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体育馆出来时，沈听阁的膝盖还在隐隐作痛，但他走得格外精神。许延想扶他，被他笑着躲开：“没事，赢了球的人走路带风，这点小伤不算啥。”

许延无奈地摇摇头，目光却始终落在他不太自然的步伐上，随时准备着在他踉跄时伸手扶住。夕阳把两人的影子叠在一起，沈听阁偷偷往许延身边靠了靠，肩膀时不时碰到对方的胳膊，心里像揣了只乱撞的小鹿。

回到许延家时，天色已经暗了。许延让他在沙发上坐着休息，自己转身进了厨房。沈听阁没听话，一瘸一拐地跟到厨房门口，靠在门框上看着他忙碌的背影。

油烟机嗡嗡地转着，许延系着围裙，正在水池边洗排骨。水流声里混着他切姜蒜的轻响，暖黄的灯光落在他身上，勾勒出温和的轮廓。沈听阁看着他专注的侧脸，突然觉得这样的画面格外安心，像是漂泊了很久的船终于找到了停靠的岸。

“别总站着，去客厅歇着。”许延回头时正好对上他的目光，笑着说。

“不碍事。”沈听阁走进厨房，靠在料理台边，“我想看着你做。”

许延的动作顿了顿，耳根悄悄泛红。他没再催，只是手下的动作慢了些。沈听阁看着他把排骨焯水，看着他调酱汁，看着糖醋的甜香渐渐在厨房里弥漫开来，心跳越来越快。

他想起这几个月的点点滴滴——许延熬夜帮他整理复习资料，耐心教他解数学题，在赛场边为他紧张呐喊，现在又系着围裙为他做糖醋排骨。这些细碎的温暖像藤蔓，早已悄悄缠绕住他的心脏。

晚饭时，沈听阁吃得格外香，连带着平时不太碰的青菜都吃了大半。许延坐在对面，时不时给他夹块排骨，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眼底的笑意藏不住。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谁让你做的太好吃了。”沈听阁含糊不清地说，嘴里塞得鼓鼓囊囊的。

吃完饭，沈听阁抢着要洗碗，被许延按回沙发上。“老实待着，我来就行。”许延把他按坐下，又端来一杯温水放在他手边，“膝盖还疼吗？等会儿给你找药膏揉揉。”

沈听阁看着他走进厨房的背影，心里那股冲动越来越强烈。他不能再装糊涂了，那些藏在心底的情绪已经快要溢出来，他想让许延知道，想让这份小心翼翼的喜欢，被对方清晰地接住。

许延洗完碗出来时，看到沈听阁正坐在沙发上发呆，眉头微微皱着，像是在想什么重要的事。“怎么了？不舒服？”他走过去，伸手想探探他的额头。

手刚伸到半空，就被沈听阁猛地抓住了。

许延愣了愣，低头看着被握住的手腕，沈听阁的手指有点凉，却握得很紧。他抬起头，撞进沈听阁亮得惊人的眼睛里，那里面翻涌着他看不懂的情绪，像有火焰在燃烧。

“许延。”沈听阁的声音有点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异常清晰，“我有话跟你说。”

“嗯，你说。”许延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莫名的紧张顺着脊椎爬上来。

沈听阁深吸一口气，慢慢站起身。他比许延高一点，此刻微微低头看着他，眼神认真得让人心慌。客厅里很安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虫鸣，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期中考试我进步，是因为想让你开心。”沈听阁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篮球赛我拼命赢，是因为想让你为我骄傲。”

许延的睫毛颤了颤，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沈听阁握紧了他的手腕，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他终于鼓起勇气，把藏在心底很久的话说了出来：“我不是傻子，你对我好，我都知道。但我对你的感觉，不只是朋友的感谢。”

他停顿了一下，看着许延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许延，我好像……喜欢你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沈听阁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像擂鼓一样响，他紧张地看着许延，手心全是汗，生怕从对方眼里看到拒绝或惊讶。

许延的眼睛睁得有点大，似乎没料到他会这么直接。他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连带着脸颊都染上了浅浅的粉色。

沈听阁看着他泛红的眼角，心里突然一慌，下意识地想松开手：“我……我是不是吓到你了？你要是觉得不舒服……”

话没说完，手腕突然被反握住。许延的手指有些烫，力道却很稳，牢牢地抓住了他。

沈听阁惊讶地抬头，撞进许延温柔得快要化开的眼睛里。少年的眼底泛着水光，嘴角却弯起了浅浅的弧度，声音轻得像羽毛拂过心尖：“没有不舒服。”

他顿了顿，看着沈听阁紧张的样子，突然笑了，眼里的羞涩渐渐褪去，只剩下清晰的温柔：“沈听阁，”他轻轻回握了一下沈听阁的手，“其实我也是。”

沈听阁猛地睁大了眼睛，像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也是。”许延抬起另一只手，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颊，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我喜欢你，很久了。”

轰的一声，沈听阁觉得脑子里像炸开了烟花。巨大的喜悦涌上来，让他有点晕乎乎的。他看着许延近在咫尺的笑脸，看着对方眼里清晰的自己，突然低下头，把脸埋在许延的颈窝里，闷闷地笑了起来。

“那……那你怎么不早说？”他的声音带着笑意，还有点委屈。

许延被他埋得有点痒，忍不住笑了，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想等你再开窍一点。”

沈听阁抬起头，看着他泛红的耳朵，忍不住伸手捏了捏：“那现在开窍了，算不算晚？”

“不晚。”许延摇摇头，眼底的笑意温柔又明亮，“刚刚好。”

沈听阁看着他，突然低头，轻轻碰了碰他的嘴角。像羽毛落下，又像电流窜过，两人都僵了一下，随即脸颊都红透了。

窗外的月光悄悄爬进客厅，落在紧紧相握的手上，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糖醋排骨香，还有少年心事终于说出口的，甜甜的味道。沈听阁看着许延害羞却温柔的眼睛，心里满满当当的，全是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