色中,姜妙悄悄看向身旁的云无咎,发现他也正在看自己。两人相视一笑,所有的思念与牵挂都在这无声的对视中传递。
但姜妙没有注意到,当云无咎转回头时,他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见的红光,眉心的金纹也诡异地扭曲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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