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言觉得最近有点邪门。

　　他们公司和张总的公司，业务往来好像突然变得特别频繁。

　　而且，但凡是需要送到陆廷琛那边公司的文件，或者需要那边确认的细节，对方处理得那叫一个快，快得不可思议。

　　以前要磨好几天的流程，现在几乎都是一路绿灯。

　　连张总都摸着下巴嘀咕：“奇了怪了，陆氏集团那边最近效率这么高？转性了？”

　　只有温言心里咯噔一下，隐隐觉得不对劲。

　　他想起上次在陆氏集团撞见陆廷琛时，他那句“以后那家公司的文件，直接送给我看”。

　　该不会，真是他在背后搞鬼吧？

　　温言甩甩头，告诉自己别自作多情。陆廷琛日理万机，哪有空管这种小公司的破事。

　　这天，张总红光满面地把温言叫进办公室。

　　“小温啊！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张总激动得搓手，“陆氏集团那边，点名要我们参与他们一个新项目的供应商遴选！这可是块大肥肉啊！”

　　温言心里那点不安又冒了出来：“点名要我们？我们公司规模，好像不太够吧？”

　　“所以说奇怪啊！”张总压低了声音，“但管他呢！机会来了就得抓住！那边说了，项目负责人想先跟我们开个视频会议，初步聊聊。小温，你准备一下，下午这个会，你跟我一起参加！”

　　温言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下午，视频会议准时开始。

　　当对方负责人的画面出现在屏幕上时，温言最后一丝侥幸也破灭了。

　　屏幕那头，坐在主位上的人，面容冷峻，眼神深邃，不是陆廷琛又是谁？

　　张总显然也吓了一跳，赶紧赔着笑：“陆总？怎么是您亲自，”

　　陆廷琛淡淡开口：“这个项目我比较看重。开始吧。”

　　他的目光，透过屏幕，似乎有意无意地落在温言身上。

　　温言如坐针毡，只能尽量低下头，减少存在感。

　　会议过程中，陆廷琛的话不多，但每个问题都切中要害。

　　张总紧张得额头冒汗，有些专业数据答得磕磕巴巴。

　　陆廷琛的眉头微微皱起。

　　张总赶紧用胳膊肘悄悄碰了碰温言，示意他帮忙。

　　温言没办法，只好抬起头，接过话头，用流利的英语将数据重新解释了一遍，并且补充了一些张总遗漏的细节。

　　他说完后，视频那头沉默了几秒。

　　陆廷琛看着屏幕里那个条理清晰、神情专注的温言，眼神有些复杂。

　　他记忆里的温言，总是围着灶台转，说话轻声细语，带着点怯懦。

　　什么时候，变得这样，耀眼了？

　　“嗯。”陆廷琛只应了一声，看不出喜怒，“继续。”

　　接下来的会议，几乎变成了温言的主场。他逻辑清晰，对答如流，连张总都插不上话，只能在旁边干点头。

　　会议结束，陆廷琛最后说了一句：“资料准备得还算齐全。下次面谈。”

　　说完，就直接切断了视频。

　　张总瘫在椅子上，长长出了口气，然后猛地一拍大腿：“小温！你真是我的福将啊！今天要不是你，我可就抓瞎了！陆总最后那句话，有戏！绝对有戏！”

　　温言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他几乎可以肯定，这一切都是陆廷琛故意的。

　　什么供应商遴选，什么看重项目，都是借口！

　　他就是想用这种方式，介入他的生活，看他像个小丑一样在他制定的规则里打转！

　　果然，下班时间刚到，温言的手机就响了。

　　是一个陌生号码。

　　他直觉是陆廷琛。

　　犹豫了一下，他还是接了。

　　“下班了？”电话那头传来陆廷琛低沉的声音，果然是他。

　　“陆总有事？”温言的声音很冷。

　　“你们公司那个项目方案，还有点细节需要讨论。”陆廷琛的语气公事公办，“你过来一趟，地址我发你。”

　　温言气笑了。

　　“陆总，现在是下班时间。而且，讨论方案您应该找我们张总，我只是个助理，做不了主。”

　　“我找的就是你。”陆廷琛不容拒绝，“方案是你做的，你最清楚。半小时后，我要见到你。”

　　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很快，一条短信进来，是一个餐厅的地址。

　　很高档，很浪漫，根本不像谈公事的地方。

　　温言看着那条短信，胸口堵得发慌。

　　这种被掌控、被摆布的感觉，又回来了。

　　他站在原地，做了几个深呼吸。

　　然后，他拿起包，下班回家。

　　至于那个餐厅地址？他直接删了短信。

　　爱谁去谁去，反正他不去。

　　半小时后，陆廷琛坐在环境优雅的餐厅包间里，脸色越来越难看。

　　桌上的菜都快凉了，温言连个影子都没有。

　　他敢放他鸽子？

　　陆廷琛拿起手机，再次拨通温言的电话。

　　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喂？”电话那头传来温言的声音，背景音有点嘈杂，好像是在菜市场。

　　“你在哪？”陆廷琛压着火气问。

　　“回家路上。”温言的声音很平静，“陆总，方案的事，您明天上班时间联系张总吧。我没空。”

　　“温言！”陆廷琛的声音带上了怒意，“我让你过来！”

　　“陆总，您以什么身份命令我呢？”温言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刺，“甲方老板？还是前金主？”

　　“你！”陆廷琛被噎得说不出话。

　　“如果是工作，请走正规流程。如果是私事，”温言顿了顿，声音冷了下去，“我们之间，好像没什么私事可聊了。”

　　电话那头传来小杰咋咋呼呼的声音：“言哥！快来看！这鱼好新鲜！晚上咱们炖鱼汤喝吧！”

　　“好啊。”温言应了一声，然后对着电话说，“陆总，没事我挂了，我室友叫我买菜呢。”

　　说完，根本不给陆廷琛反应的时间，直接挂断了电话。

　　陆廷琛听着手机里的忙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温言不仅挂他电话，还说什么，室友？买菜？炖鱼汤？

　　他过的这是什么日子？

　　和他分开之后，他就宁愿和什么乱七八糟的室友挤在一起，自己去菜市场讨价还价，也不愿意来和他吃这顿精心准备的晚餐？

　　陆廷琛看着一桌子昂贵的、快要冷掉的菜肴，只觉得无比讽刺。

　　他猛地一挥手！

　　“哗啦——！”

　　杯盘摔了一地，一片狼藉。

　　服务员吓得站在门口，不敢进来。

　　陆廷琛胸口剧烈起伏，脸色铁青。

　　温言！

　　你真是好样的！

　　他第一次这样放下身段，想用另一种方式接近他，补偿他，却被他这样毫不留情地打脸！

　　那种失控的感觉，让他暴躁得想毁掉一切。

　　而另一边，温言挂掉电话，心里也怦怦跳。

　　他其实有点怕陆廷琛报复。

　　但更多的，是一种出了口恶气的痛快感。

　　他凭什么还要对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他再也不想了。

　　小杰凑过来，好奇地问：“言哥，谁啊？听你口气不太好。”

　　温言摇摇头，拎起一条活蹦乱跳的鱼：“没事，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走，回家炖鱼汤去！”

　　“好嘞！”小杰欢呼一声。

　　两人拎着菜，有说有笑地往家走。

　　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温言想，这样的日子，虽然平凡，但心里踏实。

　　至于陆廷琛？

　　他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

　　他不想再奉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