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上赛道的阳光烈得晃眼，蓝色浮台被晒得发烫，塑料接缝处渗着的水渍在光下泛着冷光，像给危险画了道隐形的圈。

肖战站在起点，指尖绕着救生衣系带转了两圈。

指腹蹭过布料上的汗湿痕迹——昨晚陌生短信里的字眼还在脑子里烧。

“又在走神？”

王一博的声音从身侧传来，手里递来根橙色救生杆，杆头的泡沫握把还带着他掌心的热意。

“真怕水就说，我跟导演说换陆地环节，不丢人。”

肖战抬头时，眼底已堆起温顺的怯意，像株被风刮得发颤的草。

“不是怕，就是……觉得水太深了。”

他故意往水下瞟了眼，声音放得更软。

“不过有一博老师在，我跟着你走，应该没事吧？”

这话半真半假，他盼着“意外”来，却又在触到对方认真的眼神时，指尖忍不住发紧。

这该死的心软。

王一博被他看得愣了愣，喉结滚了滚，突然伸手帮他把救生衣的拉链往上拉了拉，遮住后颈。

“放心，我走前面，你踩着我的脚印，一步都别错。”

哨声炸开的瞬间，观众席的欢呼差点掀翻赛道顶。

王一博走在前面，每踩一步浮台都刻意顿两秒，回头时耳尖的汗顺着下颌线滑进衣领，冲他比了个“跟上”的手势。

声音裹在风里传过来：“别跟太近，保持半米距离，免得我晃到你！”

肖战跟在后面，数着步数，心脏在胸腔里擂鼓，中段快到了。

下一秒，脚踝突然被一股蛮力往下扯！

不是浮台松动的虚劲，是水里伸上来的手。

粗糙切湿漉漉的手套蹭过他的皮肤，带着池底的冰寒，几乎要把他的衣领勒进肉里。

肖战故意往反方向踉跄，手里的救生杆“当啷”砸进水里，溅起的水花刚好挡住代拍的镜头。

只留个“新人失控落水”的模糊轮廓。

“扑通！”

冰冷的池水瞬间裹住全身，像无数根冰针扎进皮肤。

肖战刚想按计划往远处挣，脚踝突然传来一阵剧痛——铁钩！

那东西死死勾住了他的裤脚，尖齿扎进皮肉，水下的老陈猛地发力，把他往池底拖！

身体往下沉的瞬间，前世的记忆突然炸了开来。

也是这样的冰冷，也是这样的窒息，湖底的碎石刮得他皮肤生疼，他拼命往上挣扎，仿佛又看见岸边那个熟悉的身影，站着不动，连伸手的动作都没有。

“不——！”

他在水里想喊，却只呛进满口池水，冰凉的液体灌进肺里，带着尖锐的疼，意识开始发昏。

事情远远比自己想的要复杂，张总不仅要给王一博个下马威，还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肖战！”

王一博的喊声穿透水面，闷闷的，却带着水都隔绝不掉的慌。

四五下扒掉救生衣，整个人像支离弦的箭，绷直身体扎进水里。

黑色速干衣瞬间被泡透，在水中划出一道急劲的黑影。

入水时的水花溅到代拍镜头上，模糊里只看见他手臂绷得笔直，像要把水里的冷都劈开。

水下的能见度极低，只有零星的光从水面透下来。

王一博憋住气，凭着刚才肖战落水的位置往深里游，肺里的空气越来越少，眼前开始发花。

突然，指尖碰到一片冰凉的布料——是肖战的救生衣！他刚要抓住，手腕却被另一只手死死攥住。

王一博在水里发不出声，只能死死的瞪着对方。

是老陈！

那人戴着帆布手套，力道狠得像要把他的骨头捏碎，另一只手还在往肖战脚踝处递第二根铁钩，显然是想把两人一起缠住。

王一博对他有印象，综艺录制以来一直是老陈来负责一些录制道具的制作和维修。

但没想到他竟然那么善通水性。

王一博的肺快炸开了，却没松劲。

他猛地屈膝，用膝盖狠狠顶向老陈的腹部，趁对方松手的瞬间，一把拽过肖战的救生衣。

指尖摸到那根扎进皮肉的铁钩时，心脏像被攥住似的疼。

“别动！”

他凑到肖战耳边，闭着嘴巴用喉咙说话的声音裹在水里发闷，带着急喘。

“忍一下！”

肖战呛了好几口水，池水钻进鼻子的酸胀很难受，却能清晰感觉到王一博掌心的温度。

那只手在发抖，指腹被钩尖划破，血混着池水粘在他的救生衣上，却死死攥着他。

铁钩“咔嗒”一声从裤脚脱落时，他感受到身子在王一博的带领下缓缓上浮。

浮出水面时，两人都剧烈地咳嗽起来，水花顺着发梢往下滴。

王一博的黑色速干衣紧贴着身体，手臂上被浮台边缘划开的口子还在流血，却先把肖战往岸边托，声音里带着后怕的颤。

“哪里疼？脚踝是不是流血了？”

“我……我没事。”

肖战咳得说不出完整的话，看着他脸上沾着的池底泥沙，还有手臂上蜿蜒的血痕，心里那点复仇的快意突然卡了壳。

他想再说句“对不起”，却被王一博的动作打断。

对方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卷起他的裤脚，指尖碰过脚踝的伤口时，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他。

“还说没事？都渗血了！”

王一博的眉头皱得能夹碎东西，抬头时眼底还带着没褪尽的慌。

周围的快门声疯了似的响，代拍的镜头全对着他们。

肖战的裤脚挂着半截铁丝，脚踝渗着血；王一博的头发滴着水，黑色速干衣上混着血和泥沙。

自己明明也狼狈的不行却死死把肖战护在身前，像头护崽的兽。

“博哥！老陈跑了！”

小林拎着毛巾跑过来，声音里带着急。

“刚才在岸边看见他扔了工具箱，往后门跑了，法务已经去追了！”

王一博没回头，只是把毛巾往肖战身上裹得更紧，掌心护在他的后颈，挡住吹来的风。

“跑不了。他马甲上有定位，法务能跟上。”

说完，他抬头看向肖战，语气软了些，“先去医务室处理伤口，钩尖可能有锈，得消毒。”

肖战点点头，刚想站起来，脚踝的疼让他踉跄了一下。

王一博立刻伸手扶住他，手臂绕到他的腰侧，力道刚好能稳住他。

“我扶你走，慢点。”

“一博老师，”肖战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刻意的委屈，他知道，现在有无数镜头等着他的表现。

“是不是……是不是我太麻烦了？要是我刚才走稳点，你也不会受伤了。”

王一博的脚步顿了顿，低头看他，眼底的冷意全散了，只剩认真。

“跟你没关系。是有人故意害你，我们都是受害者。”

肖战没接话，摸出手机，陌生号码的新短信刚好跳出来。

“你以前送外卖的照片，准备发微博了。”

他捏着手机，指腹蹭过冰凉的屏幕。

抬头时，刚好看见王一博正跟工作人员交代“肖战的伤口”，手臂上的血痕在阳光下格外刺眼。

刚泡过水，浑身的冷意没有一点消散，可掌心残留的、王一博的温度，却在心里泛开点说不清的麻。

刚扶着肖战走到医务室门口，小林就攥着手机跑过来，额角的汗蹭在浅蓝色口罩上，连呼吸都带着急。

“博哥，法务那边跟丢了！”

王一博扶着肖战的手下意识紧了紧，指腹蹭过他腰侧裹着的毛巾，转头追问。

“定位不是一直跟着吗？怎么会丢？”

“定位在后门的垃圾站断了！”

小林把手机屏幕递到两人面前，上面的红色定位点停在垃圾站图标旁，边缘还带着虚线的“信号丢失”提示。

“法务找到老陈扔的蓝马甲了，里面的定位器被掰成两半，线还露在外面，直接扔在装厨余垃圾的桶里，差点被污水泡烂。”

他咽了口唾沫，接着说。

“工具箱也找到了，就在马甲旁边，里面的铁钩上只沾着肖老师的裤脚纤维，连老陈戴过的帆布手套都没留下，明显是提前准备好的！知道要清理痕迹。”

肖战靠在医务室冰凉的门框上，垂着眼揉了揉还在发疼的脚踝，声音带着刚从水里缓过来的哑。

“之前在岸边等开场时，我好像看见老陈跟个穿黑衣服的人比划，手指往西边指了好几次……”

“还从口袋里摸出张纸条晃了晃，当时没在意，现在想想……说不定是在约碰头的地方。”

这话没说满，却刚好给了个明确的方向——他上周翻张总的旧行程时，见过“西仓库”的地址，那是综艺放置物料工具的地方，老陈会往那跑也情有可原。

王一博的目光立刻沉了沉，扶着肖战往医务室里挪了两步，让他靠在长椅上，才对小林说。

“让法务分两组，一组去西仓库蹲守，另一组调后门到西仓库的沿途监控，重点看货运三轮车，老陈没身份证，肯定不敢坐正规车。”

“好！我现在就去说！”

小林攥着手机转身要走，又被王一博叫住。

“顺便让道具组查一下，老陈今天的临时工作证是谁批的，把人也找过来问。”

等小林跑远，医务室里的消毒水味混着窗外的水汽飘进来。

王一博蹲下身，帮肖战把沾着水的裤脚又往上卷了卷，指尖碰到他脚踝的伤口时，动作轻得像怕碰疼他。

“别想老陈的事，先处理伤口，锈钩得好好消毒，不然要发炎。”

肖战抬眼看向他，对方的发梢还在滴水，落在黑色速干衣上晕开小圈湿痕。

却半点没顾上自己手臂的伤口。

他捏着口袋里的手机，屏幕上陌生短信的“李哲准备发照片”还亮着，心里那点算计又冒了上来。

老陈跑了没关系，只要李哲手里的照片还在，这场让王一博身败名裂的戏，就还能接着演。

他没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目光落在王一博手臂的血痕上，指尖悄悄攥紧了掌心的毛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