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临界点
门在身后合拢,隔绝了楼道里最后一丝微光,也隔绝了宋听昀那冰冷疏离的背影。林安屿背靠着冰冷的门板,黑暗中,他急促的喘息声在空荡的玄关里清晰可闻,如同溺水者劫后余生的挣扎。
脸颊滚烫得像是被火燎过,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撞击着肋骨,带来阵阵钝痛。那不仅仅是酒精的作用,更是刚才在楼下,宋听昀那冰冷拒绝的眼神和那句“下车。自己走”带来的巨大羞耻感和失落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浇灭了他因酒精而升腾起的、那点可怜的勇气和依赖。
他刚才…竟然对宋听昀说“抱”?!
林安屿懊恼地捂住脸,指尖深深陷入发烫的皮肤里。黑暗中,他仿佛还能看到宋听昀那一刻骤然僵硬的背影和眼底翻涌的、如同深渊般冰冷的情绪。那眼神太陌生了,太可怕了!充满了被冒犯的凛冽和一种…被强行压抑下去的、近乎暴戾的怒火?他一定是觉得我轻浮、放荡、不知廉耻吧?
一股巨大的委屈和难堪席卷而来,眼眶不受控制地发热。他猛地甩掉鞋子,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跌跌撞撞地冲进客厅,一头栽倒在沙发上。他将脸深深埋进抱枕里,试图隔绝那令人窒息的羞耻感。但宋听昀最后那句冰冷疏离的“进去吧”,和他转身消失在902门后的背影,却像烙印一样刻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做错了什么?他只是…只是喝多了,觉得冷,觉得委屈,想寻求一点安慰而已…为什么宋听昀的反应会那么大?那眼神…简直像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一样!难道…难道宋听昀真的…对他有什么想法?那个念头一闪而过,林安屿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随即又被巨大的荒谬感淹没。怎么可能?宋听昀那样的人…成熟、稳重、事业有成…怎么会对他一个毛头小子有那种心思?一定是自己太丢人,惹他厌烦了!
林安屿在沙发上翻来覆去,酒精的后劲混合着强烈的情绪波动,让他头痛欲裂,胃里也一阵翻江倒海。他挣扎着爬起来,冲进卫生间,对着马桶干呕了几声,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冰冷的水流再次冲刷着脸颊,他看着镜子里那个双眼通红、狼狈不堪的自己,只觉得无比陌生和厌恶。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沙发上的。意识在酒精的泥沼和混乱的情绪中沉沉浮浮,最终被疲惫拖入了黑暗的深渊。这一夜,他睡得极不安稳,梦里全是宋听昀那双冰冷的、带着审视和怒意的眼睛,还有自己那声愚蠢的“抱”在空旷的楼道里不断回响。
第二天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强烈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刺入眼睛,带来一阵尖锐的头痛。林安屿呻吟一声,挣扎着坐起身。宿醉的眩晕感和胃部的不适让他浑身难受。他揉着太阳穴,昨晚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清晰得令人窒息。
羞耻感再次汹涌而至,比昨晚更甚。他简直不敢想象今天该如何面对宋听昀!他像个鸵鸟一样,把自己缩在沙发里,连手机都不敢看,生怕看到宋听昀发来的质问或责备的信息。
时间在煎熬中缓慢流逝。中午,肚子饿得咕咕叫,他才不得不爬起来,给自己煮了碗泡面。食不知味地吃完,他坐在餐桌前发呆。目光落在玄关柜子上那个装着深蓝色衬衫的纸袋上。
还,还是不还?这个念头再次折磨着他。昨晚的尴尬之后,他更不敢去敲902的门了。可不还,又显得自己心虚。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最终决定…还是还吧。长痛不如短痛。他深吸一口气,拿起纸袋,走到门口,做贼似的将耳朵贴在门板上听了听。外面一片寂静。
他鼓起勇气,拧开门把手,飞快地将纸袋放在902门口的地上,然后像被烫到一样迅速缩回手,“砰”地关上了自己家的门。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他靠在门后,大口喘气,仿佛完成了一项艰巨的任务。
然而,那件衬衫像是被施了咒语,还回去后,林安屿的心并没有轻松多少。反而更加忐忑不安。宋听昀会怎么想?会觉得他心虚?还是根本不在意?
这种忐忑持续了整整两天。林安屿依旧早出晚归,刻意避开可能遇到宋听昀的时间。他像只惊弓之鸟,每次进出楼道都神经紧绷,生怕撞见那个身影。902的门始终紧闭着,像一座沉默的堡垒,无声地散发着无形的压力。
周五晚上,林安屿加班到很晚才回来。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出电梯,楼道里一片昏暗,只有安全出口的绿色指示灯散发着微弱的光。他习惯性地看了一眼902紧闭的房门,心里松了口气,掏出钥匙准备开门。
就在这时,902的门锁“咔哒”一声轻响,门开了。
林安屿的身体瞬间僵住!钥匙差点从手中滑落。
宋听昀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穿着简单的黑色家居服,身形挺拔,手里拿着一个空水杯,似乎正准备去厨房倒水。楼道里昏暗的光线勾勒出他深邃的轮廓,他的目光平静地落在林安屿身上。
四目相对。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林安屿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脸颊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烫。他下意识地低下头,不敢看宋听昀的眼睛,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跳出来。
“回来了?”宋听昀的声音响起,低沉平稳,听不出任何情绪,仿佛那晚的冰冷疏离从未发生过。
“嗯…嗯…”林安屿含糊地应着,声音细弱蚊蝇,手指紧紧攥着钥匙,指节发白。他恨不得立刻钻进地缝里。
短暂的沉默。宋听昀的目光似乎在他身上停留了几秒,那目光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无形的穿透力,让林安屿感觉无所遁形。
“嗯。”宋听昀应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转身走向厨房的方向。
林安屿如蒙大赦,手忙脚乱地拧动钥匙,几乎是扑进了自己家门,反手重重关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他才敢大口喘气,心脏依旧狂跳不止。宋听昀那平静的眼神,比昨晚的冰冷更让他心慌意乱。那平静下面,到底藏着什么?是彻底的无视?还是…更深的失望?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走进卫生间,打开水龙头,用冷水狠狠拍打着自己的脸。冰凉的水流让他稍微冷静了一些。他看着镜子里自己苍白的脸和眼底的慌乱,心里一阵无力。这样下去不行。他不能一直躲着。他必须…必须做点什么。
周六上午,林安屿挣扎了很久,终于下定决心。他要去道歉。为昨晚的失态,为那句荒唐的“抱”,也为这几天刻意的躲避。他不想再这样下去了。他鼓起勇气,走到902门口,深吸一口气,按下了门铃。
门铃声响过几遍,门内没有任何动静。
林安屿的心沉了下去。不在家?还是…不想见他?他犹豫了一下,又按了一次。依旧没有回应。
他失落地垂下头,正准备转身离开,门内却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紧接着,门锁转动,门开了。
宋听昀站在门口。他穿着一身深灰色的运动服,额发微湿,几缕黑发贴在光洁的额角,似乎刚运动完洗过澡。他的脸色有些不同寻常的苍白,眼神也比平时更加深邃幽暗,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感。他看到林安屿,似乎有些意外,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有事?”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刚运动后的微哑。
林安屿被他那略显苍白的脸色和深邃的眼神看得心头一紧,准备好的道歉词瞬间卡在了喉咙里。他张了张嘴,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听昀…我…我是来道歉的…为昨晚…我喝多了…说了胡话…做了蠢事…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他语无伦次,声音带着明显的紧张和不安,眼神恳切地看着宋听昀。
宋听昀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的目光落在林安屿因为紧张而微微泛红的脸上,眼神幽暗难辨。过了几秒,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嗯。知道了。”
知道了?就…就这样?林安屿愣住了。这反应太过平淡,平淡得让他更加心慌。他宁愿宋听昀骂他一顿,也比这种无声的疏离要好。
“那…那你不生气了?”林安屿小心翼翼地问,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宋听昀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瞬,那眼神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飞快地掠过,快得让人抓不住。他没有回答林安屿的问题,而是淡淡地说:“还有事吗?”
逐客令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林安屿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一股巨大的失落和委屈涌上心头,眼眶不受控制地发热。他咬了咬下唇,努力压下那股酸涩感,低声说:“没…没事了…打扰你了…”他垂下头,转身准备离开。
就在他转身的瞬间,宋听昀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他垂在身侧的手。林安屿的手腕上,戴着一块款式简约的黑色运动手表。宋听昀的视线在那块手表上停留了一瞬,眼神骤然一凝!
那块手表…是他去年生日时,他母亲送他的限量款。全球只有一百块。他记得很清楚,因为表盘背面刻着他名字的缩写。他之前一直放在书房抽屉里,后来…后来似乎不见了?他以为是搬家时弄丢了,也没太在意。
怎么会…在林安屿手上?!
一个荒谬而冰冷的念头如同毒蛇般瞬间窜入宋听昀的脑海!他猛地抬眼,锐利如刀的目光死死锁定林安屿的背影!一股冰冷的寒意夹杂着被欺骗的愤怒,瞬间席卷了他全身!
“等等!”宋听昀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的戾气!
林安屿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厉喝吓了一跳,猛地停住脚步,愕然回头。
宋听昀大步跨出门槛,高大的身影带着一股强烈的压迫感逼近林安屿。他的眼神冰冷刺骨,如同淬了毒的寒冰,死死盯着林安屿手腕上的那块表,声音低沉得可怕:“这块表…哪来的?”
林安屿被他突如其来的气势和那冰冷的目光吓得后退了一步,心脏狂跳。他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手腕,那块黑色的运动手表…是上周他在小区门口那家二手奢侈品回收店淘到的。店主说是寄卖的,成色很新,价格也合适,他就买了。他当时还觉得挺有缘分的…
“我…我在小区门口那家二手店买的…”林安屿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被宋听昀那可怕的眼神看得头皮发麻,“怎么了?”
“买的?”宋听昀的唇角勾起一个极其冰冷的、带着嘲讽的弧度。他猛地伸出手,一把攥住了林安屿的手腕!力道之大,让林安屿痛得闷哼一声!
“你撒谎!”宋听昀的声音如同从齿缝里挤出来,带着浓烈的戾气和失望,“这块表是我的!是我母亲送的生日礼物!背面刻着我的名字缩写!它一直放在我书房抽屉里!怎么会跑到二手店去?!是你拿的,对不对?!”
“我没有!”林安屿被他突如其来的指控和手腕上剧痛惊呆了!他用力挣扎,却无法撼动宋听昀铁钳般的手!“你放开我!我真的没有拿!我是在店里买的!你可以去问店主!”他急得眼眶发红,声音带着哭腔。巨大的委屈和愤怒瞬间淹没了之前的羞耻和不安。
“问店主?”宋听昀冷笑一声,眼神里的寒意几乎要将人冻僵,“林安屿,我一直以为你只是年纪小不懂事,没想到你手脚这么不干净!偷东西?嗯?还装出一副无辜可怜的样子?昨晚的‘抱’也是你计划好的?想用这种方式来接近我?掩饰你的行为?!”
“你胡说八道!”林安屿被他刻薄的话语彻底激怒了!他停止了挣扎,抬起头,通红的眼睛死死瞪着宋听昀,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宋听昀!你凭什么污蔑我?!我没有偷你的东西!我林安屿再穷再没出息,也不会做这种下三滥的事!这块表是我真金白银买的!你不信可以去查!可以去报警!”
他的声音因为愤怒和委屈而颤抖,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倔强和尊严。他用力甩开宋听昀的手,手腕上已经留下了一圈清晰的红痕。
宋听昀被他激烈的反应和那双含着泪却倔强不屈的眼睛震了一下。那眼神里的愤怒和受伤是如此真实,让他心底那点冰冷的戾气出现了一丝动摇。但他丢失的贵重物品出现在对方手上,这巧合太过蹊跷!他无法轻易相信。
“报警?”宋听昀的眼神依旧冰冷,但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丝,“好。那就报警。让警察来查清楚。”他拿出手机,作势要拨号。
“报啊!你现在就报!”林安屿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胸膛剧烈起伏,“让警察来查!查清楚到底是谁在污蔑谁!查清楚你那块表是怎么跑到二手店去的!我身正不怕影子斜!”
他的声音掷地有声,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后的决绝。他受够了!受够了宋听昀那忽冷忽热的态度!受够了这莫名其妙的猜忌和污蔑!他受够了像个傻子一样被耍得团团转!
宋听昀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他看着林安屿那双燃烧着怒火和泪光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丝毫的心虚和闪躲,只有被冤枉的愤怒和受伤。这眼神…太有力量了。让他心底那点怀疑开始动摇。
就在这时,电梯“叮”的一声响,门开了。一个穿着快递制服的小哥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包裹。
“902宋先生是吧?您的包裹,签收一下。”快递小哥看了看门牌号,又看了看站在902门口、气氛剑拔弩张的两人,有些迟疑。
宋听昀皱了下眉,暂时放下手机,接过包裹签了字。快递小哥放下包裹,赶紧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宋听昀看着手里的包裹,是一个文件袋。他随手撕开封口,里面掉出来几张纸和…一块黑色的、款式和他丢失的那块一模一样的运动手表!
宋听昀愣住了。他拿起那块手表,翻到背面——光滑如新,没有任何刻字。再拿起林安屿手腕上那块,翻到背面——清晰地刻着“S.T.Y”三个字母缩写!
他猛地抬头看向林安屿,眼神里充满了错愕和难以置信!两块表?一模一样?他丢失的那块…在这里?!
林安屿也看到了文件袋里掉出的手表,再看看自己手腕上那块刻字的,瞬间明白了什么。他一把夺过宋听昀手里那块没有刻字的表,又看了看自己那块,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看到了吗?!两块表!一模一样!我的这块刻了字!你的那块没刻字!我的这块是我买的!你的那块…你自己看看文件袋里是什么!”
宋听昀立刻拿起文件袋里的那几张纸。是一份打印的邮件记录和一张手写的便签。
邮件记录显示,三个月前,宋听昀的助理曾发邮件询问他是否收到一块寄回维修的手表(附件里有手表照片,正是他丢失的那块刻字版)。邮件里提到,手表在维修过程中发现内部零件有缺陷,品牌方决定更换一块全新的同款手表寄回。但宋听昀当时在国外出差,邮件被淹没在大量工作邮件中,他并未注意到。
便签是助理手写的:【宋总,抱歉打扰。您之前送去维修的手表已更换新表寄回(无刻字)。旧表维修中心说无法修复,已做报废处理。新表已放入您书房抽屉。旧表处理单据附后。】
宋听昀看着邮件记录和便签,又看了看手里那块崭新的、没有刻字的手表,再看看林安屿手腕上那块刻着他名字缩写的、明显是旧款的表…真相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
他弄错了!他丢失的那块表,是被助理送去维修后,因为无法修复被报废了!而新表早就送到了他书房抽屉里!他根本没仔细检查过!他以为丢失了,却原来是…报废了!而林安屿手上那块,是巧合之下在二手店买到的…报废品?!
巨大的荒谬感和强烈的愧疚感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宋听昀心上!他刚才都说了什么?!他污蔑林安屿偷东西!他用那么刻薄的语言伤害他!他甚至…差点报警?!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林安屿。
林安屿也看完了便签和邮件记录。他脸上的愤怒和委屈瞬间被一种巨大的荒谬感和…受伤所取代。他扯下自己手腕上那块刻字的表,用力塞进宋听昀手里,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无法抑制的颤抖:“还给你!你的宝贝手表!看清楚了吗?我没偷!我买的…是你不要的…垃圾!”
最后两个字,他说得异常艰难,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滚落下来。他不再看宋听昀一眼,转身就要冲回自己家。
“安屿!”宋听昀猛地反应过来,一把抓住林安屿的手臂!这一次,他的力道不再粗暴,而是带着一种急切和慌乱,“对不起!是我弄错了!是我误会你了!我…”
“放开我!”林安屿用力甩开他的手,通红的眼睛狠狠瞪着他,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宋听昀!你混蛋!你凭什么那样说我?!你凭什么污蔑我?!在你眼里,我就是那种会偷东西的人吗?!你滚开!我不想再看见你!”
巨大的委屈和愤怒让林安屿失去了理智,他只想逃离这个让他窒息的地方,逃离这个让他心碎的男人!
“安屿!你听我解释!”宋听昀看着林安屿满脸的泪水和眼中深刻的受伤,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他再次上前一步,试图拦住他。
“别碰我!”林安屿尖叫着后退,像只被彻底激怒的小兽,“宋听昀!我讨厌你!我恨你!”
他猛地推开宋听昀,转身冲进901,“砰”地一声巨响,门被狠狠摔上!震得整个楼道都嗡嗡作响!
宋听昀被那巨大的关门声震得后退一步,僵在原地。手里还攥着那块冰冷的、刻着他名字的手表。楼道里恢复了死寂,只剩下他粗重的呼吸声和林安屿最后那句带着哭腔的“我恨你”在耳边回荡。
他看着紧闭的901房门,眼神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慌乱、痛苦和深深的懊悔。他刚才都做了什么?!他亲手把那个信任他、依赖他、甚至可能…对他有好感的少年,推到了对立面!用最残忍的方式,伤害了他!
他缓缓低下头,看着手里那块手表。冰冷的金属触感,像在嘲笑他的愚蠢和自负。他以为自己在掌控一切,以为自己在克制欲望,保护对方…结果呢?他才是那个最混蛋的人!
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缓缓滑坐在地。楼道里昏暗的光线落在他苍白的脸上,那双总是深邃平静的眼眸里,此刻充满了翻腾的痛苦和一种…近乎绝望的茫然。
他弄丢了。
弄丢了那个像小太阳一样闯入他冰冷世界的少年。
用最愚蠢、最残忍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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