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终于在一种看似和谐实则暗流涌动的氛围中接近尾声。
宋亚轩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想离开这个让他神经紧绷的地方。和李姐打了个招呼,他以稍微有些不舒服为由,想先去一下洗手间,然后直接去地下车库等她。
洗手间里灯光明亮,铺着柔软的地毯,隔绝了外面的喧嚣。宋亚轩用冷水拍了拍脸,试图驱散脸颊的热度和心头的纷乱。
镜子里的人,眉眼精致,肤色白皙,却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困惑和疲惫。水珠顺着他流畅的下颌线滑落,滴落在洗手池的边缘。
他抽出纸巾细细擦干手,整理了一下微乱的衣领,深吸一口气,才转身走出去。
然而,刚走出洗手间门口,他的脚步就猛地顿住了。
走廊拐角的阴影处,倚着一个高大的身影。指尖夹着一支燃了半截的香烟,猩红的光点在略显昏暗的光线下明明灭灭。不是刘耀文又是谁?
他似乎特意等在这里。脱掉了西装外套,随意搭在臂弯,白色衬衫的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线条和一款价值不菲的腕表。
少了些镜头前的完美无瑕,多了几分慵懒的、甚至是野性的气息。烟雾袅袅升起,模糊了他部分面容,却让那双看过来的眼睛更加清晰锐利。
宋亚轩的心跳瞬间再次失控。他下意识地想后退,却发现脚步像被钉住了一样。
刘耀文显然看见了他。他直起身,将烟蒂摁灭在旁边垃圾桶顶部的灭烟器里,然后迈开长腿,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
皮鞋踩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每一步都像踩在宋亚轩的心尖上。
“不舒服?”刘耀文在他面前站定,声音比晚宴上时低沉沙哑了些许,带着烟草浸润过的质感。他的目光落在宋亚轩微微泛红的眼角和略显苍白的嘴唇上。
“没……没有,谢谢刘老师关心。”宋亚轩垂下眼睫,避开他的直视,声音尽量平稳,“只是里面有点闷,出来透透气。”
“是吗?”刘耀文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他又靠近了一步。
走廊空间本就狭窄,他这一靠近,几乎将宋亚轩笼罩在他的气息范围内。那股混合着淡淡烟草味的冷冽木质香再次包围了宋亚轩,比在宴会厅时更具侵略性。
“宋亚轩。”他又念了一次他的名字,这次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确认意味。
宋亚轩不得不抬起头,撞入他那双深潭般的眼眸。近距离看,这双眼睛更是好看得惊人,睫毛长而密,瞳仁颜色极深,里面翻涌的情绪几乎要将他吞噬。
“刘老师……还有事吗?”宋亚轩感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发干。
刘耀文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看着他,目光从他光洁的额头,到挺翘的鼻梁,最后停留在他因为紧张而微微抿起的、色泽浅淡的唇瓣上。
那目光带着一种近乎贪婪的审视和一种宋亚轩无法理解的、深藏的痛楚。
半晌,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压得更低,仿佛怕惊扰了什么:“真的……不记得了?”
这句话问得没头没脑,却像一把钥匙,猛地捅进了宋亚轩记忆深处某个被牢牢锁住的盒子,引起一阵剧烈的、尖锐的刺痛和轰鸣。
“记得……什么?”宋亚轩的眼神更加茫然,还带上了一丝因头痛袭来的脆弱,“刘老师,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我们之前……应该并不认识。”
他看到刘耀文眼底那最后一丝希冀的光芒,如同风中残烛般,倏地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浓得化不开的失望,以及一种近乎偏执的暗沉。
刘耀文忽然抬手。宋亚轩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想躲,却没能躲开。
那只骨节分明、修长有力手,并没有触碰他的脸,而是极轻地、几乎只是用指尖,拂过了他左耳耳垂下方一个极淡极小的、几乎看不见的浅色疤痕。
这个动作快如闪电,一触即分,却让宋亚轩浑身猛地一颤!仿佛有一股电流从那个被触碰的、他自己都几乎忘记存在的疤痕窜遍全身!
那个疤痕……是哪里来的?他好像……真的有点印象……很模糊……
与此同时,一阵尖锐的刺痛再次袭击了他的太阳穴,一些混乱破碎的画面飞速闪过脑海——刺眼的车灯、尖锐的刹车声、玻璃碎裂的巨响、还有谁焦急恐慌的呼喊……以及一个模糊的、带着少年清朗又焦急的声音不停喊着一个名字……
“……轩……”
是谁?
他猛地捂住额头,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身体晃了一下。
“怎么了?”刘耀文脸色一变,立刻伸手扶住了他的胳膊。那只手温暖而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稳稳地支撑住了他。
“头……有点疼……”宋亚轩的声音带着痛苦的喘息,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那些碎片来得太快太猛烈,他根本抓不住任何清晰的影像,只留下剧烈的生理不适和心底巨大的空洞与恐慌。
刘耀文紧紧扶着他,眼神复杂至极,有担忧,有懊悔,有更多无法言说的情绪。他几乎是半抱着宋亚轩,将他带到走廊边的休息长椅上坐下。
“在这里等着,别动。”他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命令意味,说完便快步离开。
宋亚轩靠在冰凉的皮质椅背上,闭着眼,努力平复着呼吸和剧烈的头痛。那个疤痕……那个模糊的声音……还有刘耀文刚才那个动作和眼神……这一切都太诡异了。
没过两分钟,刘耀文去而复返,手里多了一杯温水和一颗白色的药片。
“我问工作人员要的止痛药。”他把水递给宋亚轩,看着他把药吃下去,动作自然得仿佛做过无数次。
温水划过喉咙,稍微缓解了不适。宋亚轩低声道谢:“谢谢刘老师。”
刘耀文在他身边坐下,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走廊里很安静,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宴会尾声的音乐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紧绷而微妙的沉默。
“那个疤……”宋亚轩忍不住开口,声音还有些虚弱,“是怎么来的?”
刘耀文侧过头,目光再次落在那几乎看不见的疤痕上,眼神幽深:“你不记得了?”
宋亚轩老实地摇头。
刘耀文沉默了几秒,再开口时,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听说,是以前不小心磕碰到的。很小的事。”
他的回答滴水不漏,仿佛刚才那个突兀的触碰和瞬间的情绪波动只是宋亚轩的错觉。
但宋亚轩知道,不是。他心底的疑团越来越大。
吃完药,头痛渐渐缓解。宋亚轩站起身:“刘老师,谢谢您的药和水。我经纪人应该快到了,我先去车库了。”
他需要立刻离开这里,离开这个让他方寸大乱、甚至引发身体不适的男人。他需要空间冷静下来,理清这混乱的一切。
刘耀文也随之起身,他没有再阻拦,只是淡淡道:“好。”
宋亚轩如蒙大赦,快步朝着电梯走去。直到走进电梯,按下B2层的按钮,看着电梯门缓缓合上,隔绝了外面那个男人的视线,他才彻底松懈下来,靠在冰冷的梯壁上,长长地、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电梯下行。封闭的空间里,似乎还残留着那股冷冽的木质香气和淡淡的烟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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