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总裁办公室。

这还是肖战入职以来，第一次来到集团总裁办所在的楼层，是王一博身边的刘秘书亲自去法务部接的人。

“考虑得怎么样了，肖律师？”坐在转椅上的王一博无所事事地摆弄着一个像是刚刚拼好的乐高，语气懒散地像是交代一件无关紧要的工作。

“我需要一份正式的书面协议。”肖战开口，声音有些沙哑，眼下也带着两朵黑青，将昨晚的失眠状态暴露无遗，他接着说，“条款清晰，权责明确，包括保密条款和违约责任的细则。”他抬起头，有些憔悴的目光再次迎上王一博带着胜利笑意的眼睛。

王一博脸上的笑容瞬间扩大，声音愉悦：“可以，现在，就在这里拟。”他打了个响指：“刘秘书。”

刘秘书迅速将笔记本递到肖战面前，又将一杯香气四溢的咖啡稳稳地放到肖战的手边。

“肖律师，边喝边拟，放松点。”王一博自己也抿了一口手边的咖啡，然后轻轻放下，咖啡杯落在桌上清脆一响。他的姿态闲适得像是在谈一笔无关紧要的生意，“我的要求很简单，一年，名义上的恋爱关系。需要你配合出席必要的家庭聚会、应付我爸妈还有我爷爷的‘突击检查’。公共场合，有媒体出现的地方，你同样得配合。”他顿了顿，目光带着玩味扫过肖战紧绷的侧脸，“至于私下嘛……互不干涉自由，这点你放心。”

肖战没碰那杯咖啡，他垂着眼，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敲下标题：《关于建立特定社会关系的契约》。

“王总的要求，我清楚了。”肖战的声音平静而疏离。

夜幕沉沉地压下来，城市的霓虹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在光洁如镜的地板上投下变幻的光斑。

接下来，长达一个半小时的时光，肖战未曾将目光从屏幕上移开，手指在键盘上飞速地输出不停，一行行清晰有力的条款跃然于上。

最后半小时，他严谨地从头到尾检查了两遍，确认无误后：“刘秘书，辛苦了。”

刘秘书将拟好的合同打印出来递给王一博。

王一博飞快地扫过事无巨细的条款，没想到肖战居然如此认真：

第一条：‘星海’外包公司索赔案：由乙方全权负责，不受任何内部或外部干扰。

第二条：乙方职业保障与晋升路径：在契约期间及结束后，甲方不得以任何形式干涉或损害乙方在世纪集团的职位、声誉及晋升通道。基于乙方过往的业绩和能力，为其提供合理的职位正式任命。

第三条：乙方薪酬：鉴于乙方将为此契约牺牲个人时间、精力、名誉，并承担潜在风险，甲方需每月支付乙方三倍工资作为报酬。

后面还有接着的四五六七八条，一共十五项完完整整的法律条款。

王一博拿着那几页纸，这些条款确实拟得滴水不漏，而且合情合理，他本以为对方会借此机会狮子大开口，然而，并没有。

“很合理。”王一博点了点头，勾了勾手指。

刘秘书识相地将笔递到王一博手里。只见他在第二条旁边点了点，思考了几秒，然后迅速把第三条的“三倍工资”划掉，改成“十倍”，说：“只要你把戏演好，我付你十倍。”

不等肖战反应过来，刘秘书已经将改动后的条款拿了过来。王一博毫不犹豫在甲方落款处，龙飞凤舞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他放下笔，将签好名的契约推回给肖战，然后端起自己的咖啡，朝着肖战示意，眼神里颇有些兴奋：“肖律，合作愉快。接下来的一年，我很期待。”

肖战看着纸上的签名，又看了看被改动的条款，喉结有些紧张地上下滑动了一下，他拿起笔，在乙方那里端端正正地签下：肖战。

他放下笔，脑海里不自觉地计算十倍工资是...，天，这下都能把三十年的房贷一下子还清了，简直不敢想。

肖战拿着自己那份协议，放到文件夹里：“那先不打扰了，王总。”

王一博含笑挑了下眉，手指点了点桌上的手机：“合同即刻生效，要随叫随到哦，肖律。”

出了总裁办，进电梯的肖战还是紧绷的，他深呼吸了几次，打算去楼下广场透透气。

刚走出电梯，手机嗡嗡震动起来，吓了他一跳，该不会这么快就要履行合同义务了吧。他慌里慌张地摸出手机，还好不是，是法务部总监陈明辉。

手指有划过接听键，肖战将手机放到耳边，平复了心情，恭敬道：“陈总监，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头传来陈明辉带着点官腔的声音：“小肖啊，有个好消息，不，有两个好消息。”

这个陈总监一向不怎么给下属好脸色，典型的对上级一套对下属一套，今天这么客气，真摸不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肖战试探：“您请说。”

“你还挺沉得住气，‘星海’那个案子对方同意赔偿了，三千万的索赔，和计划一样。”陈明辉的虚伪的声音透着几分喜气，“董事会对法务部的处理结果非常满意，给集团挽回了重大损失，干得不错！”

肖战握着手机的手指稍稍放松了一点，心里却打鼓，虽然之前线上和李老板谈了很多次，但昨天连他的面都没见到怎么突然就同意了，他还是忙不迭道：“谢谢董事会陈总监的肯定，这是我应该做的。”

当然，不管怎么说，这两个月一直加班加点跟进的“星海索赔案”总算有了结果，结果还不错，那另一个好消息应该轮到自己升职了吧，陈明辉之前承诺过，如果这件案子办得好是有机会争取部门主管的，想到这，肖战还是有些开心的。

“诶，别谦虚！”陈明辉语气更热络了，“基于你的卓越表现和集团法务工作的战略升级需要，上面任命你为法务部副总监。”

法务副总监？！

直接跳过了主管和经理两个职级，这是不是有些不合规矩？集团员工手册上好像没有这样的先例，而且，职场人的自觉，之前的上级转眼成了自己的下属，必定会招致一些人的怨愤。

这个头衔太大了，他从未想过，刚毕业三年的他能在如此大的集团当一个部门主管就已经是对他能力的肯定了。饶是他再如何冷静，此刻握着手机的手也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让他一时间竟忘了回应。

“小肖？肖战？”陈明辉的声音在电话里拔高了些。

“在呢，陈总监，”肖战猛地回过神，声音竭力维持平稳，“我，我只是太意外了。”他当然知道这肯定出自那位刚刚签完契约的王总的手笔，不过，这速度也太快了点。

还是他早就安排好了一切，他怎么知道自己一定会同意这个契约，想到这，肖战有点暗暗地瞧不起自己。

“任命文件明天一早就会下发，前途一片光明啊年轻人！”说完陈明辉便挂断了电话，电话那边传来嘟嘟的电流音。

外面的阳光亮的刺眼，本想透口气的肖战更加喘不上气了，呆呆地盯着自己被黄昏拉长的影子。

半分钟后，手机再次响起，是个陌生号码，肖战接起来，电话那边：“恭喜肖律升职，现在该叫肖副总监了。”

该死，是王一博。肖战现在一听到他的声音就有些莫名的紧张，毕竟自己职业生涯的生死存亡不过是这个人的一句话，他顿时有点理解电视剧中那句“伴君如伴虎”的意思了。

又听电话那头接着说：“存下我的号码，对了，周末我爷爷过生日，正好带你正式见一下我家人。”

王一博这话的语气，好像是去普通人家吃便饭一样，肖战心想，这可是拥有世纪集团的王家的家宴，他的爷爷，不就是世纪集团的创始人王世宗！这哪是自己见识过的场面，万一应付不来怎么办？光是听着就很可怕。

“别紧张。”电话那边传来简短有力的三个字，没等肖战回复，王一博就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