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练习室的灯又亮了起来。

三个练习生本来在按计划练基础，练到一半却吵了起来——张昊教陈阳跳舞时，陈阳总记不住动作，重复了十遍还是错，张昊急了，声音也大了：“我都说了左脚先动！你怎么又抬右脚？明天就要合排了，你这样我们怎么练？”

陈阳低着头，手指攥着衣角，声音带着委屈：“我记不住……我已经很努力了。”

林小宇站在旁边，想劝又不敢，手里的谱子被捏得皱巴巴的，小声说“别吵了……”，却没人听他的。

门被推开时，争吵声突然停了。肖战和王一博站在门口，肖战手里拿着刚打印好的和声谱，王一博拎着个保温桶——本来是想过来看看练习进度，没想到撞上这一幕。

“怎么了？”肖战走进来，语气很平和，没有一点责备的意思。他先走到陈阳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别急，慢慢说，是不是练得太累了？”

陈阳抬起头，眼睛红红的，摇了摇头：“不是……是我太笨了，总学不会，耽误大家了。”

张昊也冷静下来，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肖老师，是我不好，我不该凶他。”他走到陈阳身边，小声说“对不起啊，我刚才太急了”。

“都没做错，就是练得久了，有点躁。”肖战笑着说，把和声谱放在长桌上，“我们是一组，本来就是互相帮衬的。张昊你舞蹈好，但教人的时候得慢一点；陈阳你记不住没关系，我们把动作拆成小节，一个一个记；小宇，你是不是有话想说？”

林小宇愣了一下，没想到肖战会注意到他。他抬头，小声说“我……我记动作快，我可以帮陈阳记，把每个动作写在谱子旁边，这样他看着谱子就能想起动作了”。

“这个主意好。”王一博这时开口，走到长桌前，拿起笔在纸上画了个简单的动作示意图，“比如这个屈膝动作，你就在谱子对应的地方画个小箭头，标上‘左膝弯’，这样他看谱子的时候就能对应上。”

林小宇看着纸上的示意图，点了点头，眼睛亮了起来。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气氛好了很多。张昊放慢速度，一个动作一个动作教陈阳；林小宇坐在旁边，把每个动作都画在谱子上，还在旁边标上节拍；肖战和王一博则坐在长桌另一头，讨论明天的合排方案。

十点半，练习生们走了。林小宇走之前，把画好动作的谱子递给陈阳，小声说“你要是还记不住，明天早上我再教你”；张昊拍了拍陈阳的肩膀，“明天我早点来，再陪你练一遍”。

练习室里又只剩肖战和王一博。肖战把合排方案摊在桌上，电脑里放着改编后的伴奏，他皱着眉，手指在谱子上划来划去——和声部分还是有点问题，林小宇的音域偏高，张昊的说唱要和舞蹈节奏对上，陈阳的部分得简单些，不能太复杂。

王一博把保温桶放在桌上，打开盖子——里面是刚煮好的小米粥，还冒着热气。“你下午摸底完就没去食堂，肯定没吃饭。”他把勺子放在碗里，推到肖战面前，“先喝粥，垫垫肚子，不然熬到半夜胃该疼了。”

肖战愣了一下，看着碗里的小米粥——熬得很稠，上面浮着一层米油，是他胃不舒服时最爱喝的。“你怎么知道我没吃饭？”

“看你刚才打印谱子的时候，手里攥着个空的面包袋，应该是早上吃的。”王一博坐在他对面，拿起舞蹈方案，“合排的节拍有点乱，我帮你标一下。”

他拿出笔，在方案上标上舞蹈动作对应的时间点，比如“00:30 张昊起范”“01:15 陈阳转身”，字迹很工整，比他平时写的便利贴要认真。

肖战拿起勺子，喝了一口小米粥——温温的，刚好入喉，胃里暖暖的，刚才隐隐的疼意慢慢散了。他看着王一博低头标方案的样子，灯光落在他的睫毛上，投下淡淡的阴影，侧脸的线条比白天柔和些。

“你什么时候煮的粥？”肖战小声问。

“下午摸底完，回宿舍煮的。”王一博头也没抬，笔还在纸上划着，“知道你熬夜改方案肯定不吃饭，就多煮了点，放保温桶里温着。”

肖战心里一暖，又喝了一口粥。他想起三年前，有一次他们熬到凌晨改舞台方案，他胃不舒服，趴在桌上没力气，王一博也是这样，悄悄跑出去买了小米粥，回来的时候粥还是热的，他说“跑了三条街才找到开门的店”。

那时候的王一博，还带着点少年气，会因为买到粥而得意地笑；现在的他，只是默默把粥放在桌上，连一句“特意给你煮的”都不说。

“对了，胃药。”王一博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个白色的小盒子，放在肖战手边——还是上次那个牌子，“饭后吃两粒，别忘了。”

肖战拿起药盒，指尖碰到他的指尖，微凉的触感让他心里一颤。他打开盒子，倒出两粒药，就着粥咽了下去。

两人没再说话，只有笔在纸上划过的沙沙声，和电脑里轻柔的伴奏声。肖战改和声，王一博标舞蹈节拍，遇到不确定的地方，就抬头对视一眼，不用说话，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比如肖战指着谱子上的某个小节，皱了皱眉，王一博就会在旁边标上“慢半拍”，刚好和舞蹈动作对上。

时钟慢慢走到凌晨一点，方案终于改完了。肖战把谱子和方案整理好，放进活页夹里，刚要站起来，腿有点麻——坐太久了。

王一博伸手扶了他一下，“小心点。”他把电脑合上，放进肖战的包里，“我送你回宿舍，太晚了，走廊里黑。”

肖战点了点头，没拒绝。

走廊里很静，只有他们的脚步声。月光从窗户照进来，在地上铺了一层淡淡的银辉。两人并肩走着，影子在地上时而靠近，时而分开。

到肖战宿舍门口，肖战接过包，看着王一博：“今天谢谢你，粥很好喝。”

“不用。”王一博看着他，眼神比平时亮些，“明天早上八点合排，记得吃早饭，别空腹。”

“知道了。”肖战笑了笑，“你也早点休息，别回去又熬夜。”

王一博点了点头，转身走了。他的背影在月光下很直，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一眼——肖战还站在门口，朝他挥了挥手。王一博嘴角微微勾了一下，很快又压下去，转身走进了自己的宿舍。

肖战推开门进去，把活页夹放在书桌上，看着手里的胃药盒——里面还剩很多粒。他把药盒放进抽屉里，和上次王一博送的那盒放在一起。

窗外的月光照进来，落在书桌上的谱子上。肖战拿起谱子，上面有王一博标的舞蹈节拍，字迹工整，带着点他独有的力道。

他轻轻叹了口气，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的月光——原来，有些习惯，真的藏不住；有些心意，就算过了三年，也还是会从细节里漏出来，像这月光一样，温柔地落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