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卫生所里,宁晚秋蜷缩在墙角,湿透的棉袄裹在身上,像块冰凉的铁皮。窗外的雨声渐小,偶尔有水滴从屋顶漏下,砸在搪瓷盆里,发出单调的"叮咚"声。她盯着腕间的玉镯,指尖轻轻摩挲着母亲纸条上提到的"三长两短"叩击方式。
三长,两短。她屈起食指,犹豫着在镯子上敲了第一下。
"咚。"沉闷的声响在寂静的屋里格外清晰。镯子微微震动,温度似乎升高了一点。
第二下,第三下。停顿。接着是两下连续的轻叩。宁晚秋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镯子。
起初什么也没发生。就在她以为这不过是母亲临终的胡话时,玉镯内里突然泛起一丝极淡的金色光晕!那光像水纹一样荡漾开来,镯子表面的纹路开始缓慢蠕动,如同解冻的溪流。一股奇异的暖流顺着腕脉往上窜,直冲太阳穴!
宁晚秋眼前猛地炸开一片白光!无数碎片般的画面在脑海中闪现:
一个穿中山装的男人满脸是血,将半块金属片塞进母亲手中;冲天火光中,母亲把玉镯套在她细瘦的腕上;陆沉舟的父亲——那个总是沉默的退伍军人,在暗处目送她们逃离...
画面戛然而止。宁晚秋大口喘着气,后背冷汗涔涔。玉镯恢复了平静,只是温度比之前更高了些。她颤抖着摸出母亲那张纸条,现在终于明白"陆家可信"的含义。
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踩在泥水里"咯吱"作响。宁晚秋浑身绷紧,迅速将纸条塞回铁盒,藏进瓦罐堆里。她抄起墙角一根生锈的铁钎,悄无声息地挪到门后。
"嫂子?"小陈压低的嗓音透过门板传来,"是我。"
宁晚秋没放松警惕,铁钎仍紧握在手:"什么事?"
"头儿让我来。"小陈的声音带着急促,"周科长发现青工没回去,带人搜镇子了!马上就到这儿!"
宁晚秋猛地拉开门。小陈浑身湿透地站在雨里,脸上带着淤青,军装领口撕开一道口子。他身后还跟着个佝偻身影——是张婶!老太太挎着个盖蓝布的篮子,脸色惨白。
"晚秋!快走!"张婶一把抓住她的手,"王翠花带着人往这儿来了!说你是妖怪,要烧了你!"
远处隐约传来嘈杂的人声和狗吠。小陈急得直跺脚:"嫂子,没时间了!头儿说让你带着镯子去后山废窑洞!他知道怎么护住你!"
宁晚秋看了眼腕间的玉镯,又想起陆沉舟手背上那个烙印。她转身进屋,三两下收拾好东西,最后从瓦罐下摸出铁盒,揣进怀里。
三人刚冲出后门,前院就传来"砰"的踹门声!王翠花尖利的嗓音刺破雨幕:"丧门星!滚出来!"
宁晚秋跟着小陈深一脚浅浅地往后山跑。张婶气喘吁吁地跟在后面,篮子里是她匆忙收拾的干粮和一件旧棉袄。泥浆没过脚踝,每走一步都像拔萝卜般费力。
"这边!"小陈拨开一丛灌木,露出条隐蔽的小路。远处火把的光亮已经逼近卫生所,狗吠声越来越近。
半山腰的废窑洞黑黢黢的,像张开的兽口。小陈摸出火柴,点亮了洞口挂着的一盏煤油灯。昏黄的光线下,陆沉舟靠坐在最里面的石壁上,脸色苍白如纸,左臂的绷带上渗着血,但眼神清明锐利。
"东西带了?"他开门见山。
宁晚秋亮出手腕上的玉镯。陆沉舟点点头,从怀里摸出那半块金属片:"时间不多了。周科长背后是县革委会的刘副主任,他们今晚必须拿到样品。"
"为什么是现在?"宁晚秋问。
陆沉舟的嘴角绷紧:"明天省里检查组就到。他们贪污的证据,就藏在这配方里。"他举起金属片,"现在,把你的镯子贴上来。"
宁晚秋迟疑了一瞬,还是照做了。当玉镯接触到金属片的刹那,一道刺眼的金光突然从接缝处迸发!金属片上的纹路如同活物般蠕动,与玉镯表面的花纹完美衔接!
窑洞里响起细微的"咔哒"声,金属片中央弹开一个暗格,露出卷微型胶卷。陆沉舟长舒一口气,刚要去拿——
"砰!"
一声枪响震彻山谷!窑洞口的煤油灯应声而碎,玻璃渣四溅。小陈闷哼一声,捂着肩膀倒地。
"都不许动!"周科长的声音从洞口传来。他举着把手枪,身后是几个荷枪实弹的民兵。王翠花挤在最前面,脸上带着狰狞的得意:"我就说是妖怪!沉舟啊,你可让这丧门星害惨了!"
陆沉舟不动声色地将胶卷攥在手心,冷笑道:"周科长好大的威风,连枪都配上了?"
周科长没接茬,目光死死盯着宁晚秋腕间的玉镯:"把东西交出来!否则——"他枪口下移,对准了张婶。
宁晚秋浑身血液瞬间凝固。张婶吓得直哆嗦,却还死死护着篮子:"晚秋,别管我..."
"三。"周科长开始倒数,"二..."
"等等!"宁晚秋猛地抬起手腕,"你要的是这个?"
周科长眼中闪过贪婪:"摘下来!慢慢扔过来!"
宁晚秋的手指搭上玉镯,余光瞥见陆沉舟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她忽然想起母亲纸条上的最后一句。手指在镯子上快速叩击:三长,两短。
"快点!"周科长厉喝。
玉镯再次泛起金光!这次比之前强烈十倍!整个窑洞被照得如同白昼!周科长和民兵们被强光刺激,下意识闭眼抬手遮挡——
"砰!"
又一声枪响,却是从洞外传来!周科长惨叫一声,手枪落地。洞口瞬间涌入几个穿军装的身影,为首的正是白天医院里那个年轻司机!
"军区保卫处的!全部趴下!"
混乱中,陆沉舟一把拉过宁晚秋,将胶卷塞进她手心:"跑!从后面那条缝钻出去!山下有接应的吉普车!"
宁晚秋攥紧胶卷,却没动:"你呢?"
陆沉舟嘴角扯出个苍白的笑,举起右手,手背上的烙印在金光中清晰可见:"我得善后。放心,这次他们一个都跑不了。"
王翠花的尖叫和民兵的哀嚎混成一片。宁晚秋最后看了眼陆沉舟,转身钻入岩壁缝隙。张婶和小陈已经被军人护着往外撤。
缝隙尽头是陡峭的山坡。宁晚秋滑到半途,忽听身后窑洞方向传来一阵剧烈的爆炸声!冲天的火光映亮了整片山坡,热浪裹挟着碎石呼啸而来!
她下意识护住头脸,腕间的玉镯在火光中泛着血色。胶卷紧攥在手心,硌得生疼。山下,那辆熟悉的军绿色吉普车正亮着车灯,引擎轰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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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