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考试的成绩风暴尚未平息,教室里却酝酿着另一股暗流,课间的喧嚣中几个男生围在汤祁禹和江邵的座位旁脸上带着兴奋和跃跃欲试的躁动。
“禹哥!邵哥!”体委周启挤在最前面,声音压得低低的,却掩不住激动:“一班那个高泽禹!当初怎么说的?我们班平均分提高八分,有两个人进前五十,他就当着全班的面道歉!现在呢?平均分提了8分!秦砚年级第一!周清年级48!这脸打得啪啪响,咱们不能就这么算了吧?”
“就是!那孙子当时多嚣张!”
“必须让他兑现承诺!道歉!”
“对!道歉!当着他们班人的面道歉!”
汤祁禹摸着下巴,黄毛一翘一翘的,眼神里闪烁着唯恐天下不乱的兴奋:“嘿!这热闹必须凑啊!柒哥呢?这事没柒哥带头,气势不够啊!”他目光扫向教室后排。
贺柒靠在后排的墙壁上,双手插在校服裤兜里,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淡漠地扫过窗外。他周身依旧笼罩着一层未散的低气压,像一块行走的寒冰。
但听到“高泽禹”和“道歉”几个字时,他插在裤兜里的手几不可查地攥紧了一下,下颚线绷得死紧,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冰冷的戾气。
江邵瓮声瓮气地接话:“阿柒肯定去!那孙子太欠揍了!”
“柒哥!柒哥!”汤祁禹连忙凑过去,“去不去?找高泽禹那孙子算账!让他道歉!”
贺柒缓缓转过头,那双冰封深渊般的眼睛带着不容置疑的冰冷和压迫感。
他目光扫过汤祁禹和那几个兴奋的男生,喉咙里滚出一个极其短促、带着浓重血腥气的字眼:
“走。”
“好嘞!”汤祁禹兴奋地一拍大腿!
“走!找那孙子去!”
“叫上人!气势不能输!”
几个男生立刻响应,汤祁禹还不忘招呼女生:“陶姐!清姐!走啊!看热闹去!让一班那帮孙子开开眼!”
谢陶抬起头,漂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玩味的笑意:“哟?打脸去?这热闹……不看白不看。”她优雅地站起身,周清和其他几个女生也笑着跟上。
教室里其他同学都愣住了,看着贺柒带头,汤祁禹、江邵、周启等十几个男生气势汹汹地走在前面,谢陶、周清等七八个女生姿态优雅却气场十足地跟在后面,浩浩荡荡地涌出教室!空气里瞬间弥漫开一股山雨欲来的硝烟味!
“卧槽!真去了?!”
“柒哥带队!这下有好戏看了!”
“快!跟去看看!”
教室里瞬间炸开了锅,剩下的同学也纷纷起身跟了出去形成一条长长的尾巴。整个七班几乎倾巢而出,阵仗之大引得走廊里其他班级的学生纷纷侧目。
午后的阳光透过走廊高处的窗户斜射进来,一班教室里学生们或埋头看书或低声交谈,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属于尖子班特有的安静和优越感。
一阵沉重而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如同闷雷般敲打在走廊光滑的地砖上。
一班的学生们纷纷抬起头疑惑地望向门口。
只见贺柒高大的身影如同一座移动的冰山,出现在一班教室门口,他双手插兜,冷白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那双冰封深渊般的眼睛带着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冷冷地扫视着教室内部,他身后,汤祁禹、江邵、周启等十几个七班的男生一字排开,个个昂首挺胸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挑衅和兴奋,再往后是谢陶和周清等七八个女生姿态优雅地站着,漂亮的脸蛋上噙着玩味的笑意,更远处还有一群七班的学生探头探脑将走廊堵得水泄不通,整个场面如同大军压境
空气瞬间凝固,温度骤降至冰点。
一班的学生们全都愣住了,脸上写满了错愕震惊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贺柒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精准地锁定在教室中间靠后位置的高泽禹身上。
高泽禹正和同桌讨论着什么听到动静抬起头。
当他看清门口黑压压的人群和领头那个眼神冰冷的贺柒时,脸色瞬间煞白,他猛地站起身,动作仓促得带倒了椅子,发出“哐当”一声刺耳的噪音,他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被当众围堵的羞恼和恐慌。
“高泽禹。”贺柒的声音响起。不高,却带着穿透寂静的冰冷质感,“出来。”
两个字,命令式,不容置疑。
高泽禹的身体猛地一颤,脸色由白转红,又由红转青,他死死地盯着贺柒,眼神里充满了屈辱和愤怒,但更多的是恐慌。
“怎么?怂了?”汤祁禹嗤笑一声,声音响亮,“当初放狠话的时候不是挺牛逼吗?现在当缩头乌龟了?”
“道歉!兑现承诺!”
“道歉!道歉!”
七班的男生们立刻跟着起哄,声音汇聚成一股洪流。
一班的学生们面面相觑,脸上写满尴尬和愤怒,但没人敢站出来说话,空气里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紧张和屈辱感。
高泽禹的胸膛剧烈起伏着,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他死死地咬着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在无数道目光的逼视下,在贺柒那如同实质般的冰冷压迫下,他最终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极其艰难地带着浓重的屈辱感,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
“……对……对不起……”声音细若蚊蝇,带着明显的颤抖。
“大点声!听不见!”汤祁禹不依不饶。
“没吃饭啊?!”
高泽禹的脸瞬间涨得紫红,他猛地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怨毒和屈辱,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嘶哑,带着破音和浓重的哭腔:“对不起——!!!”
吼完,他再也无法忍受,猛地推开挡在身前的同桌,如同丧家之犬般低着头狼狈不堪地冲出了座位,撞开几个挡路的同学头也不回地冲出了教室后门!身影仓皇而绝望!
“哈哈哈!”
“爽!”
“七班牛逼!”
七班的学生们爆发出胜利的欢呼和哄笑声,贺柒站在原地,冷眼看着高泽禹狼狈逃窜的背影。
他胸膛微微起伏,眼底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畅快和解气。
他不再停留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背影依旧挺直,带着胜利者的凛冽气息。
七班的学生们如同潮水般退去,留下死寂的一班教室和一群脸色铁青的学生,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屈辱。
……
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沉入地平线,宿舍里汤祁禹和江邵早已沉入梦乡,空气里弥漫着新刷油漆残留的刺鼻气味和一种沉寂。
靠窗的下铺,贺柒盘腿坐在床上背靠着冰冷的墙壁。他面前摊开着一本崭新的蓝色习题册,他冷白的脸庞线条紧绷眉头死死拧成一个“川”字。
汗水浸透了他额前的黑发,他手里拿着一支笔,笔尖悬停在习题册空白的纸页上方,微微颤抖着,眼神烦躁地盯着页面上那些如同天书般的符号和图形,瞳孔深处翻涌着抗拒和狂躁。
秦砚坐在他对面下铺的书桌前,台灯的光晕在他摊开的习题集上投下温暖的光圈,他微微低着头握着笔,笔尖在纸面上流畅地划过发出沙沙的轻响,动作平稳专注。
空气里只剩下笔尖摩擦纸张的沙沙声和贺柒粗重压抑的喘息声。
贺柒的笔尖颤抖得更厉害了,他死死地盯着一道关于函数单调性的基础题。
那些字母和符号在他眼中如同扭曲的无法解读的符文,他烦躁地抓了一把汗湿的额发,猛地将笔拍在习题册上,动作粗暴,他低咒一声:“操……什么玩意儿!”
秦砚的笔尖顿住了,他缓缓抬起头,深潭般的目光平静地落在贺柒那张写满烦躁和挫败的冷白脸庞上。
贺柒猛地抬起头,赤红的眼睛如同淬了毒的利刃直直地刺向秦砚。
秦砚平静地迎向他的目光深潭般的眼底没有任何波澜,他沉默了几秒,然后极其自然地伸出手。
那只骨节分明手指修长的手越过两人之间那道无形的界限,极其精准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轻轻按在了贺柒摊开的习题册上。
指尖触碰到冰凉的纸页。
贺柒的身体猛地一僵如同被电流击中,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他死死地盯着秦砚那只按在自己习题册上的手,一种被侵犯领地的极度不适和一种猝不及防的惊惶瞬间席卷全身。
秦砚却仿佛没有感觉到贺柒的目光和紧绷的身体。他的指尖极其自然地带着引导的意味轻轻点在了题目中一个关键的条件上。
“导数。”秦砚的声音响起。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寂静,“大于零,函数增。”
他的声音低沉而平稳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
贺柒的呼吸猛地一窒,胸膛的起伏瞬间凝固,他死死地盯着秦砚指尖点着的那个条件又猛地抬头看向秦砚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瞳孔深处如同掀起了惊涛骇浪。
秦砚收回手,动作自然流畅,他目光重新落回自己的习题集上。但他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平稳清晰:“f'(x) = ?”
贺柒的脑子一片混乱,他下意识地看向题目中的函数。
求导?怎么求?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笔尖在草稿纸上无意识地划拉着,他记得……好像……幂函数?指数降下来?他尝试着写下:f'(x) = 3x² - 6x?他不太确定。
“系数乘以指数,指数减一。”秦砚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在陈述一个公理,没有看他却精准地指向了贺柒卡壳的地方。
贺柒的身体再次绷紧,他死死地盯着自己草稿纸上那个不确定的式子又猛地看向秦砚,秦砚依旧低着头。
贺柒咬咬牙,按照秦砚说的重新写下。他感觉……好像对了?
“令导数等于零。”秦砚的声音如同下一步的指令。
贺柒的笔尖顿了一下,令导数等于零?为什么?他脑子里一片混沌。但他还是照做了,带着一股被指挥的憋屈感。
“因式分解。”秦砚的声音适时响起。
贺柒皱着眉看着方程。因式分解?提公因式?他尝试着写下,他看向秦砚,眼神里带着一丝不确定。
秦砚没有抬头,但声音传来:“解得 x=0 或 x=2。”
贺柒立刻写下。然后呢?他再次茫然。
“列表,分析符号。”秦砚的声音如同解题的罗盘,“区间:(-∞, 0), (0, 2), (2, +∞)。代入测试点,判断 f'(x) 正负。”
贺柒的眉头拧成了死结。列表?测试点?正负?他感觉头都要炸了!他烦躁地低吼一声:“操!烦死了!”
秦砚终于抬起头,深潭般的目光平静地落在贺柒脸上。
他没有说话,只是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示范性的动作,伸出修长的手指,在贺柒草稿纸的空白处,轻轻画了一条数轴,动作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引导力。
贺柒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过去,他看着秦砚那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纸上移动画出三个区间在0和2的位置标上点。然后,秦砚的指尖在第一个区间内点了一下,声音低沉:“取 x = -1,f'(-1) = 9 > 0。”
贺柒的脑子嗡的一声,他低头代入计算,大于零,他立刻在旁边写下一个“+”号。
秦砚的指尖点在第二个区间:“取 x=1,f'(1) = -3 0。”
贺柒代入计算,大于零,“+”号。
“所以”秦砚的声音带着总结的意味,清晰而平稳,“f'(x) > 0 在 (-∞, 0) 和 (2, +∞),函数增;f'(x) < 0 在 (0, 2),函数减。”
贺柒死死地盯着草稿纸上那个清晰的数轴和旁边的正负符号,原本纠缠不清的思绪如同被一道闪电劈开,豁然开朗,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抓起笔,在题目下方飞快地写下答案。
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带着一种解谜后的畅快但随即,那股被引导的憋闷感又涌了上来,他抬头看向秦砚眼神复杂。
秦砚的目光已经落回他自己的习题集上。
贺柒盯着秦砚沉静的侧脸看了几秒,又低头看向草稿纸上那道被解开的题目。他胸膛起伏了几下,最终,猛地低下头,动作又快又狠,他不再看秦砚,粗暴地将那张写满算式的草稿纸撕了下来揉成一团塞进了枕头底下。
随即他猛地合上习题册,动作粗暴,发出“啪”的一声脆响,他烦躁地抓了一把汗湿的额发,不再看秦砚,粗暴地掀开被子,一头扎了进去,用被子死死蒙住头,动作带着泄愤般的力道。
被子底下,贺柒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脸上滚烫的温度久久无法散去。
他死死咬着下唇,一种从未有过的混杂着羞耻,恼怒和悸动的复杂情绪如同藤蔓般缠绕上心头。
他想起秦砚那只越过界限的手,那修长冷白的指尖那平静无波却精准指引的声音……还有……那道被他解开的题目……一种极其陌生的感觉,如同暗流般悄然涌动。
他不得不承认,这个沉默寡言的家伙……似乎……真的……有点东西?
秦砚坐在书桌前,台灯的光晕在他沉静的侧脸上投下柔和的光影。他握着笔,笔尖在纸面上流畅地划过。
深潭般的眼底深处,沉淀着一片沉寂的冰原,冰原之下,却似乎有暗流无声涌动。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朦胧的光斑。
宿舍里只剩下鼾声以及贺柒在被子底下压抑而紊乱的呼吸声。空气中弥漫着新油漆味,灰尘味和一种悄然滋生的难以言喻的暖昧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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