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京师东郊,春龙祭台。
辰时鼓未擂,雪却已化尽,只余满地碎冰。
祭台高九丈,上悬青旗,下堆柴薪,中央囚笼里锁着一个人——摄政王萧庭烨,素衣染血,发覆其面。
顾雪庭立于台下,一袭银青朝服,手执玉笏。
今日,他是监斩官,亦是执刀人。
萧庭渊披玄甲,按剑立于他右侧,目光落在柴薪上,声音极轻:
“王兄最怕火。”
顾雪庭答:“那就让他死在火里。”
鼓擂三通,百官肃立,顾雪庭抬手,内侍捧锦盒出。
盒内,是太后昨夜亲手盖玺的懿旨:
“摄政王谋逆,着即火祭,以儆效尤。”
锦盒之下,还压着另一卷黄绢——先帝遗诏。
无人知晓,那才是真正的杀招。
柴火浇油,火把将递,忽有孩童哭声破空。
乞儿阿苦挣脱侍卫,扑到囚笼前,高举一物——半截鹤骨簪。
簪尾沾血,血书如新。
她不能言,只拼命指向顾雪庭。
众目睽睽,顾雪庭接过鹤骨簪,指腹轻旋,簪中机关“咔”地一声,掉出一粒乌黑药丸,药丸滚入掌心,他垂眸,忽然笑了。
“原来如此。”
十年哑毒,解药一直藏在自己送出的簪里。
他抬手,将药丸含入口中,苦味炸开,舌底旧疤崩裂,血丝顺着唇角淌下。
百官惊呼。
顾雪庭却开口,声音沙哑,却字字清晰:
“臣有本奏——”
他展开先帝遗诏,朗声宣读:
“朕第九子庭渊,天资英武,可承大统,若朕遭鸩,即日传位,毋容置疑。”
尾钤先帝私玺,血指印殷然。
群臣哗然。
太后派系的尚书刚欲呵斥,萧庭渊拔剑出鞘,寒光一闪——那人冠帽落地,发髻散乱,噤若寒蝉。
顾雪庭继续道:
“鸩帝者,太后姜氏;构陷者,摄政王萧庭烨;今日,一并清算。”
柴薪被推倒,火舌反卷。
却非烧向摄政王,而是烧向祭台最高处的青旗,旗上绣龙,遇火即腾,化作漫天碧焰,火光里,顾雪庭转身,对太后遥遥一揖:
“娘娘,春雷已至,龙抬头了。”
太后立于御辇,凤冠沉重,面色惨白,她忽然明白,自己才是今日真正的祭品。
火越烧越旺,赤羽卫残部自四野涌来,跪地高呼:
“奉先帝遗诏,迎九殿下回朝!”
百官见状,纷纷跪倒,萧庭渊未动,只侧头看顾雪庭,顾雪庭对他伸出手,掌心向上,萧庭渊把剑递过去,剑锋一转,割开两人腕间旧疤。
血滴入火,火里爆出一声龙吟。
当夜,皇城四门大开。
摄政王被秘密押往天牢,太后幽居慈宁宫,非诏不得出。
幼帝退位,禅让诏书由顾雪庭代笔,字字泣血。
登基前夜,萧庭渊独上城楼。
顾雪庭携一壶春雪酿,与他并肩,雪尽风停,万家灯火。
萧庭渊问:“接下来,你想做什么?”
顾雪庭答:“先治哑毒,再治天下。”
“若毒无解?”
“那就把剩下的日子,都给你。”
远处,鼓楼上更鼓三声。
萧庭渊伸手,替他拂去鬓边灰白。
“顾雪庭,”他第一次叫全名,声音低而郑重,
“朕以江山为聘,你可愿?”
顾雪庭笑了,唇角血丝未干,像雪里一点朱砂。
“臣,遵旨。”
春雷滚滚,龙抬头,从此,雪尽天光,人间始见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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