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嘉彦住了一周的院，这期间，余北每天都会来医院陪他，顺便给林嘉彦带他自己做的饭菜。虽然林嘉彦会吃他做的饭，但除了吃饭，林嘉彦也不会和余北有任何交谈。

　　一开始，林嘉彦不仅不愿意吃余北做的饭，甚至还把人当空气，继续搞冷暴力那一套。可林嘉彦发现，这根本没有用，他都不知道余北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倔了。余北连续来医院的第四天，林嘉彦看着渐渐冷掉的饭菜，还是端起食盒吃了。

　　本想悄悄的吃，大概是病房太过安静，藏不住林嘉彦吃东西的声音。余北听着林嘉彦鬼鬼祟祟的动静，露出了这些天唯一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自从林嘉彦出了意外，他对余北的态度就变得很冷淡。对此，余北当然开心不起来，这些天面对林嘉彦也是强颜欢笑。

　　不仅如此，余北来医院偶尔会碰到林嘉彦的父母。余北知道，虽然林嘉彦不怪他，可他父母……

　　说到底，这都是他的错，他们二老没让他滚已经很客气了。

　　每每这时候，余北都会赔上笑容，恭恭敬敬地向他们二人打招呼。

　　林易盛和董淑雅第二次在医院见余北，连个眼神也不肯给他。见状，余北也不好再继续待在这儿打扰他们的亲子时光。

　　他悄悄退出了病房。

　　之后在医院再见到余北，董淑雅和林易盛微微看了他一眼，态度比上一次和善多了。

　　余北知道，这都是林嘉彦的功劳，他心底泛起微微的甜。

　　林嘉彦就是个心口不一的人，明明那么在意余北，却偏要对他那么冷淡，好在余北清楚他心里的想法，否则这误会就大了。

　　话题回到林嘉彦愿意吃余北做的饭。

　　林嘉彦是愿意吃饭了，但还是不理余北，余北每天都絮絮叨叨的跟他分享生活，林嘉彦却从不作出回应，只当余北是一个会说话的玩偶。

　　余北知道，林嘉彦在听他说话，并且是一个字不落的听进去了。

　　林嘉彦出院前一天，余北做了林嘉彦爱吃的杏鲍菇炒肉，他把食盒放到桌上，照例说起了今天遇到的趣事。

　　“今天来的路上遇到了一只流浪猫，它大概是饿了，叫个不停，听声音我无法判断它在哪里，只能朝着大致的方向丢了块肉。”余北继续说，“我往前走了几步，身后有人叫住我，她让我把刚才丢的垃圾捡起来，还让我以后不要乱扔垃圾，我转过身向他道歉，知道我看不见后，那人沉默了几秒，让我走了。”

　　林嘉彦安静地听着，他想，如果他腿能动，就能牵着余北走到小猫面前，让余北亲自喂它吃食。

　　“我明天就出院了，你不用再来了。”

　　这是林嘉彦这些天来唯一和他说的话，虽然只是告知他不用再来，余北也很开心，他点点头，“嗯”了一声。

　　林嘉彦家从前和余北家就住对门，后来林易盛生意越做越大，也就换了大房子，新房子离余北家不算太近，开车需要半小时左右。

　　出院这天，林嘉彦坐在床上，董淑雅和林易盛在帮他收拾东西，他呆呆地望着病房门口，像在期待谁的到来。

　　遗憾的是，除了他父母，并没有其他人来。

　　今天没见到余北，林嘉彦想他大概会给自己打电话，于是捧了一天的手机，吃过晚饭，也没电话进来。

　　林嘉彦又觉得自己贱，这不是他想要的吗？怎么才过了一天没见余北的日子，就受不了了。

　　林嘉彦按下想要给余北打电话的冲动，把手机放到一旁，坐着发呆。

　　手机突然响了两声，是墨音社特别关心的消息提示音。

　　墨音社是余北所在工作室签约的平台。

　　想来是余北上次录的歌发表了，林嘉彦拿过手机，打开了墨音社，想听听对他来说不算新的新歌。

　　以往收到特别关心的消息林嘉彦都是第一时间查看，这次也不例外，令他没想到的是，并不是新歌发表的通知，而是余北解约的消息。

　　林嘉彦有些不确定的又看了一遍，确定他没看错后，林嘉彦立刻拨通了余北的电话。

　　无人接听。

　　接连打了几个，还是无人接听。

　　林嘉彦想不明白余北为什么会和工作室解约。

　　或许别人不知道音乐对余北来说意味着什么，但林嘉彦知道，音乐对余北而言，是绽放、诠释生命的方法。

　　盲人生存就比普通人要困难，要找到一份工作更是难上加难，更何况是一份余北这么热爱的工作。

　　林嘉彦盯着屏幕上未能打通的号码，这一夜都睡得不踏实。

　　同样没睡好的，还有余北。

　　早上 10 点，余北握着盲杖从家离开，准备去医院。

　　在去医院的路上，余北接到了一通电话，是来自工作室的。

　　余北被叫回工作室开了个会。

　　余北心疑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不夸张地说，余北自从加入工作室，还是第一次开会。

　　平时有点什么大事小事，都是直接通知，然后在群里多人通话，线上聊聊也就能把会开完。

　　线下会议还是第一次。

　　余北很少来工作室，有些不熟悉，多亏了门卫，他才能顺利进到工作室。

　　余北到会议室的时间不算早，已经坐了不少人了，有个同事招呼他坐下，他虽然看不见，却能感觉得出会议室的气氛很凝重。

　　会议内容就是当初的三个合伙人打算散伙，问底下的歌手想要跟谁。

　　搞得像父母离异问孩子要跟爸爸还是妈妈似的，余北现在就是那个面临选择的孩子，不过他是个叛逆孩子，他谁都不跟。

　　反正合约已经到期，还没来得及续签，现在解约也不算违约。

　　一个会开完，大家都选得七七八八了，只有少数几个还在纠结犹豫。

　　余北则是当场表态要解约。

　　办完手续，已经一点半了，林嘉彦应该已经到家了吧，现在去也见不到了，余北回了家。

　　吃过晚饭独自待了一会儿，余北像终于下定决心似的，让赵芸帮忙编辑并发布了解约的消息。

　　虽然他歌迷不多，但这种大事还是需要告知他们。

　　发完后余北拿着手机进了房间，至于他为什么没接到林嘉彦的电话，是因为开会时他让同事帮忙给手机静音了，开完会忘了这事，也就没有把手机从静音模式调到响铃模式。

　　直到第二天吃饭时赵芸看见他放在桌上的手机有电话进来，余北才想起来手机静音了。

　　解约这事，余北有些冲动了，但他并不后悔，就是有点发愁，不知道以后还能否走星途之路。

　　工作室给余北的资源，算不上差，但也不好，好资源都给工作室比较受欢迎的那几位了。

　　余北唱歌很好听，但他不露脸，整个工作室除了他，就没有不露脸的了。

　　这是个看脸的时代，虽然才华也非常重要，但如果你是个有颜又有才的人，那将会得到无数的追捧。

　　余北就是个有颜有才的人，只是他的颜不为人所知罢了。

　　有位女同事还调侃余北：“你要是肯露脸，工作室一哥的位置就是你的了。”

　　听同事说，他们工作室的一哥长了一张会勾人的脸，虽然他唱歌不如余北，但颜值却比余北高很多，这也是他为什么能成为一哥的原因。

　　资源向来就是分配不均匀的，好的资源都是先给热度高的，完了才能排到他这个对外人来说只有一副好嗓子的。

　　若是继续待在原来的工作室，对余北来说没有太大的发展空间。

　　要想往高处发展，他就只能另谋出路。

　　可另外的出路，哪那么容易找呢？

　　带着对前路的未知与迷茫，余北一整晚都没睡好。

　　第二天顶着一张憔悴的脸起床，这几天发生很多事，给林嘉彦的歌也迟迟未写完，距离林嘉彦生日没几天了，余北坐在电脑前，想尽快把这首歌写完。

　　这词删删改改一早上也没写几句便到了饭点。

　　余北埋头吃饭，突然有电话打进来，赵芸看了眼手机屏幕，是林嘉彦打来的，替余北接通后赵芸把手机塞到他手中。

　　“嘉彦给你打电话了。”

　　余北兴奋的把手机放到耳边，叫了声“嘉彦”。

　　林嘉彦没有问他昨天为什么没有接电话，而是问解约是怎么回事。

　　余北走回房间，和林嘉彦说了昨天的会议内容，顺便谈了谈自己的想法。

　　林嘉彦了解完就把电话挂了，余北一脸懵，脸上的笑意也一点点消失。

　　林嘉彦没有对余北的决定作出任何表示，不论他和余北是什么关系，他都没有资格去左右、干涉余北的人生和决定。

　　林嘉彦回了自己的房子住，尽管他父母强烈反对，他仍然坚持己见，无论健全还是不健全，林嘉彦都不想拖累任何一个人。

　　爱他的人是不会在意这些的，这个道理放到余北身上，林嘉彦就明白得比谁都透彻，到了他自己，他就看不明白了，这大概就是人们常说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因为腿伤，公司特批林嘉彦可以居家办公，他环视着空荡荡的屋子，心里也空落落的。

　　房子布局已和从前大不一样，在他住院这段时间，林嘉彦就找人重新改造过了，他在这里相对来说比和父母住更自在。

　　林嘉彦捏了捏没有知觉的腿，难道他要一辈子被困在这四方天地了吗？

　　林嘉彦已经有三天没见过余北了，余北偶尔会打电话给他，林嘉彦就会犹豫要不要接，总是在犹豫中眼睁睁看着它又挂断。

　　林嘉彦就是个矛盾体，他一边期待着和余北见面，一边又希望永远也不要和余北见面。

　　余北这些天忙着投简历和写歌，不大有空去见林嘉彦。

　　几天没见，余北很想念林嘉彦，不知道林嘉彦是否也在想他呢？

　　想见就去见，余北这么想着，挑了周末打了辆车去林易盛家。

　　明明是周末，林叔叔家却没人，余北按了半天门铃也没人来开门。

　　没能见到想见的人，余北有些失落，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了一会儿，余北又想，要不去林嘉彦那儿碰碰运气？

　　可是真要去，对余北来说并不简单，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处在一个什么地方，他慢慢用盲杖寻找方便打车的地方，站了好久，手抬起来无数次，才打到车。

　　余北不喜欢打车，因为他看不到。有时候提前打电话预约了车，都要麻烦司机再给他打电话问他在哪里。

　　遇到善良的司机，会主动帮助他上车和系安全带；遇到不那么和善的司机，非但不会帮他，还会冷嘲热讽几句。可比起搭乘其他交通工具，打车对他来说是最方便的。

　　遇到善良的司机，会主动帮助他上车和系安全带，遇到不那么和善的司机，非但不会帮他，还会冷嘲热讽几句，可比起搭乘其他交通工具，打车对他来说是最方便的。

　　到了小区，余北费了一番功夫才进了楼、乘上电梯到了林嘉彦门前，花了近二十分钟。因为他对这儿不熟，一路上也没遇到人帮忙，好在乘电梯时遇到个好心人，否则他都不知道会乘到几楼去。

　　余北敲响了门，站在门口侧耳贴在门上，他不确定林嘉彦是否在家。

　　没一会儿，门锁响了，余北立刻站直，往后退了一步。

　　开门的是林易盛。

　　“小北？”

　　从语气中可以看出，林易盛对余北的态度比林嘉彦住院那段时间好了不少。

　　原来林叔叔他们都来这儿了，难怪他刚才去都没人。

　　余北立刻叫了声“林叔叔”。

　　林易盛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不知道该不该让余北进去。

　　林易盛迟迟不进屋，林嘉彦扯着嗓子问：“爸，谁啊？”

　　林易盛把门拉得很开，站到一旁确保不会挡住余北，“先进来吧。”

　　把人晾在门口或赶走都不好，林易盛只好让余北进屋，就是不知道林嘉彦会不会生气。

　　余北迈着极小的步子进了屋，进屋后把盲杖放到墙角，他才正常跨步并加快了步伐。

　　林易盛真担心他摔了，伸出手抓住余北的胳膊，“慢点走。”

　　余北转过头笑了笑，“林叔叔别担心，我对这里已经很熟悉了。”

　　林易盛怔了一下，缓缓放下手，跟在余北后面。

　　他只知道两人先前谈恋爱，却不知道都住一起了。

　　林嘉彦态度还是一样的恶劣，看了余北一眼就说：“你怎么来了。”

　　余北也不管有长辈在场，“我想你了。”

　　林嘉彦有些不自在地看了看林易盛，脸颊微微泛红，说话也结巴了起来，“我……我不想你！”

　　林易盛意识到自己是一颗又大又亮的电灯泡，“我去接你妈。”

　　话音落的同时，余北听到了关门声。

　　林嘉彦轻轻吐出一口气，他转着轮椅到余北跟前。

　　“我说过很多遍了，我们分手了，你不要再来找我了。”

　　余北的表情瞬间从高兴转为失落，他辛辛苦苦辗转一早上不是为了听林嘉彦这话的。

　　即使知道他在说违心的话，余北也做不到坦然接受。

　　余北语气生硬，“我也说过了，我不同意分手。”

　　林嘉彦仰起头，想让他滚出去，却在看到余北受伤的表情时，把重话咽了下去，只说了个调又短又急的“你！”

　　余北看着他，语气缓缓地，表情很坚定，“嘉彦，我能一个人出门，我能做饭，我能带你去散步，我能……”照顾你三个字还未说出口，就被林嘉彦打断了。

　　“够了余北！”林嘉彦加重了声音和语气，“我不需要你为我做这些，我最后说一遍，我们分手了，不管你同不同意，我们都分手了，现在请你出去。”

　　余北愣愣地站着，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这是林嘉彦第一次叫他余北，从前都叫他小北的……

　　过了好久，余北才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哦”，他稍微整理了一下情绪，明明看不见，余北却像眼睛不知道该往哪儿看似的乱瞟，“我、我过几天再来看你”。

　　说完就转身提起有些发软的腿往前走。

　　心情很糟糕，余北都忘了数步子，直直撞到了墙上，林嘉彦听到动静，抬起头看他，他还是忍住了去帮余北的冲动。

　　余北揉了揉被撞疼的额头，突然有些委屈，眼泪哗一下就出来了，他不敢发出声音，面对着墙默默擦干眼泪，然后扶着墙一点一点挪着步子。

　　足足花了好几分钟，余北才离开这间屋子。

　　余北走后，林嘉彦紧绷的身体泄了力，他近乎瘫软的躺坐在轮椅里。

　　他没想这么对余北的，谁让余北怎么也不肯接受他们已经分手了的事实，林嘉彦只好狠心点，断了余北想再来找他的念头。

　　林嘉彦都能想到余北一个人偷偷躲起来哭的可怜模样，他有些后悔吼余北了。

　　余北从林嘉彦的公寓回去后，就真的没有再联系过林嘉彦，也没有给他打过电话。

　　林嘉彦生日这天，余北久违的给他发了条消息，是一首歌，附带一条消息。

　　【送你的生日礼物，我准备了很久，嘉彦，生日快乐】

　　【抱歉不能陪你一起过生日】

　　【这首歌还没有名字，想让你来取】

　　林嘉彦下意识打出了“你来取吧”几个字，在点击发送前突然反应过来，删掉了聊天框里的文字。

　　林嘉彦盯着消息看了很久，嘴角从看到消息那一刻就扬起。他决心从今往后再也不要和余北来往，却还是在收到消息时开心得像什么似的。

　　自从收到这首独属于他的歌，林嘉彦每每有空就会拿出来听。

　　林嘉彦让董淑雅悄悄打听余北的近况，得到的结果就是余北在到处找合适的眼角膜。

　　跑遍各个城市、各个医院，却都一无所获。

　　林嘉彦暂时不敢有去和余北做配型的想法，他已经失去双腿了，若是再没有了双眼，那他就真的是个废人了。

　　不能行走也不能视物，那样的人生，比杀了他还令人痛苦。

　　林嘉彦也在暗中帮忙，有资源都会托人转交给赵芸母子。

　　董淑雅真是看不下去了，这俩孩子，明明相互喜欢却还是要相互折磨。

　　她承认，一开始她确实不能接受林嘉彦和一个男人在一起，这好不容易接受了，这两人又相互纠缠、相互折磨。董淑雅当即找了林嘉彦，聊了关于他俩的关系。

　　董淑雅端坐在沙发上，抿了一口茶，郑重地跟坐在对面轮椅上的林嘉彦说：“嘉彦，你的担忧我都懂，我相信小北他也懂，这种情况下，他还不愿意离开你，你还不明白他的心意吗？”

　　林嘉彦被噎了一下，“我……”

　　“别说那些没用的，小北不是在学着照顾你吗？这些我跟你爸都看在眼里，听妈的，好好和小北谈谈，你们彼此不方便的地方相互帮助、相互扶持不就什么困难都克服了吗？”董淑雅说得口渴了，又喝了口茶，“就算克服不了的，也还有爸爸妈妈和你赵阿姨呢。”

　　“他的眼睛会好的，可我的腿……一辈子就这样了。”林嘉彦语气听起来很落寞。

　　说到他的腿，董淑雅插了句话，语气还是很沉重，“你这腿，不该怪小北，是那个不遵守交通规则的司机的错，说起来，我和你爸也该和小北道个歉。”

　　林嘉彦“嗯”了一声，继续刚才的话题，“就算我现在对他来说不是累赘，等他眼睛好了后也会成为一个累赘。”林嘉彦摇了摇头，“我和他就该过各自的人生。”

　　董淑雅有些心疼，手抚上林嘉彦的手臂，“你别这么说，爱你的人不会把你当作累赘。”

　　董淑雅起身抱住了自家儿子，眼泪不受控地往下掉，“我只希望能有个人照顾你，比起能把你照顾得尽善尽美，妈妈更希望这个人是爱你的，我和你爸爸也不能照顾你一辈子。”

　　林嘉彦轻轻抱住哭泣的董淑雅，安慰她别哭了，不再继续聊这个让他难以做决定的话题。

　　林嘉彦想了很久，董淑雅说的不无道理，可是……他就是没办法坦然接受余北爱不完整的自己。

　　林嘉彦躺在床上，突然想起了他和余北表白的时候，那时候余北的心情应该和他一样吧。

　　余北能想明白能接受，那他是不是也能尝试着去接受余北的爱？

　　林嘉彦像是终于想明白了，他给余北发了条语音。

　　【等你回来再为我唱歌吧】

　　余北手机消息提示音响起，让赵芸帮忙看是谁发的。

　　赵芸拿过他的手机看了看，是林嘉彦发来的语音，赵芸悄悄笑了笑，故意没告诉余北是谁的消息，她把听筒对准余北的耳朵，“是条语音，我放给你听。”

　　余北兴致不高地“嗯”了一声，然后等待赵芸点击消息。

　　林嘉彦清朗好听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余北立刻竖起耳朵，让赵芸给他放了好多遍。

　　然后激动地胡乱抓住赵芸的胳膊，“妈，嘉彦他主动给我发消息了。”他想了想，“我们明天就回去吧。”

　　跟医院都打过招呼了，资料和联系方式都给了医院，他们再留在这儿也无济于事，是该回去了。

　　赵芸揉了揉余北的头，“嗯，明天回去，你躺下睡觉吧，我给你关灯。”

　　余北点了点头，钻进被子里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