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倒带的墨

钢笔漏墨时，第24章的结尾正写到“笔尖的墨水里，慢慢浮出细小的锈斑”。

深黑色的墨汁顺着纸页的纹路往下渗，在桌布上晕出不规则的圈，像块被打湿的锈迹。我抽了张纸巾去擦，却发现墨痕在倒着走——晕开的边缘慢慢收缩，回到笔尖滴落的原点，最后凝成个饱满的墨点，像从没漏过一样。

“奇怪。”我捏着纸巾的手顿了顿。

桌角的录音笔突然“滋滋”响起来，是昨天录的环境音——雨声、钟摆声、还有自己敲击键盘的节奏。可此刻，录音里的敲击声在倒着跳，“笃笃笃”变成“笃笃笃”的反向回声，像有人在背后按了倒带键。

我抓起录音笔想关掉，指尖触到机身的瞬间，听见自己的声音从里面钻出来，是第23章里写过的那句：“还差五十。”

但这次，声音在倒着说，“十五差还”，尾音拖得很长，带着股潮湿的霉味，和镜中影子的呼吸声重合。

电脑屏幕亮了下，第24章的评论区有了新动静。乱码ID发了张图，是张被揉皱的草稿纸，上面用青灰色的笔写着“第25章”，标题后面跟着串数字：950，1000，1001……最后停在“25”上，数字被墨涂成了黑块，边缘却渗出锈色的水。

“它在数章节。”我盯着屏幕，喉咙发紧。

突然想起第22章里的钟摆、第23章的霉斑、第24章的阅读量——每个数字都在往某个节点凑。现在轮到章节数了，25，是终点，还是另一个循环的开始？

钢笔又漏墨了。这次墨汁没往桌布上渗，而是顺着笔尖往上爬，沿着笔杆钻进指缝，和指甲里的青灰色锈斑融在一起。我低头看时，手背上的血管正慢慢变青，像有墨在血管里倒着流。

录音笔的声音变了，开始播放评论区的留言，也是倒着的：“来起数你，在现”“了全补”“子影的你于属”……

最后一句是编辑的声音，倒过来听像句咒语：“稿存的你看我”。

我猛地看向后台，存稿箱里的第25章不知何时多了段结尾，不是我写的：

“当钢笔里的墨倒回墨水瓶时，第25个数字会吃掉前24个。”

笔尖的墨果然开始后退，顺着笔杆流回墨囊，发出“咕噜”的轻响，像有人在吞咽。桌布上的墨痕彻底消失了，只有那支钢笔还立在纸上，笔帽上的锈斑连成了片，像只盯着我的眼睛。

录音笔“咔哒”一声停了。屏幕上，乱码ID的头像变成了支正在倒墨的钢笔，最新评论只有两个字，正着写的：

“该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