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真闹出人命来,怎么也要被乡里喊去问话。
虽然不至于有什么处罚,稍稍拿点银两也就能通融,但总归会耽误工夫,就少做了不少媒,这里外里,一合计,就多损失了好几两银子。
媒子们终于离去,肖赞额头的血,被奶奶轻柔拢着。
伴着眼泪,肖赞紧紧搂着奶奶···无声哭。
王一搏醒来时,已经躺在了两长条木凳子上,左手的两根指头已经在放血,两脚两边各自的趾间也扎了针。
他看了一眼周围,再看向坐在旁边矮凳子上,正在啃着碗里黑乎乎菜叶的人。
“你···头怎么了?”
男人没敢大动作,额头感觉也在扎针,只看见这个人的脑袋怎么突然被裹了一团厚的布条。
闻声,肖赞一下子鼻子皱了,委屈巴巴抬头看向王一搏,碗也不管了,就赶紧凑近,“我没事。你好些了吗?”
男人还是看着他脑袋上裹着的东西···
“很难看?”,肖赞问道。
不等男人说不是,肖赞就将碗筷放在了地上,两手张开,没碰到针,将人抱住,脸就蹭在他肩膀,又起来,“今天吓坏我了···你感觉怎么样?针痛吗?”
男人又看向远处门槛旁坐着的老人,已经起了身,准备去给他倒水,忙坐了起来,“您不用忙,我等会儿自己来。”
肖赞就赶紧抹了眼泪,去给倒了水过来,王一搏快速看了一眼下针的地方,“帮我将左脚的两根针,都拔了。”
“啊?”
肖赞没懂,但看男人只接过水喝,多余的话也无,便只能依言给他拔了针。
“你请的郎中,还方便请来吗?我教他怎么帮我扎针,能好得快点。”
肖赞忙点头,“可以。”
嘱咐了几句奶奶,然后就往外冲,到了高高门槛又想起什么,“那个···”。
肖赞有些局促和尴尬,手不自觉捏自己的裤子···
男人安静看着他,耐心等他继续说。
“其实我给你请的张叔,不是给人看病的。
就,平时给村子里的牛、羊接生···”,声音越说越小。
意思是···还需要去请吗?
连郎中都算不上,只是村子里实在没有比他更懂的了。
这还是自己去村东头求着,还说,就算治不好,也不怪他,对方才勉为其难出了面。
“无妨。”
男人淡淡道。
肖赞一听就感觉男人可能心里有谱,这事一定能办成,就赶紧点头,“好嘞。那我快去快回。”
肖赞走后,男人问了老者,肖赞脑袋发生了什么,肖奶奶抹着眼泪,握住他的手,将事情前后因果都说了一遍。
不多久,张叔再次来了,依着王一搏教的,加了好几针,深度跟角度,都说的清清楚楚···
“您这是行家啊···”,张老收了针布,起了身,除了放血的几个点之外,其他有些穴位,他今天才明白过来,到底控着人的哪些部位。
肖赞跟在旁边,“张叔,是不是他就快好了?”
张老捋捋花白胡子,“这就要问他咯,他比我专业。”
肖赞将人送出去,临到门口,摸出两枚铜钱塞张叔手里,张老摆摆,想说不要,毕竟今天肖赞出了事,全村人都知道。
看着孩子可怜,但孩子又将铜钱塞进他口袋里,“辛苦您跑一趟了。等不用了那些针,我听着是火烤之后,再给您送去,对吧?”
张老本想退回铜钱,但两个铜钱,就是一斤白面,家里的五个孙子孙女,都好几天没吃过了,张老摸摸铜钱,最后并没能从口袋里拿出来。
“行。我走了。”
张老才准备转身,想起什么,一把拉住肖赞,身体也靠近,声音低了几度,“赞赞,那个,你怎么没去找城里的吴家大少爷?倒弄回来一个陌生人?
这次你走,我们各个都以为你去找他,然后···”。
他说的城里,其实就是大山的另一头。吴铭家有成片的核桃林,还有很多田地租给佃农···
“我去找吴少爷做什么?”
“跟他成···”,张老看看肖赞,又看他刚刚对那个乾元,满身心的关注,便按下不表,只简单告了别。
太阳落山的时候,王一搏吐了一次血,肖赞本来吓得要连忙抱住他。
男人抬手抵住了,只摇头跟他说,“无妨。快好了。”
“快好了?你真厉害!有什么要的草药吗?我就去···”。
男人的视线却看向他的脑袋,肖赞连忙抬手,抱住脑袋上裹着的布条。
“给我看看···”。
肖赞摇头,“不要。我去做饭了,今晚,吃米糊糊,白面做的。”
肖赞从柜子最下面,小心翼翼拿出一个布包,里面的白面,是准备留着过除夕,他跟奶奶一起好好吃一顿的。
但家里今天多了一个人,就跟过年一样开心。
肖赞做了米糊,给奶奶盛满,又给男人搞了一碗,锅里还剩一丁点,就直接加水,将菜叶那些也都煮了进去。
但王一搏走过来,直接将给自己盛的一碗,全部也扣进了锅里,“一起吃”。
这天,肖赞至少问了五百句,但到底是,男人也没让他去采个什么草药回来。
给男人烧了热水,快速漱口,还洗了澡,肖赞就用大布条将人一裹,给抱上了自己的床。
男人勉力自己穿了衣服,肖赞已经抱着水桶出去···
这人力气倒是大···
肖赞洗完澡也洗了衣服,又喂了猫狗,然后进屋,坐到床沿。
摇晃的小小油灯下,肖赞郑重拿出七个铜板,然后给男人脖子上的红绳取了。
套进铜板,重新给他戴上。
“我还有好几个地方藏了一点钱,过几天,都给你管”。
路上本来就想给他套铜板的,又怕钱财外露···现在回到了家真好。
男人正要问他脑袋还痛不痛,肖赞却定定看他一眼,先一步将乾元抱住了。
姿势有些怪异,他是坐着俯身将人狠狠抱住。
男人能理解,半路野山上为了取暖的靠近,但此时此刻···其实,完全没有拥抱的必要。
他抬起手,准备将人推开···
却听见一声轻微的啜泣。
再就是圆圆的脑袋往他怀里又钻得深一些。
朦胧胧一句,“相公,我的头好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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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