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草药显效，暖意藏心尖大火熄灭后的山谷里还弥漫着焦糊的气息，混着雪水融化的湿意，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狼狈。商队的人忙着收拾残局，络腮胡大汉清点损失时，眉头拧成了疙瘩，嘴里却不停念叨着：“万幸，万幸，人没事就好。”越灵蹲在路边，用一块干净的布巾擦拭着手上的烟灰。刚才扔火折子时太过匆忙，指尖被火星烫出了几个细小的水泡，此刻才隐隐传来刺痛。“手怎么了？”萧瑟的声音忽然在头顶响起。越灵抬头，见他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目光正落在她的手上，眉头微蹙。“没事，被火星烫了一下。”她下意识地想把手藏起来，却被他轻轻按住了手腕。他的指尖微凉，力道却很轻柔，小心翼翼地拿起她的手查看。那几个水泡虽然细小，却红得刺眼，在她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显眼。“还说没事。”萧瑟的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责备，从布包里翻出一小罐药膏，“这是上好的烫伤膏，涂了能好得快些。”越灵看着他低着头，认真地用指尖蘸取药膏，轻轻涂抹在她的水泡上。他的动作很轻，像是在对待什么稀世珍宝，生怕弄疼了她。阳光透过他的发隙落在他的睫毛上，投下淡淡的阴影，侧脸的轮廓在光线下显得格外柔和。“多谢。”越灵的声音有些发轻，心跳却像被什么东西拨弄了一下，咚咚地跳得厉害。“下次不许再这么冲动了。”萧瑟抬眼看向她，眼神里带着几分严肃，“火攻虽能退敌，却也最是凶险，稍有不慎就会引火烧身。”“我知道了。”越灵低下头，看着他替自己包扎伤口的手指，忽然觉得，被烫一下似乎也没那么糟糕。雷无桀不知何时凑了过来，看到越灵手上的纱布，咋咋呼呼道：“越姑娘，你受伤了？是不是刚才救火的时候被烫到了？都怪我，没护好你！”“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越灵连忙道。“都怪那些暗河的杂碎！”雷无桀怒视着山谷深处，“等我练好了武功，一定把他们全都打趴下！”萧瑟瞥了他一眼：“先顾好你自己吧，昨天的伤还没好利索，就想着打这个打那个。”他顿了顿，看向越灵，“你的草药还有吗？给他再换一次药。”“有。”越灵从布包里拿出草药，刚想起身，就被萧瑟按住了肩膀。“坐着吧，我来。”他接过草药，走到雷无桀身边蹲下，动作熟练地解开他手臂上的布条。越灵坐在原地看着，只见萧瑟将捣碎的草药均匀地涂在雷无桀的伤口上，动作轻柔，竟和她平时处理伤口的样子有几分相似。雷无桀疼得龇牙咧嘴，却硬是没哼一声，只是一个劲地念叨：“还是萧瑟你细心，比越姑娘差那么一点点……嗷！轻点！”萧瑟手上的力道重了些，嘴角却几不可察地勾了一下：“嫌疼就闭嘴。”越灵看着他们拌嘴的样子，忍不住弯了弯唇角。阳光暖暖地洒在身上，驱散了山谷里的寒意，也驱散了刚才那场厮杀带来的阴霾。商队重新出发时，络腮胡大汉特意将他们请到了最中间的马车里。“这里最安全，姑娘和两位公子就在这儿歇着吧。”他说着，还递来一小袋刚烤好的栗子，“尝尝，自家种的，甜得很。”“多谢大哥。”越灵接过栗子，剥了一颗放进嘴里，果然又甜又糯。马车里很宽敞，铺着厚厚的毡子，角落里放着一个小炭盆，暖融融的。雷无桀靠在毡子上，没多久就打起了呼噜，显然是累坏了。萧瑟靠在车窗边，看着外面飞逝的风景，不知在想什么。越灵剥了几颗栗子，用干净的布巾包好，递到他面前：“尝尝？挺甜的。”萧瑟转过头，看着她手心的栗子，壳已经被剥得干干净净，露出金黄色的果仁，散发着淡淡的香气。他接过布巾，拿起一颗放进嘴里，甜味在舌尖蔓延开，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暖意。“你好像很喜欢吃甜食？”越灵问。“还好。”萧瑟的声音很轻，“以前在宫里，母后经常给我做栗子糕。”“宫里？”越灵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天启城的皇宫，“你以前……经常吃吗？”“嗯。”萧瑟点头，眼神里带着一丝怀念，“那时候总觉得栗子糕太甜，吃两口就腻了，现在想想，倒是挺怀念的。”越灵看着他眼底的落寞，忽然觉得有些心疼。这个看似什么都不在乎的少年，心里其实藏着很多不为人知的过往。她想安慰他，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默默地又剥了几颗栗子，放进他手里的布巾里。萧瑟看着她低头剥栗子的样子，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浅浅的阴影，动作轻柔得像在做一件艺术品。他忽然想起在雪落山庄的那个夜晚，她也是这样，安安静静地坐在灯下搓艾草绳，药香袅袅，温暖得让人心安。“越灵。”他忽然开口。“嗯？”越灵抬头看他。“你……”萧瑟顿了顿，想问她为什么总是这么安静，又为什么总能在不经意间让人觉得温暖，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你的草药好像很管用，雷无桀的伤口看着好多了。”“嗯，那些草药有消炎止痛的功效，对刀伤很管用。”越灵道，“我在家乡时，村里有人被野兽抓伤了，用这些草药敷上，没多久就好了。”“你的家乡，到底是什么样子的？”萧瑟忍不住问，“是不是像你说的那样，有跑得很快的铁盒子，还有能让人隔着千里说话的东西？”越灵的动作顿了顿，眼神有些恍惚：“嗯，那里很热闹，有很高很高的房子，晚上的时候，灯比星星还亮。人们不用骑马，也不用走路，出门就能坐上铁盒子，很快就能到想去的地方。”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淡淡的向往，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伤。萧瑟看着她的眼神，忽然觉得，那个遥远的家乡，对她来说，或许是一个既美好又遥远的梦。“听起来，确实是个好地方。”他轻声道。“是啊。”越灵点头，嘴角却微微向下弯了弯，“只是，我可能再也回不去了。”萧瑟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刺了一下，有些疼。他看着她眼底的失落，忽然想说些什么来安慰她，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从来不是个会安慰人的人，更何况，他连自己的前路都一片迷茫。马车忽然颠簸了一下，越灵没坐稳，身体不由自主地往旁边倒去，正好撞进萧瑟怀里。两人都愣住了。越灵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皂角香，混合着栗子的甜香，让人觉得格外安心。她的脸颊贴在他的胸口，能清晰地听到他有力的心跳声，咚咚咚的，像敲在她的心尖上。萧瑟的身体瞬间僵硬，手臂下意识地揽住了她的腰。她的腰很细，隔着薄薄的衣料，能感受到她温热的体温，像一团小火苗，烫得他心头发热。“对……对不起。”越灵猛地回过神，挣扎着坐直身体，脸颊红得像熟透的苹果，不敢再看他。萧瑟也有些不自在，松开手，别开脸看向窗外，耳根却悄悄红了。车厢里的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微妙，只有雷无桀的呼噜声还在不知疲倦地响着。过了好一会儿，萧瑟才低声道：“快到下一个镇子了，到了那里，我们买些新的草药，再给雷无桀换一次药。”“嗯。”越灵低着头，声音细若蚊蚋。马车渐渐驶进镇子，喧嚣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打破了车厢里的尴尬。雷无桀被吵醒，揉着眼睛道：“到镇子了？太好了，我要去吃好吃的！”越灵和萧瑟像是得到了解脱，跟着雷无桀下了马车。镇子不算大，却很热闹，街道两旁摆满了摊位，叫卖声此起彼伏。“我们先去买草药吧。”越灵道，想尽快摆脱刚才的尴尬。“好。”萧瑟点头，目光却在不经意间落在她微微发红的脸颊上，心里忽然觉得有些甜。三人找了家药铺，越灵仔细挑选着草药，萧瑟站在她身边，默默地帮她提着药包。雷无桀则在药铺门口东张西望，对什么都觉得新鲜。“这个是止血的，这个是消炎的……”越灵一边挑选，一边轻声解释，“再买些当归和黄芪，给雷无桀补补气血。”萧瑟看着她认真的样子，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也挺好的。没有追杀，没有阴谋，只有阳光、草药和身边的人。只是他知道，这样的平静只是暂时的。暗河的阴影还未散去，前路的风雪依旧汹涌。但此刻，看着身边这个安安静静挑选草药的姑娘，他忽然觉得，无论前路有多少风雨，他都有勇气走下去。他不知道的是，越灵也在偷偷看着他，心里想着，或许就这样一直走下去，也不错。有些情愫，就像那些悄悄生长的草药，在无人察觉的角落里，已经悄然蔓延，只等着一个合适的时机，破土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