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相聚被清晨的闹钟撕裂。王一博的航班很早,天还没亮透就得出发。
他轻手轻脚地起身,身旁的肖战睡得正沉,眉头无意识地蹙着,似乎不满热源的离开,手臂在床边摸索了一下,最后抱住了王一博睡过的枕头,蹭了蹭,呼吸才重新变得绵长。
王一博站在床边看了他几秒,弯腰,极轻地拨开他额前的碎发,在他眉心落下一个无声的吻,然后才转身走进浴室。
洗漱完毕,他拎起昨晚就收拾好的随身行李,最后看了一眼床上蜷缩着的身影,轻轻带上了卧室门。
客厅里还残留着昨夜温暖的气息,餐桌上甚至还有两个没来得及收的空碗。他走过去,将碗筷收进水池,快速冲洗干净放好,这才悄无声息地开门离开。
指纹锁合上的轻响,是这短暂温存时光的休止符。
接下来的一周,两人再次被抛入高速旋转的齿轮中。王一博辗转于不同城市的发布会和媒体见面会,肖战则一头扎进新剧组的封闭拍摄,信号时好时坏,联系变得更加困难。
偶尔能视频的时候,背景不是嘈杂的机场贵宾室就是荒郊野岭的临时搭建棚。屏幕里的人都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有时甚至没说几句,就有一方被工作人员叫走。
“注意休息。”
“你也是。”
“记得吃饭。”
“嗯。”
对话变得前所未有的简洁,但每一次短暂的连接,都带着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和支撑。他们不再需要过多的言语,一个眼神,一句简单的问候,就足以确认彼此的存在,并从中汲取继续前行的力量。
这天,王一博在一个南方的城市参加活动。活动结束后是惯例的媒体群访,闪光灯和话筒几乎要怼到他脸上,问题一个接一个,有些尖锐,有些重复,让人疲于应付。
他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回答着千篇一律的问题,精神却有些游离。直到一个不太起眼的女记者挤到前面,问了一个关于新电影角色内心戏理解的问题。
问题本身并不出奇,但王一博在回答时,目光不经意扫过那个女记者胸前挂着的工作证,上面印着的媒体logo旁,用一个小小的、几乎看不清的别针,别着一枚手工编织的、红蓝相间的绳结。
和他手腕上那根,几乎一模一样。只是更小巧,像个装饰。
王一博的回答卡壳了半秒,视线在那绳结上多停留了一瞬。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一股细微却清晰的暖流猝不及防地涌上来,冲散了周遭的嘈杂和疲惫。
他迅速收回目光,垂下眼睫,掩去眼底瞬间的波动,流畅地接上了刚才的话头,完成了回答。
没有人注意到这短暂的失神,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一刻,仿佛有一根无形的线,跨越了千山万水,将他和某个正在深山老林里拍戏的人,轻轻牵连了一下。
群访结束,他被保镖和工作人员簇拥着离开。回到后台休息室,他拿出手机,点开置顶的对话框。上一条消息还是昨天凌晨,肖战发来的“收工了,瘫.jpg”。
他指尖悬空,想了想,打字:“看到个小东西,有点像你手艺。”
消息发出去,石沉大海。那边大概正在拍摄中。
他收起手机,没再等回复。但心情却莫名好了起来,连助理递过来的冰美式都觉得没那么苦涩了。
直到晚上,他飞抵另一个城市,入住酒店后,才收到肖战的回复。是一张照片,拍的是深山夜空的星星,像素一般,但能看出星河璀璨。
配文:“刚下戏!王老师,你看到什么了?【好奇】”
王一博把那张媒体群访的现场照片发给了他,用红圈标出了那个不起眼的绳结。
肖战的消息很快回来,是一连串的【震惊】【大笑】表情包。
“哈哈哈哈不是我!但英雄所见略同!【得意】”
“王老师你眼神可以啊!这都能发现!”
“不过她那编得没我好看【哼】”
看着那一连串活泼跳跃的文字和表情,王一博几乎能想象出肖战在片场休息的间隙,捧着手机笑得东倒西歪的样子。他嘴角弯了弯,回复:
“丑。”
肖战:“【怒】你再说一遍?!”
王一博:“实话。”
肖战:“【气成河豚.jpg】绝交十分钟!”
对话终止于此。但两人都知道,这短暂的、毫无意义的斗嘴,像一剂良药,舒缓了积压多日的疲乏。
又过了几天,王一博的宣传活动告一段落,有了半天的喘息时间。他回到酒店,拒绝了团队聚餐的提议,只想一个人安静待着。
他洗了澡,换了衣服,靠在床头,随手打开电视,漫无目的地换着台。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明明灭灭。房间里很安静,只有电视里嘈杂的广告声。
一种熟悉的、高强度工作后的空虚感和疲惫感慢慢席卷上来。他闭上眼,揉了揉眉心。
手机在一旁震动了一下。
他拿起来,是肖战发来的一条语音消息。点开,那边环境音有些嘈杂,似乎还在片场,肖战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疲惫,却努力装得轻松:“王老师,收工没?猜猜我今天吊威亚了多少次?【累趴】”
紧接着,又一条语音跟了进来,这次声音压低了些,带着点撒娇似的抱怨:“……腰快断了……”
王一博听着他那把哑哑的、带着倦意的嗓音,心尖像是被羽毛轻轻搔过,泛起细密的酸软。他拿起手机,直接拨了视频过去。
响了很久,就在他以为不会接通的时候,视频猛地晃动着接通了。屏幕那头光线昏暗,只能看到肖战戴着古装头套,脸上还带着妆造,背景似乎是临时休息的棚子,看起来灰头土脸,累得眼皮都快耷拉下来了。
“王一博……”他看到屏幕这边的王一博,有气无力地喊了一声,把手机支在化妆台上,自己瘫倒在旁边的折叠椅里,像一摊融化了的猫,“……我好累啊……”
王一博看着他那副惨兮兮的样子,眉头不自觉地皱起:“今天拍什么了?”
“打戏……吊了一天……”肖战闭着眼哼哼,“威亚衣勒得我喘不过气……导演还嫌我动作不够飘逸……”
他絮絮叨叨地抱怨着,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含糊,像是随时要睡着。
王一博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屏幕里那人疲惫的眉眼。他没有安慰,也没有说什么“辛苦了”之类的话,只是这样安静地陪着。
过了一会儿,肖战似乎缓过一点劲,重新睁开眼,凑近屏幕,仔细看了看王一博:“你呢?今天怎么样?累不累?”
“还好。”王一博言简意赅。
“骗人,”肖战撇嘴,“你黑眼圈都快掉地上了。”
“比你强点。”
“……王一博你找打!”
两人又毫无意义地斗了几句嘴。期间,肖战那边似乎有工作人员来叫他,他应了一声,对着镜头飞快地说:“我得去补两个镜头!很快!你等我一下!不许挂!”
说完,就把手机往化妆台上一扔,跑没了影。屏幕里只剩下摇晃的天花板和嘈杂的背景音。
王一博真的没挂。他就这样拿着手机,看着那边晃动模糊的画面,听着远处隐约传来的导演喊“action”和打板的声音,偶尔还能捕捉到肖战吊着威亚飞过镜头的一角衣袂。
等了大概二十多分钟,屏幕再次晃动,肖战喘着气跑回来,脸上都是汗,拿起手机:“我回来了!收工了!”
他看着屏幕里依旧等在另一端的王一博,愣了一下,随即眼睛弯了起来,笑容带着疲惫,却异常明亮:“你真没挂啊?”
“嗯。”王一博应了一声。
“傻不傻……”肖战小声嘟囔,嘴角却控制不住地上扬。他用纸巾擦着汗,“等我一下,我去卸妆换衣服,很快!”
他又把手机放在化妆台上,跑去折腾。王一博就听着那边乒乒乓乓、水流哗哗的声音,偶尔还能听到肖战和工作人员笑着说“辛苦了”的对话。
又过了半小时,肖战才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穿着干净的T恤重新出现在屏幕里,脸上的妆卸干净了,露出原本白皙的皮肤,但眼底的倦色依旧浓重。
“好了!”他拿起手机,边走边说,背景换成了酒店走廊,“回去吧,累死了。”
两人就这样隔着屏幕,沉默地陪伴对方走完了回房间的路。直到肖战刷卡进屋,把自己扔进沙发里,发出一声长长的喟叹。
“王一博,”他窝在沙发里,看着屏幕里同样靠在酒店床头的人,声音软软的,“不想动了……”
“那就睡。”王一博说。
“嗯……”肖战闭上眼睛,又睁开,“你挂了吧?”
“你先挂。”
“不要,你先。”
“麻烦。”
“……那你别挂。”肖战把手机支在茶几上,调整了一下角度,让自己能舒服地瘫着,“我眯一会儿……就一会儿……”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含糊,眼皮沉重地耷拉下去,呼吸逐渐变得均匀绵长。
屏幕里,他歪在沙发上,毫无防备地睡着了。手机镜头对着他安静的睡颜,偶尔会因为呼吸而轻微起伏。
王一博真的没有挂断。
他就这样,隔着几千公里的距离,透过一方小小的屏幕,看着那个人在累极后沉沉睡去。电视里的嘈杂成了模糊的背景音,他的整个世界,仿佛就只剩下屏幕里那安稳的睡颜和清浅的呼吸声。
许久,他才动了动有些僵硬的手指,将手机音量调低,屏幕亮度调到最暗,然后放在枕边。
自己也滑进被子里,闭上眼睛。
视频通话依旧保持着连接,微弱的光亮在昏暗的房间里闪烁,像夜空中最遥远却最执着的一颗星,无声地陪伴着彼此,跨越山河,沉入梦乡。
他们的故事,在各自奔赴的征途中,找到了另一种形式的相依。无需太多言语,甚至无需时刻在线,只要知道在需要的时候,有那么一个人,会在线的另一端,给予安静的陪伴,便已足够抵御所有疲惫与孤独。这份默契,比任何誓言都更加铿锵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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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