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组的杀青宴定在影视基地附近的酒楼，大包厢里挤满了人，喧闹声几乎要掀翻屋顶。肖战刚走进门，就被制片人拉住灌了半杯红酒，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他忍不住咳嗽了两声，眼角泛起薄红。

“战战啊，这次合作太愉快了！”制片人拍着他的肩膀，嗓门洪亮，“下部戏我给你留了男主角，绝对出彩！”

“谢谢张制片，我先敬您一杯。”肖战笑着举杯，手腕转动间，酒液在杯壁上划出浅淡的弧度。他今天穿了件米白色衬衫，袖口卷到小臂，露出的手腕骨节分明，比戏里的苏珩多了几分烟火气。

目光越过人群，他看见王一博坐在靠窗的位置，正低头跟经纪人说着什么。少年穿了件黑色西装，领口没系领带，露出一小片锁骨，和平时的休闲打扮不同，多了点正式的疏离感。大概是察觉到他的视线，王一博忽然抬头，两人的目光在喧闹的空气里撞了个正着，又像触电般迅速移开。

肖战的心跳漏了一拍，端着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紧。这一个多月来，他们在片场从生涩到默契，从递热姜茶到深夜对戏，那些细碎的瞬间像藤蔓一样悄悄滋长，缠绕在心里。可此刻在这样的场合，隔着满屋子的人，又好像回到了初遇时的陌生。

“肖老师，过来坐啊！”副导演喊了一声，拍了拍身边的空位。

肖战走过去坐下，余光却总忍不住往窗边飘。王一博已经转回头，正低头用筷子拨弄着碗里的菜，没怎么动，也没喝酒，面前的玻璃杯里装着橙黄色的果汁，和周围的推杯换盏格格不入。

“小王老师怎么不喝酒啊？”有人起哄，“杀青了，得喝点意思意思！”

王一博抬头，脸上没什么表情：“未成年。”

众人哄笑起来。虽然知道他早就成年了，但这理由找得直白又坦荡，倒让人不好再劝。肖战看着他抿了口果汁，喉结轻轻滚动，忽然想起拍淋雨戏那天，少年也是这样，安安静静地坐在角落，像只独自待着的小兽。

酒过三巡，气氛越来越热。有人拉着肖战要合影，他笑着配合，转身时不小心撞到了人，手里的红酒洒了对方一身。

“对不起对不起！”肖战连忙道歉，抬头却愣住了——被洒到的是王一博的西装外套，深色的衣料上晕开一片暗红的酒渍。

“没事。”王一博的声音很淡，脱下外套递给身后的助理，露出里面黑色的高领打底衫，“不碍事。”

“都怪我，太不小心了。”肖战有些过意不去，“这衣服……我赔给你吧？”

“不用。”王一博看着他，眼神在喧闹的灯光下显得格外亮，“下次……小心点。”

这三个字说得很轻，像怕被别人听到。肖战的心里忽然软了一下，点了点头，没再坚持。他知道，以少年的性格，说了不用，再提反而显得生分。

宴席过半，张制片拿着话筒站起来，说了些总结和展望的话，最后提到了《江湖事》的后期制作和宣传计划。“接下来的路演和发布会，还得靠两位主演多费心啊！”他看向肖战和王一博，“到时候咱们一起，把这部戏给推出去！”

掌声雷动中，肖战笑着点头，眼角的余光看见王一博也微微颔首，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却不像刚才那样疏离了。

散场时已是深夜，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打在玻璃窗上发出细碎的声响。众人在酒楼门口道别，互相留着联系方式，说着“以后常联系”的客套话。

肖战站在屋檐下等车，雨丝被风吹过来，落在脸上有点凉。他裹了裹外套，忽然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回头看见王一博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那件被洒了酒的西装外套，助理已经先走了。

“还没走？”肖战问。

“等车。”王一博走到他身边，和他一起看着雨幕，“你呢？”

“一样。”

两人没再说话，安静地站在屋檐下，听着雨声。远处的路灯在雨里晕开一圈圈暖黄的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轻轻依偎在一起。

“那个……”肖战先开了口，有点犹豫，“你之前说的赛车比赛，是下个月几号来着？”

王一博转过头，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亮了起来：“十七号，在珠海。”

“十七号……”肖战在心里算了算，那天正好是他新剧进组前的最后一天休息，“我应该……有空。”

少年的嘴角忽然扬起一个浅浅的弧度，像被雨水洗过的月亮，清清淡淡的，却足够照亮整个夜空。“真的？”

“嗯。”肖战点头，看着他眼里的光，心里忽然觉得很满，“到时候……我去给你加油。”

“好。”王一博的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雀跃，“我给你留票。”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别声张。”肖战叮嘱道，他不想因为自己的出现，给比赛带来不必要的关注。

王一博点头，眼里的光却更亮了：“我知道。”

这时，肖战的车到了。他拉开车门，回头看了王一博一眼：“那我先走了，路上小心。”

“你也是。”王一博看着他，“到了……发个消息。”

“好。”

坐进车里，肖战看着窗外的雨幕，王一博的身影还站在屋檐下，黑色的背影在暖黄的灯光里显得格外清晰。车开出去很远，他回头，还能看见那个身影，像个小小的标点，停在雨夜里。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王一博发来的消息，只有一个定位，和一行字：“珠海赛车场，到了联系我。”

肖战看着那个定位，手指在屏幕上敲了敲，回了个“好”。

车窗外的雨还在下，城市的霓虹灯在雨里模糊成一片光晕。肖战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脑海里闪过这一个多月来的画面——初遇时少年绷直的下颌线，片场递来的热姜茶，雨幕里背着他的肩膀，还有刚才屋檐下，少年眼里亮得惊人的光。

这些画面像散落的星星，此刻忽然连成了片，在心里铺成一片璀璨的银河。

回到酒店，肖战洗了澡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拿起手机，点开朋友圈，犹豫了很久，发了张照片——是刚才在酒楼门口拍的雨景，路灯在雨里晕开的光像颗模糊的星子，配文是早就想好的那句话：“星光不负赶路人。”

按下发送键的瞬间，他仿佛能想象到，那个总是把情绪藏得很深的少年，看到这条动态时会是什么表情。

没过几分钟，手机提示有新的评论。肖战点开，心跳忽然加速——是王一博的评论，只有短短的六个字：“路还长，一起走。”

他盯着这六个字看了很久，直到屏幕暗下去，映出自己唇边不自觉扬起的弧度。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落在床头柜上，像撒了层碎银。

肖战拿起手机，手指在对话框里敲了又删，最后只发了两个字：“晚安。”

几乎是立刻，那边回了过来：“晚安。”

他放下手机，闭上眼睛，嘴角的笑意却怎么也压不住。原来，被人惦记着，被人期待着，是这样温暖的感觉。

这一路，他赶了很久，以为星光只是遥不可及的目标。直到遇到这个人，才明白，原来有些星光，会主动走过来，照亮你脚下的路。

而这条路，好像真的可以……一起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