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棚的旧吊扇吱呀转着，把空气中的塑胶味和水上浮标的味道吹得四处飘。

肖战靠在贴满综艺海报的墙角，指尖捏着那半张账本残页。

纸角被汗浸湿，“西仓库”三个字的墨迹晕得更重了。

“肖老师！你看这个！”

小林捧着手机冲过来，屏幕亮得刺眼——是他刚从营销号朋友那拿到的预览图。

李哲的团队正给对方发文案，配的图是西仓库门口被挪乱的跳绳道具，文案写着“《夏日星运会》物料遭人为挪动，影响明日拍摄，新人搭档需共担责任”。

字里行间全是把“失职”的锅往肖战和王一博身上扣的意思。

“张总这是让李哲当枪使。”

肖战扫完文案，冷笑一声，抬眼看向刚进门的王一博。

“李哲发这条微博，根本不是要栽赃我一个人，是想放大我们俩‘配合不好、连物料都管不住’的矛盾——即使物料根本轮不到我俩管。”

“你是顶流，我是新人，到时候舆论肯定会说‘新人拖后腿’‘顶流不愿带’，最后我们俩闹僵，张总就坐收渔利。”

王一博刚从西仓库外围回来，灰色卫衣的袖口沾了点仓库外墙的灰。

手里攥着个从地上捡到的金属小零件——边缘有明显的撬痕，和他上次修摩托车时见过的扳手零件很像。

“你说对了一半。”

他把零件递过来，指尖捏着零件的撬痕处。

“李哲的团队还跟营销号说，这条微博发出去后，会买我俩不合的热搜，把私生围堵的事也掺进去，让大家觉得‘两人关系差，连粉丝都受影响’。”

肖战没想到王一博会把那次私生的事主动提及，此情此景，怎么都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肖战心里冷笑。

是不是你王一博，谁又说得准呢。

小林在旁边急得直搓手：“那我们要不要先发微博澄清？李哲的微博估计半小时内就发了！”

“别急，先看老陈的事。”

王一博按住小林的手，目光转向肖战。

“老吴刚跟我发消息，说老陈抱着的黑色布袋，走路时能听见‘哐当’的响声，像是金属碰撞的声音——结合我捡到的这个扳手零件，你觉得里面会是什么？”

肖战接过零件，指尖摸过那道撬痕，突然想起上午整理水上道具时，看到仓库里有备用的金属支架，都是需要扳手才能拆卸的。

“是搞破坏的工具。”

他眼睛一沉，身体微微前倾，了。

“张总让老陈带这些去西仓库，根本不是让他藏东西，是让他毁物料——用扳手拆坏明天要用的水上支架，再用撬棍弄乱跳绳道具，最后把‘破坏物料’的罪名推给我们，到时候就算老陈被抓，也能说‘是受新人指使’，把水彻底搅浑。”

“不止。”

王一博补充道，从卫衣口袋里掏出张仓库物料清单，指着“喷漆”那栏。

“老吴说仓库里少了两罐黑色喷漆，张总上周特意让物料组采购的，现在想想，肯定是让老陈拿走了。”

“他毁完物料，说不定还想在墙上喷点‘新人滚蛋’之类的话，坐实‘私生或新人报复破坏’的假象。”肖战默契的接住王一博的话。

这个推测让小林倒吸一口凉气：“张总也太狠了！这是要把我们彻底钉死在‘失职+破坏’的标签上啊！”

“他就是怕我们拿到他的黑料。”

肖战冷静下来，指尖摩挲着手里的扳手零件。

“我猜老陈应该算是他心腹中的一个，知道代言和综艺机会的各种内幕，张总一边让老陈带工具去毁物料栽赃我们，一边让李哲发微博搅局。”

肖战随手将扳手丢在桌上，发出“吭啷”的响声。

“就是想趁乱把老陈送走，同时让我们没时间追查他的黑账——一举两得。”

小林瞬间反应过来：“那我们岂不是抓了老陈也没用？他肯定会把所有责任都揽下来，不会提张总半个字！”

王一博的动作顿了顿，从口袋里摸出颗柠檬味薄荷糖，利落的拆开包装塞进嘴里。

“有用。至少能阻止他继续毁物料，而且……”

他话没说完，目光扫过肖战，像是在观察什么。

“老陈手里的布袋，除了扳手、撬棍，说不定还有他自己留的后路——比如偷偷录的音，或者记黑账的小本子，他怕张总卸磨杀驴，肯定会藏点东西。”

肖战心里升起一阵狐疑，王一博这话听着在分析老陈，实则是在引导大家盯着老陈的“后路”，而不是去查老陈和张总的关联。

他故意追问：“你怎么确定老陈会藏东西？万一他就是死心塌地替张总办事呢？”

王一博的耳尖泛了点红，把薄荷糖的包装纸放回口袋，语气稍微有些不自然。

“以前跟张总身边的人打过交道，他们都怕张总，不会不留点后手。”

“哦？”

肖战往前凑了半步，身体微微前倾，眼神带着审视。

“你跟张总身边的人打交道，是为了什么？是查他的黑料，还是……跟他走得近？”

这话带着明显的试探，小林都听出了不对劲，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肖老师，一博老师肯定是为了查张总啊。”

肖战没理小林，依旧盯着王一博。

王一博沉默了两秒，才缓缓开口：“是为了查他。之前有个新人被张总逼走，我想帮那新人讨说法，就找过他身边的助理，可惜没拿到证据。”

这个解释看似合理，可肖战心里的疑云没散。

在前世里，那个被张总逼走的新人，最后是王一博“无意间”透了消息给营销号，才让事情发酵，现在他却说要帮新人讨说法，到底哪句是真的？

就在这时，小林的手机又响了，是营销号朋友发来的消息：“李哲团队刚才跟我对接细节，说半小时后要发微博，内容是‘《夏日星运会》物料遭人为破坏，新人需正视责任’，还说会带‘王一博肖战搭档失和’的话题。”

“果然是冲着我们来的。”

李哲的操作完全意料之中。

小林急得直跺脚，“李哲这是跟老陈串通好的吧？一个毁物料，一个发微博，就是想把我们钉死在‘失职’的标签上！”

“那李哲的微博怎么办？”肖战对着两人试探的问道。

“总不能看着他发出去，任由舆论骂我们。”

他抬头看向王一博：“而且……张总会不会在仓库里安排了其他人？比如等着抓我们‘擅闯仓库’的现行？”

“不会。”

王一博的语气很笃定，指了指手机里的时间。

“老吴说张总下午把大部分人手都派去盯李哲的微博进度了，还得盯着营销号的热搜节奏，仓库里只有老陈一个人——他算准了我们要先应对微博风波，没想到我们会这么快找到老陈的线索。”

“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有先抓到老陈。”

王一博的眼神在此刻格外坚定，仿佛是将要参加什么比赛，成败在此一举一般。

走出摄影棚时，夜色已经把西仓库裹得严严实实，只有仓库门口的应急灯亮着微弱的光。

肖战跟在王一博身后，突然想起前世老陈也是这样，拿着工具毁了他的道具，最后却被张总灭口。

为了利益把自己的左膀右臂推向绝路……真的有人能这么狠心吗？

“你走慢点。”

肖战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突然被王一博一声唤醒。

王一博追了上来，带着些许的喘息侧头帮肖战理了理被风吹乱的衣领，指尖蹭过他的颈侧，带着点温柔的暖意。

“仓库里的地面不平，堆着不少旧道具箱，等下进去别摔了——老陈手里有扳手，要是起冲突，你躲在我后面。”

肖战的心跳漏了一拍，他看着对方眼里的认真，王一博像是真的在护着他。

心底的挣扎让他情绪无比的复杂。

只是点了点头：“放心，我不会拖后腿的。”

“诶哟～两位老师我还在这呢，再这样我也要磕了啊”

小林一脸贱兮兮的在后面盯着他俩，还故作一脸的娇羞状。

小车开到了里仓库大概一百米左右远的距离。

周围十分安静，但“吭啷吭啷”的金属声如利刃一般划破四周的寂静，让人身上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走吧，进去。”

王一博调来了仓库钥匙，银色的金属钥匙在月光的照射下闪着细微的光，轻而易举的打开了门。

推开仓库侧门，手电筒的光在黑暗中划出一道亮线，怕打草惊蛇一直对着地面低低的照着。

不出所料看到推砌在门前方的杂乱物料。

小林早已准备好录像设备和录音笔，确保能把老陈的所有犯罪过程拍下来。

肖战帮忙把堵在门口的物料轻轻搬开，三人合力勉强搬开了一小条缝隙。

仔细往里看那里隐约能看见一个人的背影，手里正举着扳手往水上支架上砸，金属碰撞的“哐当”声在空旷的仓库里格外刺耳。

在空旷里撞出回声，每一下都敲得人心头发紧。肖战猫着腰跟在王一博身后，手电筒的光贴着地面扫，避开散落的螺丝。

王一博的脚步放得极轻，灰色卫衣的袖口蹭过堆叠的浮标袋，没发出半点声响。

他盯着十米外老陈的背影，对方正弓着腰，肩膀随着发力的动作绷紧，手里的扳手举到半空，眼看就要往水上支架的连接处砸。

那是支架最脆弱的地方，一旦砸坏，明天整个水上环节都得停。

“小心。”

王一博用气音提醒，指尖指向老陈脚边的黑色布袋，袋口敞着，半截银色撬棍露在外面，还有罐黑色喷漆滚到了物料箱旁，标签在微弱的光下泛着冷光。

就在这时，小林手里的录音笔突然“嘀”地响了一声。

是误触了暂停键，声音不大，却在寂静的仓库里格外刺耳。

老陈的动作瞬间僵住。

他握着扳手的手顿在半空，肩膀猛地绷紧，像被踩了尾巴的兽。

几秒钟的死寂后，他缓缓转过身，他自己放在一旁的手电筒光刚好扫到他脸上。

额角的汗顺着沟壑往下淌，沾在胡茬上，眼底满是惊惶，手里的扳手还死死攥着，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谁在那儿？！”

他的声音发哑，带着刻意的凶狠，却掩不住底气不足的颤音。

下意识往仓库后门退，脚却踢到了刚才滚出来的喷漆罐，“当啷”一声，罐子撞在物料箱上，更添了几分慌乱。

但老陈的反应比预想中快，假意慌乱后退，又突然猛地转身，手里的扳手顺着转身的惯性往斜前方挥去，带着破风的“呼”声。

他在工地干过两年，手上有劲，这一下要是砸中，至少得见血。

肖战下意识想往前冲，却被王一博拽住手腕往后带。

几乎是同一秒，王一博已经冲了出去，灰色卫衣的衣角在黑暗里划出道残影。

面对挥来的扳手，他没硬接，而是侧身避开，同时伸脚勾住老陈的脚踝，力道不大，却刚好让老陈的重心往侧倾。

老陈“哎哟”一声，扳手脱手飞了出去，“哐当”砸在物料箱上，溅起几片锈屑。

他刚想弯腰捡，后颈突然被一只手轻轻按住。

不是凶狠的掐压，而是精准扣在肩胛骨与脖颈的连接处，力道刚好让他胳膊卡死使不上劲。

“别动。”

王一博的声音贴着老陈的耳后传来，冷得像仓库里的铁架。

“你的手腕要是再往前伸半寸，现在就能脱臼了。”

老陈的身体瞬间僵住。

他能清晰感觉到后颈那只手的力度，看似轻，却像焊在身上，不管怎么挣，都动不了分毫，手腕还隐隐发麻。

这是懂点格斗技巧的人才有的手法，不是普通的蛮力。

“你……你想干什么？”

老陈的声音发颤，刚才挥扳手的狠劲全没了，只剩下慌。

“我就是来……来整理物料的，你们别冤枉人！”

肖战这时才走上前，手电筒的光落在老陈脚边的黑色布袋上——袋口敞着，半截银色撬棍露出来，还有罐黑色喷漆滚到了脚边，标签上的“星宇物料专用”字样格外清晰。

他又扫向老陈的口袋，那里鼓着一块，伸手一摸，掏出个旧钱包，一张揉得发皱的结婚证申请表掉在地上。

“登记日期”栏明晃晃写着下个月五号，另一栏的名字只填了个“刘”字。

“下个月结婚？”

肖战捡起申请表，递到老陈面前，目光落在他瞬间发白的脸上，“差彩礼，才帮张总干这事？”

老陈的挣扎突然软了下来。

他盯着那张申请表，喉结滚了滚，眼眶一下子红了，后颈的力道没松，却不再挣了。

“是……家里介绍的，说好凑够五万彩礼就领证。”

他的声音发颤，“我攒了好些日子，还差三万……张总说，就给水上支架‘弄点小毛病’，事后就给我钱，我以为……以为就是帮个忙……”

王一博这时松开手，却没退开，依旧站在老陈身后，像堵墙。

“弄点小毛病？”他指了指支架上新鲜的凹痕——那是老陈刚才砸出来的，刚好在承重关节处。

“这一下要是砸实了，明天拍摄就得停，全组几十号人等着，这叫小毛病？”

他从口袋里掏出账本残页，递过去。

“你上个月预支了两个月工资，而且今天这事张总早把你的路堵死了，你觉得他真会给你彩礼钱？”

老陈盯着残页上“老陈工资预支”的字迹，脸色惨白得像纸，捏着申请表的手开始发抖。

“他说预支是应急……”

他慌忙摸出张纸条，纸边磨得起毛，上面只有张总潦草的“事成付三万”，连个落款都没有。

“他就给了这个……我跟了他五年，以前他帮我找过活，我以为他不会骗我……”

“不会骗你？”

小林举着录音笔走过来，声音里带着气。

“法务刚查到，张总昨天就给你填了离职申请，还让财务结了你的工资——他就是想让你做完事就滚，把所有责任推给你！”

“不可能！”

老陈猛地抬头，眼泪砸在申请表上 。

“我昨天还跟他说，结完婚想回老家……张总明明不是这样的人！”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个字几乎听不清，攥着纸条的手用力到指节泛白，纸条被揉得变了形。

仓库外传来警车的鸣笛声，红蓝光透过高窗洒进来，落在老陈脸上，映得他满脸泪痕。

他腿一软，就要往下跪，王一博伸手扶了一把，没让他摔：“现在后悔没用，配合法务做笔录，把张总让你做的事都说清楚，还能争取从轻处理。”

老陈愣了愣，抬头看向王一博，眼底满是茫然：“真的？”

“只要你说实话，张总会受惩罚，你只是被利用。”

肖战把地上的扳手捡起来，放进布袋。

“你的彩礼钱，或许能通过法律要回来，但前提是，你得把知道的都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