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考试的成绩风暴席卷而过，留下满地狼藉和一颗颗被分数炙烤得滚烫的心。教室里午后的阳光慵懒地透过高大的窗户，在课桌上投下斜长的光影。

空气里弥漫着粉笔灰，油墨和一种……尚未散尽的如同薄冰般脆弱的沉寂。

数学课上，枯燥的公式和定理如同催眠曲，让本就精神不济的学生们更加昏昏欲睡。

讲台上数学老师的声音平稳而单调，像一台设定好程序的机器在推导着一个复杂的几何证明题。

贺柒和秦砚并排坐在教室靠后的位置，那道深刻的白痕如同冰冷的界碑，横亘在两人课桌中央。

贺柒身躯以一种极其别扭的姿势瘫在椅子里，单腿蹬着桌下的横杠，身体微微朝着远离秦砚的方向倾斜。他冷白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空洞地盯着窗外摇曳的树影，焦距涣散。

眼皮沉重得像灌了铅一下一下地往下耷拉，额前的黑发凌乱地垂落遮住了小半张脸。

他插在裤兜里的手无意识地攥紧，指关节微微泛白，泄露了强行支撑的疲惫和烦躁，后背的酸胀感在长时间的静坐后变得格外清晰，他强撑着，但意识已经开始模糊，视野边缘渐渐染上朦胧的灰雾。

就在他的意识即将彻底沉入黑暗的前一瞬——

一只微凉的骨节分明的手极其自然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轻轻搭在了他搁在桌沿靠近白痕边缘的手背上。

指尖触碰到皮肤，带着一丝冰凉的如同玉石般的触感，位置恰好就在那道深刻的白痕边缘。

贺柒的身体猛地一僵，如同被高压电流击中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他猛地睁开眼，赤红的眼睛带着刚睡醒的茫然和一丝被猝然侵犯领地的暴戾如同受惊的野兽般直直地刺向旁边。

秦砚坐在他旁边微微侧着身，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深潭般的目光平静地看着他，眼神沉静得如同古井无波，他搭在贺柒手背上的那只手修长、干净、指节分明，在阳光下泛着冷白的光泽。

他的指尖就落在白痕边缘贺柒的那一侧，距离那道深刻的界限不足半寸，他没有立刻收回手只是用指尖极其轻微地带着一种提醒的意味在贺柒的手背上轻轻点了两下。

动作幅度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却带着一种穿透混沌的清晰力量精准地刺破了贺柒那层昏沉的屏障。

“听课。”秦砚的声音响起。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数学老师单调的讲课声和贺柒粗重的喘息，带着一种陈述事实的平静：“讲重点了。”

两个字平淡无波却像投入滚油的火星。

贺柒的呼吸骤然停止，胸膛的起伏瞬间凝固，他死死地盯着秦砚那只按在自己手背上的手，那微凉的触感，那修长冷白的指尖，那平静无波的眼神……更让他无法忍受的是——那只手的位置，就在那道深刻的白痕边缘，几乎踩在了他划定的禁区线上，一股混杂着被侵犯的暴怒被猝不及防点醒的羞恼和一种更深沉的如同被烫到的惊惶瞬间冲顶，他几乎要控制不住地甩开那只手或者一拳砸过去。

但秦砚已经极其自然地收回了手，动作流畅，仿佛刚才那个触碰只是他调整坐姿时无意的掠过。

他不再看贺柒，目光重新投向讲台神情专注，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他的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自己那半边的桌面上，距离那道白痕足有半尺远。

贺柒僵在原地，赤红的眼睛死死瞪着秦砚那张没什么表情的侧脸，胸膛剧烈起伏着，手背上那微凉的触感如同烙印般清晰，那道白痕边缘仿佛还残留着指尖的温度，他紧握的拳头剧烈地颤抖起来，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声，他张了张嘴似乎想低吼想质问，但喉咙里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粗重的压抑的喘息声在死寂的空气中回荡。

他猛地别开脸，动作仓促而狼狈不再看秦砚，他烦躁地抓了一把汗湿的额发，几缕黑发被他揉得更加凌乱，他强迫自己抬起头赤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黑板，眼神凶狠得像要将那些该死的符号和图形生吞活剥，但数学老师的声音依旧如同催眠曲般灌入耳中，让他烦躁得几乎要爆炸，他死死咬着下唇，直到尝到一丝血腥味，后背的酸胀感在愤怒的刺激下变得更加尖锐，那道深刻的白痕此刻在他眼中仿佛变得更加刺眼。

下课铃声如同救赎般响起。

教室里瞬间炸开了锅，学生们如同脱缰的野马涌向门口，喧嚣的人声，桌椅碰撞声，嬉笑打闹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片混乱的海洋。

贺柒猛地站起身，动作粗暴地撞开椅子，他看也没看旁边的秦砚，头也不回地冲出了教室，背影裹挟着未散的暴戾气息和浓重的烦躁，迅速消失在走廊尽头的人潮中。

秦砚沉默地收拾好自己的文具，动作不疾慢他拿起书，正准备离开。

“秦砚！贺柒！等一下！”一个清亮悦耳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秦砚脚步顿住，缓缓转过身。

周津快步走了过来，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她身后跟着几个班上的学生，手里提着几个大塑料袋，里面装满了各种口味的奶茶和几盒精致的点心，空气中瞬间弥漫开一股甜腻的奶香和烘焙的香气。

“同学们安静一下！”周津提高音量，声音带着喜悦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期中考试成绩出来了，我们班取得了巨大的进步！平均分提高了8分！秦砚同学更是考了年级第一！周清同学也进入了年级前五十！为了庆祝，也为了感谢大家的努力，我给大家买了奶茶和点心！人人有份！”

“哇！奶茶！”

“周老师万岁！”

“太棒了！”

“我要珍珠奶茶！”

“我要布丁的！”

教室里瞬间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学生们立刻围了上来，脸上洋溢着惊喜和兴奋，汤祁禹第一个冲过去，笑嘻嘻地接过一杯珍珠奶茶：“谢谢周老师！周老师最好了！”

江邵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急切地涌上去，他斜倚在教室后门边的墙壁上，双手插在校服裤兜里，姿态慵懒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

他那张轮廓分明的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嘴角却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眼神沉静地扫过琳琅满目的奶茶，最终精准地落在一杯包装精致的抹茶奶盖上。

他迈开长腿不紧不慢地走过去，动作带着一种随性的优雅。

他拿起那杯抹茶奶盖，指尖在杯壁上轻轻敲了敲，发出两声清脆的轻响。

他转过身，目光精准地捕捉到人群外围那个姿态优雅的身影。他嘴角那抹若有似无的弧度加深了些许，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近乎撩拨的意味。他径直走向谢陶，步伐沉稳带着一种无声的压迫感。

谢陶懒散地站在窗边，手里把玩着一缕垂落的发丝，漂亮的眼睛里带着一丝慵懒的笑意，看着眼前热闹的场景。当江邵走近时，她微微侧过头，漂亮的眼睛迎上他的目光，眼神里带着一丝玩味和探究。

江邵走到谢陶面前，停下脚步。他没有立刻说话，只是将手中的抹茶奶盖递了过去。动作直接，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他微微歪了歪头，眼神里带着一丝沉静的近乎挑衅的玩味，嘴角勾起一个极浅的弧度：“抹茶奶盖，给你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周围的喧嚣，带着一种低沉的磁性。

谢陶看着递到眼前的奶茶，红唇微启，嘴角勾起一抹慵懒而妩媚的弧度。

她漂亮的眼睛在江邵那张带着玩味笑意的脸上扫过，眼神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亮光。她没有立刻去接，只是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点了点杯壁上凝结的水珠，动作带着点亲昵的挑逗：“哦？这么了解我的口味？”声音带着娇懒的尾音。

江邵嘴角的弧度更深了些，眼神里带着一丝了然和毫不掩饰的欣赏：“很难不了解。”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磁性，“毕竟……某些人的喜好，总是那么明显。”他意有所指地扫了一眼谢陶手中那杯她刚刚拿到的、还没开封的焦糖玛奇朵，眼神里的玩味更浓。

谢陶轻笑一声笑声如同银铃般悦耳。她不再逗他伸出手接过那杯抹茶奶盖。指尖不经意间擦过江邵的手指，带着一丝微凉的触感。她微微歪头，红唇轻启：“谢了。”声音带着点慵懒的尾音，眼神里却带着一丝棋逢对手的兴致。

江邵点了点头，动作幅度很小。

他不再停留，转身，双手重新插回裤兜，姿态慵懒而潇洒地朝着宿舍方向走去，背影挺拔而带着一种随性的酷感，只有嘴角那抹若有似无的弧度，泄露了一丝内心的愉悦。

汤祁禹凑到谢陶身边，挤眉弄眼地压低声音：“陶姐，阿邵……可以啊！这都记得？还带点撩的？”

谢陶优雅地抿了一口奶茶，漂亮的眼尾微微上挑，瞥了汤祁禹一眼，声音带着点慵懒的警告：“闭嘴，喝你的奶茶去。”她不再理会汤祁禹，转身裙裾微扬走向周清她们那边，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身上，勾勒出优雅而略带锋芒的剪影。

秦砚并没有立刻去拿奶茶，他沉默地站在人群外围，目光平静地扫过那些兴奋的学生，当周津微笑着将一杯奶茶递到他面前时，他微微颔首，礼貌地接过：“谢谢周老师。”声音平淡无波。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奶茶杯，是原味的，标签上印着清晰的“原味奶茶”字样。他握着温热的杯壁，指尖传来奶茶的温度，他并没有立刻喝，只是沉默地站在那里。

就在这时，贺柒的身影带着一股未散的戾气从教室门口折返了回来，他似乎是忘了什么东西，冷白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眼神烦躁地扫过喧闹的人群，他径直走向自己的座位，动作粗暴地拉开椅子，在桌斗里翻找着什么。

周津看到贺柒，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拿起一杯奶茶迎了上去：“贺柒，来，你的奶茶。”

贺柒的动作顿了一下，他抬起头，赤红的眼睛带着一丝未消的烦躁和警惕，扫过周津手中的奶茶。他眉头微蹙没有立刻去接，喉咙里滚出一个极其短促带着点不耐烦的冷哼：“……不要。”声音嘶哑低沉。

周津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温和：“拿着吧，人人有份。考完试了，放松一下。”

贺柒别开脸，动作仓促地避开了周津递过来的奶茶，仿佛那是什么烫手的东西，他继续在桌斗里翻找，动作带着泄愤般的力道。

秦砚的目光平静地落在贺柒身上。他沉默地看着贺柒粗暴的动作和抗拒的姿态。然后，他极其自然地仿佛只是随意地将手中那杯原味奶茶放在了贺柒的桌面上——位置极其精准，就在那道深刻白痕的边缘，属于贺柒“领地”的那一侧，距离那道界限不足半寸，动作看似随意，却带着一种刻意的试探和无声的宣告。

贺柒的动作猛地顿住，他缓缓抬起头赤红的眼睛如同淬了毒的利刃，带着要将一切焚毁的暴戾，直直地刺向秦砚，他死死地盯着那杯被放在自己“领地”边缘的奶茶，那杯原味奶茶杯壁上凝结的水珠正缓缓滑落在桌面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一股被侵犯的狂怒和一种猝不及防的如同被看穿的羞恼瞬间冲顶，他几乎要控制不住地将那杯奶茶扫落在地。

秦砚平静地迎向贺柒那双燃烧着毁灭火焰的眼睛。

深潭般的眼底没有任何波澜只有一片沉寂的冰原，他没有说话只是极其轻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朝着那杯奶茶的方向扬了扬下巴，动作幅度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

随即他不再看贺柒，转身，拿起书沉默地离开了教室，步伐依旧稳定，背影在喧嚣的人群中显得格外清瘦而挺直。

贺柒僵在原地胸膛剧烈起伏着，他死死地盯着那杯被放在白痕边缘的原味奶茶，那杯秦砚喝过的原味奶茶，他紧握的拳头剧烈地颤抖起来，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咯咯的声响，他张了张嘴似乎想怒吼想将那杯碍眼的奶茶砸烂，但最终他只是死死地咬着下唇直到尝到一丝血腥味。

他猛地别开脸，动作仓促而狼狈，不再看那杯奶茶，他粗暴地抓起桌斗里找到的东西，头也不回地再次冲出了教室，背影裹挟着更浓的戾气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憋闷！

那杯原味奶茶却依旧静静地立在那道深刻的白痕边缘，杯壁上凝结的水珠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光，那道界限似乎被这杯奶茶，声地推进了一丝。

……

夜色漫进307宿舍时，窗外的蝉鸣已经弱了下去。走廊里偶尔传来其他宿舍关门的声响，混着新刷墙皮的刺鼻气味，在闷热的空气里绕着圈。汤祁禹趴在书桌上补觉，胳膊压着半本翻开的课本，呼吸均匀得像台小鼓风机。

贺柒没坐在床上，他背靠着窗边的铁架床栏杆，单膝屈起，把蓝色习题册摊在膝盖上。刚刷过漆的栏杆还带着点涩手的粗糙感，凉意顺着薄薄的校服外套渗进来，却压不住他身上的燥——额前的碎发早就被汗水打湿，贴在饱满的额角，连后颈的衣领都黏在了皮肤上。他盯着习题册上的向量题，已知向量a=(2,-1)，b=(k,3)，求共线时的k值，那些字母和括号在视线里晃来晃去，活像白天教室里同学躲在后排的窃笑，扎得人眼疼。

“妈的。”贺柒低骂一声，攥着笔的手猛地收紧，廉价塑料笔杆被捏得变了形，笔尖在纸页上戳出个小黑点，墨水晕开，像块难看的污渍。

对面书桌前的秦砚像是没听见这声闷响，台灯光圈刚好罩住他面前的习题集，暖黄的光把他的侧影描得柔和了些，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很轻，却在安静的宿舍里格外清晰 他垂着眼，长睫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连握笔的姿势都透着股稳，和贺柒这边的焦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贺柒的笔又悬了半天，最后还是没忍住，“啪”地一声拍在习题册上。这一下动静不小，汤祁禹迷迷糊糊抬了下头，看了眼贺柒，又嘟囔着“别吵”，把头埋回胳膊里睡了过去。贺柒喘着粗气，抬手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抬头时正好对上秦砚看过来的目光。

秦砚的眼神很平，像深不见底的潭水，没有惊讶，也没有不耐，倒像是早就知道他会这么炸毛。贺柒瞬间被点燃，赤红着眼瞪过去，拳头攥得指节发白：“看什么看？想找茬？”

秦砚没说话只是缓缓站起身。他绕过书桌时鞋底蹭过地板，发出轻微的声响。贺柒盯着他走近的身影，全身的神经都绷了起来像只炸毛的猫，连呼吸都放轻了——他以为秦砚要过来跟他吵架，甚至动手。

可秦砚只是在他面前停住，离他大约一步远的地方。然后他微微俯身，那只骨节分明的手越过两人之间无形的界限，指尖轻轻点在了习题册上那道题旁边。

指尖落的位置刚好在贺柒之前用铅笔描过的白痕边缘，是属于贺柒“领地”的那一侧，却又没真的碰到他的手。

“共线的充要条件。”秦砚的声音很淡，像初秋的风，吹得贺柒心里的燥意散了点，“存在实数λ，让b等于λ倍的a。”他说话时，身上那股清冽的气息飘了过来，不是洗衣粉的味道，也不是香水，像是雪后松林的味道，冷得干净。

贺柒愣住了,他本来都做好了吵架的准备，可秦砚这突如其来的提醒，让他满肚子的火气像被戳破的气球，泄了大半。他盯着秦砚指尖点着的地方，又看了看题目里的向量，脑子里乱糟糟的，却莫名地跟着秦砚的话转了起来。

秦砚没收回手，指尖还停在纸页上，俯身的姿势很自然，没有刻意靠近，却也没拉开距离。贺柒能看清他手腕上的浅青色血管，还有他垂着眼时，长睫轻轻颤动的样子。

“所以，(k,3)=λ(2,-1)。”秦砚又补了一句，声音还是那么平稳，像是在跟贺柒确认，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贺柒的喉咙动了动，下意识地抓起笔，在草稿纸上写下“k=2λ”“3=-λ”。笔迹歪歪扭扭的，他却没像之前那样烦躁，反而盯着这两个等式，心里有了点模糊的方向。他抬头看秦砚，眼神里少了点凶狠，多了点不确定的困惑——就像学生遇到不会的题，下意识找老师求助的样子。

秦砚的目光落在他的草稿纸上，顿了顿，然后指尖轻轻点了点“3=-λ”那行字：“先解λ。”

贺柒顺着他的指尖看过去，突然就明白了。他飞快地在草稿纸上写下“λ=-3”，又代入前面的式子，算出“k=-6”。写完的那一刻，他长长地舒了口气，像是卸下了什么重担，连额头上的汗水都觉得不那么难受了。

他抬头想跟秦砚说点什么，比如“谢谢”，或者“你怎么知道我不会这个”，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秦砚已经直起身拉开了距离，那股清冽的气息也淡了些。

他转身走回书桌前坐下，拿起笔继续做题，好像刚才那几分钟的提醒只是随手做的一件小事。

贺柒看着他的侧影心里有点别扭。他不想承认自己需要秦砚的帮忙，更不想承认刚才秦砚俯身靠近时，他的心跳快了好几拍，他猛地低下头把那张写满算式的草稿纸撕下来，揉成一团，狠狠塞进校服口袋里——像是在掩饰什么又像是在跟自己较劲。

然后，他“啪”地合上习题册，起身走到窗边，拉开了点窗帘。

外面的月光很亮，把操场照得白茫茫的，偶尔有晚归的学生从楼下走过，说说笑笑的声音飘上来，又很快消失。

贺柒靠在窗框上，晚风从缝隙里吹进来带着点凉意吹得他心里的躁动平复了些。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纸团，又想起白天那杯奶茶，想起秦砚递奶茶时的眼神，想起刚才秦砚点在纸页上的指尖，那道他一直坚守的白痕，好像在不知不觉中被秦砚用这种温柔的方式悄悄松动了一丝。

秦砚坐在书桌前笔尖又开始在纸页上沙沙作响。

他的目光落在习题集上，可眼底深处却不像表面那么平静——就像冰山下的暗流，在悄无声息地涌动。他能听见贺柒靠在窗边的呼吸声比刚才平稳了很多，也能看见月光落在贺柒侧脸上的样子，冷白的皮肤被照得有点透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