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岐松开了攥住的衣角,转而趴在桌上发呆。
他后面那位除了徐清刚进来的时候抬了一下头,其他时候都雷打不动地低头写题。
窗外蝉鸣声阵阵,是个睡觉的好时候,池岐心想,但是刚被徐清吓过,这会又睡不着。
他趴在桌子上,一只手垫着头,另一只手伸直,手指时不时动两下。
无聊到快长毛的池少爷萌生出一个想法:严禹这么爱写题,要不让他讲两道吧。刚冒头就被池岐强行摁下去——不行,他和严禹又没有很熟。
他面上不显,心里抓狂得快要给自己挠死了。受不了无聊又拉不下脸去找严禹,把大少爷搞得快要心中郁结“吐血而亡”了。
池岐生无可恋地看了两秒头上吱呀转的风扇,果断转身,问他:“你有空吗?”
严禹被这突如其来的“问候”搞得愣住,然后带着点疑惑反问:“你想干什么?”
这句话把池岐打得差点放弃——这话说的,就算严禹有空也不会教他啊。
池岐咬咬牙,豁出去了:“能不能,”
“什么?”严禹问他。
“给我讲题。”说完池岐感觉脑袋里有小人在跳舞。
严禹挑了下眉,对池岐说的话感到有些新奇,然后点头说:“可以。”
池岐听闻眨了一下眼睛,觉得自己赚大发了,既不无聊面子也没丢。然后朝后坐,面对着严禹。
严禹从桌洞里随便拿了本题册,挑了两道准备给他讲,然后就听池岐说:“这两道我会啊。”然后把解题过程大致说了一遍。
池岐此时觉得自己有点臭屁,不过这感觉很爽。
严禹倒是没池岐想象中的震惊,能上市重点的实力都不一般,这点严禹用头发丝想都能想明白。
“好,”严禹把刚才那本放回去,重新拿了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拟》,选了一道题型比较复杂且综合性比较强的题给他讲。
池岐本身基础好,磨一磨复杂的题型、提高做题速度,基本整张卷子做起来就毫无压力,能一气呵成。
“把开头这个条件带进去第一问,等量替换然后换算就能得出答案了。”严禹在草稿纸上一边演算一边给他讲解。
“第二问复杂一点,需要自己求条件,你先把……”严禹把声音压低,听上去有点哑。
池岐第一问听得还挺认真,到了后面,离家出走的睡意居然回来了。
差不多讲完第二问,他的头控制不住地垂下,幸好严禹手快垫在了下面,不然某人磕疼后又要龇牙咧嘴。
池岐顺势抬起头:“不听了,我有点困。”随后把身子转回去,趴在桌子上“夏眠”。
严禹笑了一声,自己继续做题。
叶影绰绰,光影斑驳。毒辣的阳光时不时打在池岐脸上,让他睡得不太安稳,无意识“啧”了一声,把头转向另一边。
严禹看见后挑了下眉,过去把窗帘拉上了。
大概过了一节课,大家的“雷达”响了,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危险气息。
严禹踢了一下池岐的椅子,把他弄醒。
他有点起床气,醒来的时候皱着眉,有些不满,转头问:“干嘛?”
严禹没说话,示意他看门口,池岐又不耐烦地转回去——然后看见了徐大姐头的裙角和高跟鞋。
他一瞬间从慵懒到呆滞再到认真,要是有个导演在这,能立马跟他签合同让他演男一号。
等徐清走进来,大家心中了然:那股感觉真不是空穴来风,而是事出有因。
徐清双手撑在讲台上,清了清嗓子说:“明天开始上课,课表我会安排,班委就先选班长,其他的以后再说。”
入学第一天就选班委的事,让他们还是有点懵,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接着她问:“谁之前有过当班长的经验?”
“……”台下无人举手也无人出声,这累担子没人想挑。
徐清看着这帮鹌鹑,叹了口气,扶额说:“行了,李木来吧,真以为我不知道呢。”
因为是开学第一天,谁也不认识谁,说过话聊过天的也没过问名字,大家都在张望这个“李木”是谁。
被叫到名的是个女生,虽然名字有些偏中性,但却是个实打实的可爱妹子——大眼睛小圆脸,齐刘海、两股麻花辫,是大娘辈最喜欢的实诚小姑娘。此时正红着脸对上徐清的视线,点了好几下头。
“行了,”徐清说,“班长站起来大家看看。”
李木闻言从座位上站起来,顶着四十多双眼睛,她感觉头顶要冒烟了。
此时徐清的命令就是救赎:“好了坐下吧,你们也别看了,人同学害羞。”
李木应声坐下,大家也把头转回去听徐清发号施令。
“来几个人去搬书,记住你们明天是要上课的,七点十分开始早读,我到时发现少了一个人头,你们就等死吧。”
有个男生只听到前半段就开始举手,叫喊着:“我去我去!”
池岐还没睡饱,本来就没精神,而且也不喜欢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听徐清宣布完班长之后,就趴在桌子上装死。
那个男生姓罗,叫罗青山,池岐进校门那会跟他搭过两句话,长得挺高,人有礼貌也懂分寸,人缘应该挺好。
他说:“多几个男生去,女生就不用累了。”然后就“拉帮结派”,把他周围坐着的几个男生都拉上,最后组成了五个人的“搬书苦役营”。
徐清此时抛下了一个不亚于炸弹的消息:“其他人可以先去吃饭。”
此话一出,班里的人跟老鼠见到大米一样疯了往外冲,池岐还在状况之外,看着他们冲出去,内心懵逼,严禹也没有动脚的想法。
现在班里真的只剩他们两个了——徐清带人去搬书,其他人都跑去食堂吃饭了。
池岐翘着椅子,扭头问:“你还去吃饭吗?”
严禹摇头,问他:“学校不是有个小卖部?”
池岐一脸便秘的表情:“那小卖部的健康绿色食品,除了面包就是矿泉水。”
严禹耸肩,表示他无所谓。池岐只好放弃,脚下一松,椅子砸回地面,破罐子破摔:“走不走,一起去。”
“行。”说着,他拉开椅子站起身,池岐也起身往外走。
池岐下楼喜欢跑着下,不过现在严禹在他后面,他有点冷得慌,规规矩矩下楼,细心点还能看出他背有点僵。
下楼后,热风夹着阳光扑了他们一脸,只能硬着头皮找阴的地方“夹缝生存”。
幸好去小卖部的那条路种满了树,长得千奇百怪分不出品种,但撒下的绿荫还是很凉快的。
池岐慢悠悠地走着,严禹跟在他后面,这两个人不像是去吃饭的,倒像是饭后消食的。
说是小卖部,那还真是小卖部——跟一间教室差不多大,上面就三个红色大字:小卖部。
进去里面,池岐才发现,这里除了面包和水,其实还有泡面和其他零食,起码比他想象的豪华很多。
池岐进去拿了个饭团,还特地挑了冰箱最里面的、最冰的那瓶橙汁。
严禹比他简单,拿了块面包、拿了瓶水就完事。
小卖部的老板是个五十来岁的阿婆,对学生很和蔼:“这些一共三十噢。”
池岐点头:“行,怎么给?”
“刷学生卡或者现金。”
池大少爷准备装一下大款,掏了一下兜,发现空落落的。不信邪又掏了另一边,然后木着脸看向后面杵着的严禹。
啊啊啊啊——池岐此时在心里把头上的毛快薅掉了,平时也不见记性这么差啊,怎么把学生卡落教室了,丢死人了。
严禹对上他的视线,什么也没说,把自己的学生卡递出去。
“一起吗?”
严禹点头,“嗯”了一声。
池岐此刻觉得严禹就像披了件英雄斗篷一样,虽然自己脸丢大了,但幸好严禹在。
他们拿着“物资”往回走,池岐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有些别扭地说了句:“谢谢。”步伐比起刚才放松随和许多。
严禹看着他道谢愣了,拿着矿泉水的手指蜷缩了一下,说:“没事。”
两个人一前一后,踏着那片绿荫往回走。冰凉的橙汁瓶身沁出水珠,沾湿了池岐的指尖,冻得他微微缩手。
他偷偷瞥了眼身后在仰头喝水的严禹,抿了一下唇,似乎在回味刚才橙汁的味道。
蝉鸣响在耳边依然聒噪,只是不再无聊单调,绿荫道多了些学生走动,便有了几分有了市井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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