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的门砰一声被撞开。
外面守着的警察冲进来,只看到肖战单手撑着桌面,另一只手死死捂着脖子,脸色惨白得像刚从冰水里捞出来,呼吸又急又浅。
“肖医生!你怎么了?”
肖战摆摆手,想说没事,但脖颈处那股灼烧的痛感还没完全消退,针扎一样密密麻麻地持续着,让他一时发不出清晰的声音。冷汗顺着额角滑下,滴在审讯桌上。
对面的嫌疑人也被这变故弄懵了,脸上的嘲弄僵住,眼神惊疑不定地看着突然失态的专家。
“先…先带他回去。”肖战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声音嘶哑得厉害。
警察立刻将嫌疑人押了出去。审讯室里只剩下肖战一个人,他脱力般坐回椅子,手指颤抖着松开衣领。冰凉的手指触碰到颈侧皮肤,那里的温度高得吓人,但表面光滑,没有任何伤痕。
可那被荆棘勒紧、灼烧的痛感,真实得可怕。
王一博……
为什么想到这个名字,会有这种反应?那股冰冷暴戾的气息,又是什么?
他用力闭了闭眼,试图驱散残留的不适感和那双冰冷眼睛带来的幻象。这不是简单的生理不适,更像是一种……预警。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对特定危险的剧烈排斥反应。
他必须弄清楚。
……
市医院神经外科办公室。
王一博扯开无菌服的领口,冰冷的自来水冲刷过他同样冰冷的手指。他反复搓洗着手臂,特别是左臂内侧那持续传来怪异刺痛感的地方。
水流声哗哗作响,却冲不散脑海里那张痛苦扭曲的脸。
肖战。
他怎么会看到肖战?在那个濒死病人的……“上面”?
幻觉?精神压力过大?
左手忽然又是一阵细微的、不受控制的抽搐,水流被抖乱了一瞬。
王一博猛地关掉水龙头,撑在洗手池边缘,盯着镜子里那个面色阴沉、眼底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惊疑的男人。
这不是幻觉。那种清晰的视觉冲击和随之而来的、左臂内部仿佛电路短路般的灼痛,真实得不容置疑。还有病人生命体征的突然恶化……
他甩干手,抓起白大褂快步走向ICU。他需要确认那个病人的情况,任何一点异常都不能放过。
ICU里,刚做完手术的病人被严密监护着。生命体征暂时稳定下来,但依旧脆弱。
王一博站在玻璃窗外,目光锐利地扫过每一个数据屏。护士看到他,立刻过来汇报:“王医生,病人术后情况不稳定,有不明原因的颅内压间歇性升高,脑电波活动也出现过几次异常紊乱,无法用手术损伤完全解释。”
“异常紊乱?”王一博捕捉到这个词。
“是的,很像……癫痫发作的前兆,但又完全不同。”护士努力寻找措辞,“更像是……某种强烈的外部干扰。”
外部干扰?王一博的心沉了一下。他戴上无菌手套,走进监护室,亲自检查病人的瞳孔反应和肢体反射。
一切生理指标都指向术后正常范畴内的波动,除了那些无法解释的“异常紊乱”。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离开病人太阳穴时,一种极其微弱但尖锐的刺痛感再次从他左臂内部窜过!
几乎同时,监护仪上的脑电波图猛地跳起一个极高的、不正常的尖峰!
床上昏迷的病人身体剧烈地弹动了一下,喉咙里发出极轻微的、嗬嗬的漏气声。
王一博的手僵在半空。
那瞬间的左臂刺痛和病人的异常反应,同步得令人心惊。
他缓缓收回手,盯着自己看似正常无比的左臂,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有问题。他自己,这个病人,还有那个叫肖战的心理学家,都有大问题。
……
一小时后,市局刑侦支队会议室。
气氛凝重。
投影仪上展示着三起死亡现场的照片,死者身份各异,死因不明,共同点是尸体都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枯萎”状态,仿佛生命力被瞬间抽干,皮肤紧贴骨骼,面目扭曲。
“法医找不到任何已知毒素、器质性病变或外伤能解释这种死因。”刑侦队长老高声音沉重,“上头要求成立联合调查组,限期破案。”
他看向会议桌另一边:“这位是市医院的王一博医生,神经外科权威,担任医学顾问,协助分析死者生理层面的异常。”
王一博面无表情地点了下头,目光扫过那些照片,眉头几不可查地蹙紧。这种枯萎状态,让他莫名联想到手术台上那个病人灵魂扭曲出的黑暗。
“这位是肖战博士,犯罪心理学专家,负责侧写嫌疑人心理特征,分析作案动机和行为模式。”老高又介绍另一边。
肖战抬起头,嘴角习惯性噙着一丝温和的弧度,刚要开口,目光正好与对面投来的冰冷视线撞个正着。
王一博。
那张刚刚才给他带来剧烈痛苦和诡异幻象的脸,此刻就真实地坐在对面,眼神锐利得像手术刀,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剖开。
肖战脖颈处的皮肤仿佛记忆复苏般,又开始隐隐发热、刺疼。他端起桌上的冰水喝了一大口,借着动作掩饰瞬间的不自然,才微笑着点头示意:“王医生,久仰。”
王一博的回应只是极轻微地颔首,视线在他脸上停留了两秒,尤其在他握着水杯、指节微微发白的手指上顿了一下,然后漠然移开。
他的左臂内侧,在那身熨帖的西装袖管下,也仿佛被无形的针扎了一下。
会议开始。老高介绍完基本情况。
“从第一起案子开始,时间跨度一个月,受害者之间无任何社会关系交集。”一个刑警汇报。
“不是随机杀人。”肖战开口,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他指尖轻轻点着桌面,“凶手目标明确。这种‘枯萎’状态,更像是某种……仪式性的展示,或者,是达成目的后必然留下的‘痕迹’。”他避开了一些更超自然的词汇,选择了他专业范畴内的描述,“凶手可能在享受这种掌控生命、制造恐惧的过程,或者,他迫切需要这种‘枯萎’本身。”
王一博的声音冷而清晰地插入:“生理上,这种程度的组织瞬间失水坏死,不符合任何已知病理过程或物理损伤。更像是……”他停顿半秒,寻找一个尽可能科学的表述,“某种强烈的能量场瞬间破坏了细胞活性,甚至更深层面的东西。”
“更深层面的东西?”老高追问。
王一博的目光再次落到肖战身上,语气平淡无波,却带着审视:“比如,精神层面的强烈冲击,是否可能导致这种诡异的生理表征?肖博士,你的领域。”
肖战感到那目光如有实质,颈侧的灼热感更明显了。他维持着笑容,语气却谨慎起来:“强烈的精神刺激确实可能导致生理反应,但到这种程度……闻所未闻。王医生的假设很大胆。”他巧妙地把问题挡了回去,心里却是一震,王一博的话隐约触碰到了他刚才那诡异经历的边缘。
“只是基于现有现象的合理推测。”王一博冷声道,“任何可能性都不该排除。包括一些目前科学无法解释的‘干扰’因素。”他说“干扰”时,视线若有似无地扫过肖战刚才无意识摩挲脖颈的手指。
肖战的心跳漏了一拍。他确定王一博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这个男人敏锐得可怕。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的不适,决定反击:“王医生似乎对超常现象接受度很高?作为科学家,这很少见。”他试图用温和的语气包裹试探的尖刺。
王一博面不改色:“科学的意义在于探索未知,而非固步自封。肖博士看起来倒是对某些‘未知’反应过度。”他的目光再次掠过肖战微微泛红的颈侧皮肤,“不舒服?”
会议桌上的其他人察觉到一丝不对劲的火药味,面面相觑。
肖战放在桌下的手猛地攥紧,指甲掐进掌心。那刺痛让他维持住了脸上的微笑:“有点闷而已。谢谢王医生关心。”他顿了顿,补充道,“看来王医生不仅医术精湛,观察力也细致入微。”
“必要素养。”王一博淡淡回应,移开目光,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两人之间弥漫开一种无声的、尖锐的张力。他们都清晰地感受到了对方身上那种不正常,以及那种不正常与自己身体诡异反应的隐秘联系。
怀疑的种子破土而出,带着刺骨的寒意和灼人的疼痛。
会议结束时,老高将一份新的现场勘察报告扔在桌上,脸色难看:“第四起了。半个小时前,西区废弃化工厂发现一具新尸体,同样的死法。”
他看向王肖二人,语气不容拒绝:“王医生,肖博士,你们两位,现在跟我去现场。”
王一博和肖战同时站起身。
一个左臂内侧寒意刺痛。
一个颈侧灼热未消。
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一个冰冷审视,一个温润防备。
新的死亡,像一根无形的线,将他们更紧地捆绑到一起,拖向那未知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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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