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大家也不玩游戏了，围着他看他乖乖喝水，看他皱着眉抱怨灯光太亮，看他把脸埋在抱枕里嘟囔“代码还没写完”。

有人偷偷录了段小视频，画面里的慕容脸颊通红，眼神懵懂，被逗得有点不高兴时，也只是轻轻“哼”一声，像只炸毛的小猫，半点威慑力都没有。

“没想到慕律师醉了这么可爱啊。”

“平时看着沉着冷静的，原来内里是软乎乎的。”

“小声点，别吵醒他了。”

“……”众人都小声议论。

张姐等人走出倾心酒吧，一群代驾连走带跑地涌了上来。

其中一位外貌不出众的公租车司机跑在最前面，说话带着外地口音：“老板，我是出租车司机……”

有人出声：“张姐这有现成的司机呢？”

张姐看了眼时间，现在确实不早了，明天早上还要接着上班呢。

“小林和慕容住的近，麻烦你把慕容送回家。”张姐和司机师傅商量好价格，并扫码支付给司机师傅。

“没问题的张姐。”小林在当中属于乖宝宝，根本没敢喝一杯酒。

司机师傅口中连连道谢，张姐扶着慕容站起来的时候，他还迷迷糊糊地抓着小林的胳膊，小声抱怨：“你们……明天要请我吃甜点……赔罪……”

“好好好，请你吃最贵的。”张姐笑着应下来，看着别人这个难得卸下所有防备的人，忽然觉得，这场真心话大冒险，好像也没白玩。

至少他们知道了，原来慕律师喝醉了，藏着这样一块软软的糖。

路灯，暖黄的光洒在地面上，随着车身晃动，在慕容脸上明明灭灭。

他侧着头，额角抵着微凉的车窗，玻璃外的树影在他紧闭的眼睫上流淌，像谁悄悄描下的淡墨线条。

慕容呼吸放得很轻，肩线随着车身起伏微微松驰，只有偶尔蹙眉一下，泄露出几分未散的醉意。

在旁的小林指尖在手机屏幕上飞快跳跃，键盘音被刻意压得很低，像春蚕啃食桑叶的沙沙声。

“导航显示前方路段出车祸堵车，估计还得俩小时。”

“慕律师睡着了，张姐。”

“……”消息一条接一条发出去，偶尔抬眸瞥一下慕容，总带着点小心翼翼的体谅。

驾驶座上的司机师傅透过车内后视镜，他的眼底仿佛有深不见底的潭水，怨恨如暗流涌动，让人不寒而栗……

“导航已偏移。”司机师傅握着方向盘往偏僻小路走，但他目光始终放在慕容的身上。

小林猛地抬起头来：“师傅您怎么换路走啊？！”

“这不是前方堵车吗？”司机师傅笑了笑，余光往后座的慕容瞟，握方向盘的手指节泛白，“我换条近路走。”

就在这时，后座的慕容动了。

他先是无意识地偏了偏头，额角离开微凉的车窗玻璃，随即，左手抬了起来，指尖揉了揉眉心，那动作很慢，刚从浅眠中挣脱的滞涩，极慢地睁开眼睛。

“呃——”突然，慕容转过头来，右手抬了起来，掌心捂住口鼻。

小林凑过来，把手放在他的后背，她一脸慌忙地回头道——

“司机师傅，快停车！！”

司机师傅下意识的猛踩刹车，慕容眼疾手快地打开车门，不顾及自己差点摔跤，也要把车里的小林拽下车。

慕容拉着小林的手臂，一路狂奔，他奔跑在减缓，此刻身后传来司机师傅的怒吼声——

“妈的，竟敢耍老子。”

“你们谁也别想跑。”司机师傅凶残面孔，在黑暗中无限放大，他踏踏地脚步声由远及近。

“来不及了，我们分头跑。”那脚步声压着慕容喘不上气，轻声说。

小林却哭了，口中说着不要。

“把它当成我，就不怕了。”慕容说着，抬手指向沿途的路灯，指尖轻轻落在那些次第晕开暖黄光芒的灯柱上。

“妈的，你以为还逃得掉吗？”那一道爆口的男声仿佛近在咫尺。

慕容肩膀僵一下，脱口而出：“我拖住他，你快跑，别回头！！”

“慕律师等我报警。”小林声音硬咽，眼泪止不住流下来。

话都没落完，小林转身就跑，这条路漫长而幽暗，只有几盏路灯散发着昏黄的光，勉强驱散些许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