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娘娘的“警告”似乎起了点作用——贤王肖战确实不再明目张胆地跟着戏班满京城跑了。他换了个策略:将“艺术交流”的主战场牢牢固定在了贤王府内。
于是,王府的下人们渐渐习惯了一些新景象:
荷花池畔的水榭里,常传来悠扬的笛声或清越的唱腔,那是王班主在教他们家王爷吹笛伴奏。虽然王爷的笛声时常跑调,与王班主的唱腔缠缠绵绵地较劲,最后总能以王班主忍无可忍的“王爷,您还是歇着吧”和王爷不服气的“我再试试!”告终。
书房里,常能看到两人头碰头地研究戏本。王爷负责提出各种天马行空的“新编”想法,比如让梁山伯与祝英台变成武林高手双宿双飞,或者让白素贞水漫金山时顺便搞点水产养殖...王班主则负责一边无奈叹气,一边将这些离奇想法拉回一点现实的轨道。
最让下人们津津乐道的是王府的膳食。王爷的口味变得极其刁钻,今天要吃江南的甜糯点心,明天要尝川蜀的麻辣小食,后天又惦记起粤地的滋补炖汤——全依着王班主的喜好和护嗓的需求来。厨房的大师傅们叫苦不迭,却又暗地里高兴,因为王爷赏赐丰厚,而且看着王爷和王班主用膳时那眉眼含笑的模样,他们也觉得这日子挺有滋味。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贤王爷与一戏子过往甚密的消息,终究还是传到了某些言官的耳朵里。
这日早朝,气氛肃穆。眼看政务商议已毕,一位以古板耿直著称的老御史忽然出列,手持玉笏,朗声道:
“陛下,臣有本奏!”
龙椅上的皇帝抬了抬眼:“讲。”
“臣要参贤王肖战!”老御史声音洪亮,掷地有声,“贤王身为皇室宗亲,不思以身作则,反而沉溺声色,与一卑贱戏子厮混终日,行为放浪,有损天家威仪!长此以往,恐带坏风气,臣恳请陛下严加管束!”
朝堂之上顿时一片寂静。不少目光偷偷瞟向站在前列的肖战。
肖战心里一咯噔,暗骂这老顽固多事,但面上却不敢显露,只得垂首做出恭听圣训的模样。
皇帝沉吟片刻,目光转向肖战:“贤王,御史所言,可是实情?”
肖战出列,躬身行礼,脑子飞快转动:“回皇兄,臣弟确与云深戏班班主王一博相交甚密。”他坦然承认,随即话锋一转,“然并非沉溺声色。王班主虽出身梨园,却于戏曲一道颇有造诣,堪称大家。臣弟与之交往,乃是探讨艺术,切磋技艺,亦是为我朝文化昌盛尽一份心力。且王班主为人清正,品性高洁,绝非‘卑贱’之人。臣弟以为,以才华品性论人,方是正道。”
那老御史闻言,气得胡子一翘:“强词夺理!戏子之流,以色娱人,何来高洁?王爷分明是贪恋美色,玩物丧志!”
肖战眉头一拧,当即反驳:“御史大人此言差矣!戏曲亦是艺术,唱念做打,哪一样不是苦功?一博他勤学苦练,以一己之力支撑戏班,敬老扶幼,行事光明磊落!若只因行业便断定人品卑贱,岂不是迂腐之见?敢问大人,可曾听过他唱的《忠臣赋》?可曾看过他演的《烈女传》?那其中浩然正气,难道也是‘以色娱人’?”
他言辞恳切,据理力争,维护之意溢于言表。
朝堂上众臣窃窃私语,有人觉得王爷胡闹,也有人觉得老御史过于刻板。
皇帝看着自己这个平日散漫、此刻却为了维护一人而据理力争的弟弟,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味。他清了清嗓子:
“好了。”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所有人安静下来,“贤王所言,不无道理。行业无贵贱,品性有高低。既如此,”皇帝目光落在肖战身上,“三日后宫中夜宴,便宣那云深戏班,及那位王班主入宫献艺。朕与诸位爱卿也一同看看,是何等的艺术大家,能让贤王如此推崇备至。”
肖战心中一喜,又是一忧。喜的是皇兄似乎没有怪罪之意,忧的是宫中夜宴非同小可,规矩繁多,万一出点差错...
“臣,遵旨!”他压下心头纷乱思绪,恭敬领命。那老御史虽有不甘,但皇帝已发话,也只好悻悻退下。
退朝后,肖战几乎是飞奔回府,第一时间找到王一博。
“一博!一博!大事!”他拉着人就往书房走,屏退左右,将朝堂之事一五一十道来。
王一博听完,神色也凝重起来:“入宫献艺?这...”
“别怕!”肖战握着他的手,发现他指尖微凉,立刻用力攥紧,“有我在呢!皇兄既然开了金口,这就是天大的机会!只要唱好了,往后看谁还敢说闲话!”
他嘴上安慰着,心里却已经开始盘算:唱哪出戏?行头要最好的!乐队要最稳的!皇宫戏台的尺寸得提前去打探...还有那些可能刁难的皇亲国戚...
王一博看着他比自己还紧张的样子,反而渐渐镇定下来,反手握住他的手,微微一笑:“王爷放心,我会全力以赴,绝不会给你丢脸。”
“你不是给我争脸,”肖战纠正他,眼神认真,“是给你自己正名。一博,你就唱你最拿手的,拿出你所有的本事,让所有人都看看,我的眼光有多好!”
三日后,宫宴。
紫宸殿内灯火通明,皇家气派非凡。众臣与宗亲依序而坐,气氛庄重而略显沉闷。
肖战坐在离御座不远的位置,坐立难安,目光频频望向殿侧候场的区域。
终于,丝竹声起,戏台帘幕拉开。
云深戏班今日演的是《单骑会》,一出讲述忠义之士深入险境、从容应对的武戏。王一博一身白色箭衣,扮相英武,长枪在手,气度非凡。唱腔高亢激越,身段干净利落,将一个智勇双全的孤胆英雄演绎得淋漓尽致。
原本还有些漫不经心的宾客们渐渐被吸引,目光聚焦台上。就连那位参奏的老御史,也微微颔首,似乎颇为赞赏。
肖战看得心潮澎湃,与有荣焉,恨不得告诉身边每一个人:看!这就是我喜欢的人!
戏至高潮,王一博有一个鹞子翻身接稳落地的动作,难度极高。只见他身形腾空,翻转——落地时,靴底却不知怎地踩到了台面上一点未清理干净的水渍(或许是之前节目留下的),猛地一滑!
“啊!”台下发出低呼。
肖战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几乎要站起来!
台上,王一博身形一晃,眼看就要失态摔倒!千钧一发之际,他却就着那踉跄之势,顺势一个旋身,化用了另一个戏里的醉步,袍袖飞扬,仿佛剧中人物酒醉微醺,不仅巧妙地掩饰了失误,更平添了几分潇洒不羁的韵味!
锣鼓点恰到好处地跟上,仿佛原本就是这般设计。
台下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更热烈的喝彩!都以为这是精心编排的亮点。
唯有肖战,手心捏了一把冷汗,看着台上那人依旧完美的唱腔和身段,心脏还在砰砰狂跳。
一曲终了,满堂喝彩。皇帝也抚掌微笑:“好!果然名不虚传!赏!”
王一博带领戏班众人谢恩,举止得体,不卑不亢。
肖战长长松了口气,这才发觉后背惊出了一层薄汗。他望向台上,恰好王一博也正看过来,两人视线交汇,王一博极轻地对他眨了下眼,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狡黠和安抚。
宫宴结束后,回府的马车上。
肖战还心有余悸,抓着王一博的手不放:“刚才真是吓死我了!那水渍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人...”
“王爷,”王一博打断他,声音带着唱戏后的微哑,却透着平静,“意外难免,过去了就好。结果是好的,不是吗?”他笑了笑,“而且,经此一事,往后怕是再没人能轻易用我的身份来攻讦你了。”
肖战看着他轻描淡写地将一场可能毁掉一切的风波带过,心里又软又胀,忍不住将人揽入怀中:“谁在乎他们怎么说!我只是...只是怕你受委屈,怕你出事。”
王一博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急促未平的心跳,轻声说:“有王爷在朝堂上为我据理力争,我在台上,便什么都不怕了。”
马车驶过寂静的街道,车厢内温暖而安宁。
肖战想,那些言官的奏本,太后的训诫,甚至皇兄的审视,似乎都没那么可怕了。
只要这个人在身边,他就有勇气去面对一切。而他的王一博,也远比他想象的更加坚强和耀眼。
这场风波,似乎让他们靠得更近了。
您的支持就是作者创作的动力!
1张推荐票
您的支持就是作者创作的动力!
1 谷籽 = 100 咕咕币
已有账号,去登录
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