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前的画室总是弥漫着松节油和颜料的味道。肖战把画架挪到窗边，对着外面光秃秃的梧桐枝调颜料——美术老师布置了期末作业，让画一幅"冬日印象"，他琢磨了三天，还是没找到感觉。

"这里的阴影应该再深些。"王一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刚结束文学社的活动，背着帆布包站在画架旁，目光落在画布左下角——那里画着巷口的老槐树，树干的阴影浅得几乎看不见。

肖战手里的画笔顿了顿。他知道王一博懂画，虽然少年主攻书法，却跟着教美术的小姨学过几年素描，对光影的敏感度比他还强。"你来得正好，"他往旁边让了让，"帮我看看，总觉得哪里不对。"

王一博放下书包，走到画布前。阳光透过玻璃窗落在他的侧脸上，睫毛的影子投在画布上，随着他的呼吸轻轻晃动。"树的姿态太直了，"他伸出手指，虚虚地在画布上比划，"冬天的树应该更舒展些，像......"他想了想，"像老人伸出的手。"

肖战看着他的手指在画布上游走，忽然觉得心跳快了些。少年的指尖沾着点墨水——大概是刚才写活动总结时蹭的，在浅色的画布上格外显眼。他想起上周在旧物箱里看到的日记本，那些稚嫩的字迹忽然有了画面：原来这个人，从很小的时候起，就习惯用这样安静的方式，陪在他身边。

"我去洗笔。"肖战猛地转过身，差点撞翻旁边的颜料盒。他走到水池边，拧开水龙头，冰凉的水溅在手上，却没压下指尖的发烫。

王一博没说话，拿起他放在画架上的备用画笔，蘸了点深褐色的颜料，在画布上轻轻勾勒。笔尖划过画布的声音很轻，像雪落在地上。肖战从镜子里看着他的背影，少年微微弓着背，肩膀线条清瘦，握着画笔的手稳定得不像话——和他握笔写字时一样，有种沉静的力量。

等肖战洗好笔回来，画布上的老槐树已经有了模样。虬曲的枝干向天空伸展，枝桠间留着细密的空白，像落了未化的雪。"你画得真好。"肖战由衷地感叹，"比我画了三天的都好。"

"你只是没找到感觉。"王一博放下画笔，指尖蹭到了画布上的颜料，留下个小小的褐色印子。他有点慌乱地想去擦，却被肖战拉住了手。

"别动。"肖战的声音很轻，从口袋里掏出纸巾，小心翼翼地擦掉他指尖的颜料。少年的手指很凉，指尖的皮肤带着点薄茧——是常年握笔留下的。肖战的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指腹，两人都顿了顿，空气里的松节油味似乎变得浓郁起来。

"快放学了。"王一博轻轻抽回手，转身去拿书包。帆布包的带子蹭过画架，带落了片干枯的梧桐叶，正好落在画布的空白处，像极了画里的雪。

肖战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开口："周末有空吗？我家阁楼有新的画具，我们一起画？"

王一博的脚步顿了顿，没回头，却轻轻"嗯"了一声。阳光从窗户移开，画室里的光线渐渐柔和。肖战看着画布上那棵未完成的老槐树，忽然觉得，有些画不需要刻意完成，就像有些感情，不需要说出口，也能在时光里，慢慢长成想要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