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途》全国公映的首映礼定在市中心影城的巨幕厅。肖战提前两天就把票给了王一博，是两张连座的，在中间靠后的位置，既不用直面聚光灯，又能清楚看到大银幕。

首映礼当天傍晚，王一博特意换了身衣服——一件深灰色的针织衫，配着简单的黑色长裤，头发也仔细梳过，额前碎发被打理得服帖，那道浅浅的疤痕几乎看不见了。他站在影城门口的喷泉边等肖战，手里捏着那张薄薄的票根，指尖微微发紧。

“王老师，这里！”

肖战的声音穿过人群传来。他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没打领带，领口松着两颗扣子，少了几分片场的凌厉，多了些自在的俊朗。他快步走过来，手里还拿着两杯热奶茶，递了一杯给王一博：“刚买的，温的，怕你等久了冷。”

奶茶杯暖暖的，热度顺着指尖传到心里。王一博接过，说了声“谢谢”，低头抿了一口，是他喜欢的三分糖，加椰果。

“你怎么知道我喝这个？”他有点意外。

“上次在你家喝粥，看你冰箱里的牛奶都是低糖的。”肖战笑了笑，自然地抬手帮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衣领，“进去吧，快开始了。”

指尖擦过颈侧皮肤时，王一博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心跳漏了一拍。他跟着肖战走进影城，厅内已经坐了不少人，闪光灯在人群里此起彼伏地亮着，像散落的星星。

两人找到位置坐下时，旁边有人认出了肖战，小声地打招呼。肖战笑着点头回应，转头却对王一博压低声音：“不用紧张，就当是在学校礼堂看电影。”

王一博“嗯”了一声，却没敢看他。大银幕亮起试映画面时，他悄悄侧过脸，看到肖战正专注地看着前方，侧脸的线条在光影里显得格外柔和，睫毛很长，投下一小片浅浅的阴影。

电影正式开始后，厅内彻底安静下来。和在学校礼堂看时不同，巨幕厅的音效和画质都更清晰，林夏眼里的恐惧、孤独和最后那点微弱的希望，被放大了无数倍，直直地撞进人心里。

王一博还是第一次在这样的场合看电影。他原本以为会被周围的环境分心，却很快就跟着镜头沉了进去。当看到林夏站在大学门口回头望的镜头时，他眼角有点发热——那个镜头里的香樟树，和市一中操场边的那棵一模一样，阳光落在叶面上的光泽，都和肖战送他的那张样片里的画面分毫不差。

电影结束时，全场响起雷鸣般的掌声。主创团队上台致谢，肖战站在中间，手里拿着话筒，脸上带着真诚的笑意：“这部电影能成，要谢谢很多人。特别要谢谢市一中的王一博老师，他让我知道，有些伤口不需要撕开给人看，也能被看见。”

聚光灯突然打了过来，落在王一博身上。他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想往后躲，却被肖战的目光稳稳地接住。肖战对着他笑了笑，眼神里带着光。

王一博也慢慢笑了，对着台上轻轻点了点头。

散场后，外面下起了小雨。肖战让助理先把车开回去，自己则和王一博撑着一把伞，沿着影城旁边的旧巷慢慢走。巷子里的路灯昏黄，雨丝落在伞面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刚才在台上说的话，没提前跟你说，吓到了吧？”肖战问。

“没有。”王一博摇摇头，“说得是实话。”他踢了踢脚边的小水洼，“电影很好，今天来看的人，应该都能看懂。”

“希望吧。”肖战看着雨幕里的旧砖墙，墙上爬满了藤蔓，“我爸刚才给我打电话，说他在老家的影院也买了票，要带我妈去看。”

“叔叔阿姨也知道？”

“嗯，一开始没敢说拍的是这种题材，怕他们担心。”肖战笑了笑，“刚才我妈发信息说，‘拍得好，以后多拍点让人心里暖和的片子’。”

王一博也笑了：“阿姨说得对。”

走到巷口时，雨停了。月亮从云层里钻出来，给地面镀上了一层银辉。巷口有个卖糖画的小摊，老人正收拾着东西，铁锅里的糖稀还冒着淡淡的热气。

“要不要尝尝？”肖战指了指小摊。

“小时候吃过。”王一博看着那个旋转的糖画转盘，“每次考试考好了，爷爷就带我来买一个，要龙形的。”

“那今天也买一个。”肖战拉着他走过去，对老人说，“老板，来两个，要龙形的。”

老人笑着点头，拿起勺子舀了勺糖稀，手腕轻轻一转，金色的糖丝在青石板上慢慢勾勒出龙的形状，鳞片、爪子都栩栩如生。

接过糖画时，指尖被烫了一下，王一博下意识地缩了手。肖战立刻伸手握住他的指尖，放在嘴边轻轻吹了吹：“小心点。”

他的动作很自然，呼吸落在指尖上，带着温热的气息。王一博的心跳瞬间快了起来，脸颊也跟着发烫，挣开他的手，低头咬了口糖画，甜丝丝的味道在舌尖化开。

“有点甜。”他说。

“甜才好。”肖战也咬了一口自己的糖画，眼睛弯成了月牙，“生活已经够苦了，总得有点甜。”

两人站在巷口，慢慢吃着糖画。月光落在他们身上，糖画的甜味混着雨后的青草香，在空气里慢慢散开。

“对了，”肖战突然想起什么，“我下一个剧本，想在老城区拍，可能要在这边待一段时间。”

“是你上次说的那个关于老城区的故事？”

“嗯，讲几个老人守着一家旧书店的事。”肖战说，“到时候可能还要麻烦你，帮我看看剧本里的心理细节，我怕写得不对。”

“我哪懂那些。”王一博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有点莫名的期待。

“你懂啊。”肖战看着他，认真地说，“你懂怎么让人心里暖和。”

王一博没说话，只是低头看着手里的糖画。糖龙的尾巴已经化了，金色的糖液滴在手指上，黏黏的。

“我家就在前面那个小区，”王一博指了指不远处的楼房，“快到了。”

“好。”肖战点了点头，却没动。

两人站在原地，沉默了几秒。巷子里的风轻轻吹过，带着糖画的甜味。

“那我上去了。”王一博说。

“嗯。”肖战看着他，“糖画好吃吗？”

“好吃。”

“那以后想吃了，我再带你来买。”

王一博愣了一下，抬头看他，眼里的光像落了星星：“好。”

走上楼梯时，王一博回头看了一眼，肖战还站在巷口，手里拿着那根快化完的糖画棍，对着他挥手。月光落在他身上，像一幅安静的画。

回到家，王一博把糖画放在窗台上，看着它在月光下慢慢变硬。他拿出手机，看到肖战发来的信息：“今天谢谢你能来。下次煮粥，还叫你。”

王一博笑着回了个“好”，指尖在屏幕上顿了顿，又加上一句：“我也谢谢你，肖导。”

窗外的月光很亮，巷口的风轻轻吹着，好像把什么甜甜的东西，都吹进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