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卷着窗帘，露出压在相框下的那张泛黄信纸。

肖战坐在床沿，盯着那几行字看了很久，手指微微发颤。他记得这封信。那是他十五岁生日那天写的，写完就塞进了抽屉最深处，以为再也没有人会看到。

可现在它就在这儿，安静地躺在王一博送他的水晶相框下——照片是他们婚礼当天拍的，王一博穿着黑色西装，神情淡漠，嘴角却有一丝几乎察觉不到的笑意。

肖战咬了咬嘴唇，把信抽出来，翻到背面。果然，多了一行字，是王一博的笔迹：

“我想保护你，但更想拥抱你。”

他愣住了。

这句话像一根针，轻轻戳破了他心里那层薄薄的壳。

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然后是钥匙转动的声音。

肖战猛地将信折起来，塞进枕头底下。

门开了。

王一博走了进来，肩上还沾着夜雨的湿气。他看了眼墙上的钟，已经快十一点。

“还没睡？”他问，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贯的冷静。

“嗯。”肖战应了一声，没抬头。

王一博走到床边，解开领带，随手扔在椅子上。他坐下来，侧头看着肖战：“今天……是不是又收到什么了？”

肖战摇头：“没有。”

王一博沉默了几秒，忽然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

动作很轻，像是怕惊到他。

肖战本能地缩了一下肩膀，却没有躲开。

王一博收回手，低头笑了笑：“你还是这样，不喜欢别人碰你。”

“谁让你老自作主张。”肖战低声说。

“我不是别人。”王一博语气平静，“我是你丈夫。”

肖战皱眉：“你不觉得我们之间……有点不对劲吗？”

“哪点？”

“所有地方。”肖战抬起头，直视着他，“你说你喜欢我，可你从来不问我怎么想。你说你要保护我，可你连我的房间都要监控。你说你等了我十几年，可你连我小时候写的一封信都藏着。”

王一博眼神动了动。

“你什么时候找到的？”他问。

“昨晚。”肖战声音有些哑，“我本来以为那封信早就不见了……原来是你一直留着。”

王一博没有否认。

“那封信对我很重要。”他说，“我看到它的时候，就知道你不是真的讨厌我。”

肖战冷笑：“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在可怜你？”

“因为你在信里说，你想抱我。”王一博看着他，声音轻而坚定，“不是同情，也不是施舍。是你自己也想要的。”

肖战喉咙一哽，说不出话来。

他确实写过那句话。

那时候他刚从医院回来，发烧烧得迷迷糊糊，听说王一博每天都会偷偷溜进肖家花园，站在围墙外看他练琴。他以为对方只是好奇，或者被父亲安排来监视他。

可那天晚上，他鬼使神差地写下那封信。

写完就后悔了。

第二天，他就把信撕了，扔进了垃圾桶。

他以为没人知道。

可王一博竟然……

“你到底还藏了多少？”肖战声音低哑。

王一博站起身，走向书桌，拉开最下层的抽屉，拿出一个牛皮纸袋。

他递过去：“这是你初中三年的日记复印件。”

肖战瞳孔一缩。

“你……你偷看我的日记？”

“不是偷看。”王一博解释，“是你生病住院时，我替你整理书包，无意中发现的。”

“无意中？”肖战冷笑，“你是不是连我每天穿什么内裤都知道？”

王一博没有回答。

他沉默地看着他，眼神里有一丝歉意，更多的却是坚定。

“我没看过全部。”他说，“但我看到了你第一次来例假时的害怕，看到你偷偷哭的样子。我知道你不是天生坚强，是你一个人扛了太久。”

肖战眼眶红了。

“你有什么资格说这些？你根本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

“那你告诉我。”王一博低声说，“让我知道。”

肖战咬住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没有落下。

“我爸爸……”他声音颤抖，“他总说我太软弱，不适合继承家业。每次我生病，他都说是我意志力不够。妈妈总是护着我，可她也有她的压力。”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说：“你知不知道，我小时候摔跤，他从来不扶我。他说男人要学会自己站起来。可你不一样……你每次都第一个跑过来，把我扶起来。”

王一博静静听着，没有打断。

“我以为你是例外。”肖战抬眼看他，“后来才知道，你也是被安排好的。”

“我没有。”王一博语气突然变得急切，“我接近你是因为我喜欢你，不是因为肖家。”

“那你为什么不去追别人？”肖战盯着他，“你明明可以找一个真正爱你的人。”

“我不需要别人。”王一博声音低沉，“我只要你就够了。”

“你这是控制。”肖战站起身，后退一步，“你从来都不给我选择的机会。”

“因为你已经选过一次了。”王一博缓缓靠近，“十五年前，你拉着我的手说‘不要走’，那时候我就知道，你会是我的。”

肖战呼吸一滞。

他不记得自己说过这句话。

“你骗人。”

“你可以不信。”王一博伸出手，轻轻抚过他的脸颊，“但我会用余生，让你想起来。”

肖战闭上眼，泪水滑落。

王一博低头，吻去那滴泪。

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几乎贴在一起，呼吸交错。

肖战没有推开他。

他只是轻轻地，靠在他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

“我好累。”他小声说。

“我知道。”王一博轻轻抱住他，“你不用再一个人扛了。”

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

“少爷，王总，有紧急情况。”是管家的声音。

王一博松开手，看了眼肖战：“我去看看。”

肖战点点头，没说话。

王一博转身出门，顺手带上门。

房间里只剩肖战一人。

他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外面漆黑一片，只有远处的路灯发出微弱的光。

他忽然想起什么，快步走向床头，掀开枕头。

信不见了。

他脸色一变，心跳加速。

他冲出房间，刚走到楼梯口，就听见楼下传来争执声。

“你们干什么？”

是林栀的声音。

肖战快步走下楼，看见客厅里站着几个陌生的男人，穿黑西装，手里拿着文件夹。

“这是王总交代的。”其中一人说，“我们要带走肖少爷的私人物品进行检查。”

“你们凭什么？”林栀挡在肖战面前。

“这是为了他的安全。”那人冷冷地说。

肖战走上前：“我要见王一博。”

“王总正在处理公务，请您配合。”

肖战脸色一沉：“我不走。”

“少爷！”管家急了，“这些人是总部派来的。”

“总部？”肖战冷笑，“哪个总部？”

那人不再多说，直接伸手要拉肖战。

肖战往后退了一步，却被另一人从背后抓住手腕。

“放开我！”他怒吼。

“住手！”

一声冷喝响起。

王一博走进来，脸色铁青。

“谁让你们动手的？”

那几个黑衣人立刻松手，低头道歉。

“王总，我们只是……”

“滚出去。”王一博语气森冷，“以后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碰他。”

几人迅速离开。

客厅里恢复安静。

肖战看着王一博，眼神复杂。

“你到底是谁？”他问。

王一博沉默片刻，说：“我会告诉你，但现在不是时候。”

“那就别碰我的东西。”肖战转身要走，“包括那封信。”

王一博看着他背影，轻声说：“好。”

肖战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

“还有……”他顿了顿，“下次进我房间，记得敲门。”

王一博嘴角微微扬起：“好。”

林栀松了口气，轻声对肖战说：“他其实一直在等你开口。”

肖战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回了房。

夜深了。

他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脑子里全是王一博刚才那句“你已经选过一次了”。

他真的说过那句话吗？

如果是真的……

那他是不是，早就属于王一博了？

窗外，月光洒进来，落在床头的枕头上。

一封信静静地躺在那儿，是他刚刚“遗失”的那一封。

王一博没有拿走它。

他只是把它放了回去。

肖战轻轻拿起信，贴在胸口。

这一次，他没有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