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暖意在宫终有依
第一章:春日的药香
凤仪宫的暖阁里,药罐正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
我掀开盖子,一股清苦的药香漫出来,混着旁边砂锅里甜糯的气息——那是给太后炖的银耳莲子羹,特意多加了几颗桂圆,补气血的。
“娘娘,陛下的药该滤出来了。”小厨房的刘嬷嬷递过细纱,她是青禾出宫后,我特意从御膳房调来的,手脚麻利,最会拿捏药材的火候。
我接过药碗,药汁呈琥珀色,清透得很。这是江南郎中寄来的新方子,说萧彻常年批阅奏折伤了肝脾,需用晨露煎药,连服三个月方能见效。
正晾着药,萧彻披着朝服进来了,龙袍上还沾着些朝露。“又在给朕熬药?”他笑着捏了捏我的脸颊,指尖带着清晨的凉意,“闻着就苦。”
“良药苦口。”我把药碗递给他,又端过一碟蜜饯,“先含颗梅子,就不苦了。”
他仰头饮尽药汁,眉头都没皱一下,接过蜜饯时却故意凑到我耳边:“还是皇后的嘴甜。”
暖阁外,新抽芽的柳条在风里晃悠,药香混着花香飘进来,竟一点也不违和。刘嬷嬷在灶台边偷笑,我瞪了萧彻一眼,他却笑得更欢了——这宫里的暖意,原是藏在这些琐碎的拌嘴和牵挂里。
第二章:新来的小宫女
浣衣局送来个小宫女,叫春桃,才十三岁,怯生生的,见了人就脸红。
青禾走后,凤仪宫总缺个机灵的丫头,刘嬷嬷说这孩子手脚勤快,就是胆子小,在浣衣局总被欺负,便求着我把她留下。
“以后就跟着我吧。”我让她给萧昀送点心,那孩子最会哄人,定能让春桃放松些。
果然,傍晚春桃回来时,脸上的红晕淡了些,手里还攥着颗萧昀给的糖:“小皇子……教我认字了,他说‘春’字,就是春天的春。”
“那你知道‘桃’字吗?”我拿起笔,在纸上写了个“桃”,“左边是木,右边是兆,寓意着像桃树一样,能结出好多果子,有个好兆头。”
春桃的眼睛亮起来,小心翼翼地摸着纸上的字,指尖微微发抖。夜里我起夜,看见她还在灯下练字,案上摆着颗没舍得吃的糖——原来暖意不必刻意给,有时一个字,一颗糖,就能让一颗惶恐的心,慢慢安定下来。
第三章:菜园里的新苗
丽嫔的菜园又扩了半亩,这次种了些稀罕物——是江南郎中托人捎来的秋葵种子。
她蹲在地里,教春桃辨认幼苗,指尖捏着土,眼神专注得很:“这苗娇气,不能多浇水,也不能晒太多太阳,得像伺候小娃娃似的。”
春桃学得认真,蹲在旁边记笔记,小本子上画满了歪歪扭扭的幼苗,旁边标着“少浇水”“怕晒”。丽嫔看着她的本子,突然笑了:“比我当年强,我刚学种菜时,把韭菜当麦苗拔了,还跟园丁吵了一架。”
春桃也笑了,露出两颗小虎牙:“丽嫔娘娘,等秋葵熟了,能给我爹娘送些吗?他们在乡下,肯定没见过。”
“当然能。”丽嫔拍着她的肩,“等结了果,咱们多摘些,让陛下派人给你家送去。再教你娘怎么炒,放点蒜茸,香得很。”
菜园边的篱笆上,爬满了牵牛花,紫的、蓝的,开得热热闹闹。春桃的笑声混着风声,像一串清脆的铃铛——原来那些曾经带刺的人,心里都藏着片柔软的土地,只等合适的种子落进来,就能长出温暖的花。
第四章:太傅的转变
萧昀的“学堂”越办越像模像样,不仅教太监宫女认字,连御膳房的小厨子都跑来听课。
太傅起初天天来“视察”,背着手站在旁边,脸拉得老长,后来竟也忍不住,在萧昀讲错《论语》时,插两句嘴纠正。
“‘温故而知新’,不是让你把旧书翻烂,是让你从旧知识里想出新道理。”这天太傅又在“纠错”,手里却拿着本《农桑要术》,“比如你种西瓜,去年用了河泥,今年试试草木灰,这就是‘温故而知新’。”
萧昀眼睛一亮:“太傅也懂种庄稼?”
“当年朕……我年轻时,在乡下住过几年。”太傅难得露出点笑意,翻开书,指着上面的图画,“你看这瓠瓜,要搭架子才能长得直,就像做人,得有规矩才能行得正。”
春桃在旁边记笔记,笔尖飞快,小本子上既有“温故而知新”,也有“瓠瓜要搭架”。我站在柳树下看着,突然觉得,这宫里的学问,从不是只有之乎者也,能让人活得踏实、明白的,都是好学问。
第五章:容嫔的家书
容嫔的弟弟从老家来了,带来封信,是她母亲写的。
老太太没读过书,信是托人写的,字歪歪扭扭,却透着股实在劲儿:“家里的麦子收了,新磨的面给你留了两袋,让你弟弟带来。你爹的腿好多了,能下地了。别惦记家里,在宫里好好的,别再跟人吵架……”
容嫔读着信,眼泪掉在信纸上,晕开了墨迹。她自入宫后,与家里断了联系多年,总觉得当年自己争强好胜,连累了家人。
“我想给娘回封信。”她抹着泪找我,“可我……好多字都忘了怎么写。”
我让春桃搬来笔墨,陪着她一起写。她握着笔,手都在抖,写“娘”字时,笔画歪歪扭扭,像个刚学写字的孩子。“就说我在宫里很好,学会了腌菜,还认识了好多朋友。”她哽咽着说,“等秋天,我把腌好的芥菜寄回去,让她就着新面吃……”
窗外的石榴花开得正红,像一团团小火苗。容嫔的信写了满满三页,没有华丽的词藻,只有家常的惦记。原来最暖的牵挂,从不是金银珠宝,而是一句“我很好,你放心”。
第六章:太后的“私房钱”
太后的生辰快到了,萧彻说要大办一场,太后却摆手:“别浪费钱,把那些银子省下来,给城外的粥棚多添几担米。”
她偷偷把我叫到宫里,从床底下摸出个木匣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些碎银子,还有几支旧银钗。“这是我攒的‘私房钱’。”太后压低声音,像个藏糖的孩子,“你拿去,给春桃的爹娘寄点,再给丽嫔的菜园买些好种子,容嫔不是想给家里寄芥菜吗?也用这个钱雇车。”
我看着那些银子和银钗,突然想起刚入宫时,太后用金钗砸我的样子。那时她的眼里只有算计,如今却藏着这么多细碎的牵挂。
“太后,这些您留着自己用。”我把匣子推回去,“宫里有份例,够用的。”
“我老了,用不上这些了。”太后把匣子塞给我,手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见,“当年我总想着争,争来的金钗银镯堆了一柜子,却没一个能让我睡安稳觉。现在才明白,看着你们都好好的,比什么都强。”
生辰那天,我们没摆宴席,只在凤仪宫的小院子里,吃了顿家常饭。太后穿着我做的布衫,戴着春桃编的花环,笑得像个小姑娘——原来人老了,心会变得像孩子一样,简单,却容易满足。
第七章:雨夜的守护
入夏的暴雨连下了三天,太液池的水涨了起来,差点淹了萧昀种的玉米地。
夜里雨最大的时候,我听见窗外有动静,披衣出去一看,竟是太傅打着伞,蹲在玉米地里,往根部培土。他的官服湿了大半,却顾不上擦,嘴里还念叨着:“这根得稳住,不然明天就倒了……”
萧昀也醒了,扒着窗户看,突然红了眼眶:“太傅在帮我护玉米。”
“他呀,就是嘴硬。”我笑着摸了摸萧昀的头,“快去拿件干衣服给太傅送去,再煮碗姜汤。”
等萧昀把姜汤端过去,太傅还在忙活,接过碗时手都在抖,却嘴硬道:“朕……我是怕这玉米倒了,砸坏了旁边的石板路,不是为了他。”
话虽如此,他喝姜汤时,眼神却瞟着玉米苗,像在看自己的孩子。雨还在下,太傅的身影在雨幕里,竟显得格外温和——原来再冷的人,心里也有片柔软的角落,只是需要一场雨,让那点暖意冒出来。
第八章:酸豆角的远行
丽嫔的酸豆角终于寄到江南了。
郎中的妻子回信说,街坊邻居都抢着要,说这味道比江南的梅干菜还爽口,还托人问,能不能再寄些,她想学着做了去集市上卖。
“要不算了吧。”丽嫔看着信,有点犹豫,“我这手艺,哪能去集市上卖?”
“怎么不能?”我指着她新腌的一缸豆角,“你这酸豆角,酸得爽口,咸得恰到好处,是独一份的好味道。让她卖去,说不定还能成个小生意呢。”
容嫔也帮腔:“就是!我把我的糖蒜方子也给她,让她搭着卖,保准火!”
后来郎中又来信,说酸豆角和糖蒜在集市上真成了“爆款”,妻子赚了钱,还雇了两个街坊帮忙,日子越过越红火。信里附了张画,是个胖娃娃,举着根酸豆角,笑得憨态可掬——那是郎中的小儿子。
丽嫔把画贴在墙上,每天看一眼,嘴角就忍不住上扬。原来善意就像种子,你把它播出去,不知道在哪片土地上,就能长出惊喜的花。
第九章:春桃的家人
春桃的爹娘来了,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裳,站在凤仪宫门口,手足无措。
春桃跑过去,抱着她娘就哭,她娘也哭,一边哭一边摸她的头:“瘦了,也高了……”
她爹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人,手里提着个布包,打开一看,是些炒花生,还有几块红薯干:“家里没什么好东西,这是春桃小时候爱吃的。”
我留他们在宫里住了两天,带他们去看丽嫔的菜园,容嫔的酱缸,萧昀的学堂。春桃的娘看着满园的菜,直咂舌:“这城里人真会过日子,菜种得比地里的还齐整。”
临走时,春桃的爹给我磕了个头,磕得很响:“谢娘娘照拂春桃,她能遇上您,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春桃送他们到宫门口,手里提着个包袱,里面是她攒的月钱,还有我给她的几匹布。“娘,这布给你做件新衣裳,爹的鞋子也该换了……”她絮絮叨叨地说着,像个小大人。
马车走远了,春桃还站在门口,望着尘土飞扬的方向,眼睛亮晶晶的——原来被人牵挂,也牵挂着别人,是这么温暖的事。
第十章:葡萄架下的诗
秋天的葡萄架下,成了宫里最热闹的地方。
萧彻搬来张躺椅,靠在架下读诗,读的是白居易的“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读着读着,就哼起了调子。他五音不全,哼得荒腔走板,却把大家都逗笑了。
太后坐在旁边纳鞋底,时不时点评一句:“这诗好,接地气,不像那些之乎者也的,听不懂。”
丽嫔和容嫔在摘葡萄,你一言我一语地拌嘴:“这串红的归我!”“凭什么?我先看见的!”
萧昀和春桃在石桌上写大字,写的是“暖”字,萧昀的字歪歪扭扭,春桃的字娟秀些,合在一起,竟有种说不出的和谐。
我端着刚酿好的葡萄酒,给每个人倒了一杯。酒液在杯里晃悠,映着头顶的葡萄,紫莹莹的,像串流动的星子。
“其实啊,”萧彻放下诗集,看着我们,“这宫里的日子,不用写诗,也像诗一样。”
大家都笑了,笑声惊飞了架上的麻雀,却惊不散葡萄架下的暖意。风穿过藤蔓,带着葡萄的甜香,也带着每个人心里的笑意——原来最好的诗,从不是写在纸上的,是藏在这些寻常的日子里,藏在你一言我一语的牵挂里。
第十一章:御书房的小点心
萧彻最近总把奏折带回凤仪宫批阅,说是“这里的灯光比御书房的暖”。
其实我知道,他是想多陪陪我。前几日吏部尚书上奏,说边境安定,百姓富足,该选秀充实后宫了,萧彻看都没看,就批了“不必”。
“后宫有你,有太后,有丽嫔她们,够热闹了。”他握着我的手,笔尖在奏折上沙沙游走,“再多些人,哪有功夫陪你种葡萄?”
我笑着给他剥了颗橘子,春桃端来刚做好的山药糕,是用丽嫔种的山药做的,软糯香甜。“陛下尝尝,春桃新学的手艺。”
萧彻咬了一口,眼睛亮了:“比御膳房的强!春桃这孩子,越来越能干了。”
春桃红了脸,小声说:“是容嫔娘娘教我的,她说做点心要用心,心诚了,味道就好了。”
御书房的烛火摇曳,映着奏折上的“国泰民安”,也映着盘子里的山药糕。原来帝王的江山,不只是金戈铁马,也可以是一碟点心,一盏暖灯,和身边那个愿意陪你吃点心的人。
第十二章:冬日的暖阳
冬天来得猝不及防,第一场雪就下了半尺厚。
太后的老寒腿犯了,疼得睡不着觉。容嫔听说了,把自己腌的芥菜榨成汁,加了生姜和白酒,熬成药膏,给太后敷在腿上,竟真的缓解了不少。
“这法子是我娘教我的,她年轻时在田里受了寒,就用这方子治。”容嫔一边给太后揉腿,一边说,“等雪化了,我再去山里采些艾草,给您做成艾绒枕,睡得能安稳些。”
太后拉着她的手,眼眶红红的:“以前我总欺负你,你还对我这么好……”
“都过去了。”容嫔笑了,“现在我觉得,给您揉腿,比当年争宠有意思多了。”
窗外的雪还在下,暖阁里却暖融融的。春桃在给萧昀缝手套,丽嫔在剥花生,准备做花生糖。萧彻靠在榻上,看着我们,嘴角噙着笑,手里还拿着本闲书——这样的冬天,没有权谋,没有争斗,只有彼此依偎的暖意,比任何炭火都让人踏实。
第十三章:新年的愿望
除夕守岁时,我们在凤仪宫放了个小炭盆,大家围坐在一起,说要许个新年愿望。
春桃先说:“我想学会写更多的字,明年能给爹娘写封长信。”
萧昀接着说:“我想种出最大的西瓜,比去年的还大!”
丽嫔笑了:“我想让江南的郎中媳妇多赚点钱,等她开了铺子,我就去给她当伙计。”
容嫔说:“我想让我爹娘来宫里住几天,看看我种的菜,尝尝我腌的咸菜。”
太后摸着手里的虎头鞋(给春桃的弟弟做的):“我想开春后再去趟江南,看看郎中家的小娃娃,听说长得虎头虎脑的。”
萧彻握着我的手,看着我说:“我的愿望,是年年都能和你们一起守岁,看你们说愿望,听你们笑。”
轮到我了,我看着满屋子的人,看着窗外的雪,突然觉得,所有的愿望都已经实现了。“我的愿望,”我笑着说,“是明年的今天,咱们还能坐在这里,说同样的话,做同样的事。”
炭盆里的火苗“噼啪”响了一声,像在应和。原来最暖的愿望,从不是遥不可及的期盼,而是珍惜眼前的每一分安稳。
第十四章:长长久久的暖意
又是一年春天,凤仪宫的雏菊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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