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室的镜子蒙着层薄汗，王一博做完最后一个动作，后腰的肌肉还在隐隐发颤。

窗外的天已经擦黑，走廊里传来其他学员收拾东西的喧闹，他却没急着走，而是弯腰把散落的瑜伽垫一张张叠好，动作慢得像在数着垫子边缘的纹路。

上周周考核拿了第二的热度还没完全散去，训练服口袋里还揣着肖战早上塞给他的薄荷糖，说是“提神，下午舞蹈课别掉链子”。

指尖捏着糖纸的褶皱，他想起午休时对方坐在地板上，拿着他的训练计划表圈圈画画，阳光透过百叶窗落在那人手腕的表链上，晃得他差点忘了呼吸。

“王一博，张总找。”门口传来行政部李姐的声音，语气比平时冷了几分。

他心里“咯噔”一下，叠垫子的手顿了顿。行政部很少直接找学员，除非是……他把最后一张垫子放好，拍了拍手上的灰，尽量让自己的脚步看起来不那么慌。

走廊里的灯已经关了大半，只剩应急灯在墙脚投下细长的影子，像无数双眼睛盯着他。

行政办公室的门虚掩着，里面坐着三个人，训练营总负责人张总，还有两个他只在开营仪式上见过的高管。

空气里飘着淡淡的烟味，茶几上放着一个白色信封，没有署名，封口却封得严严实实。

“坐。”张总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声音听不出情绪。王一博刚坐下，就看见张总把那封匿名信推到他面前，信封上“举报信”三个字用红笔写的，刺得他眼睛发疼。

“有人匿名反映，你和肖战导师走得太近，存在不正当关系，影响训练营公平性。”他的手指瞬间攥紧了裤缝，布料在掌心皱成一团。

脑子里飞快地闪过这些天的画面，肖战偷偷放在他储物柜里的小零食，还有上周考核后，对方拍着他肩膀说“继续加油”时，指尖传来的温度。这些在他看来是难得的温暖，怎么到了别人眼里，就成了“不正当关系”？

“我没有。”他的声音有点发紧，喉结动了动，“肖战导师只是正常指导我，没有别的。”

“正常指导？”旁边一个戴眼镜的高管冷笑一声，把一叠照片甩在桌上。

照片拍得很模糊，有的是肖战在训练室帮他纠正动作，有的是两人一起走出训练营大门，角度刁钻，看起来确实有些暧昧。

“正常指导需要每天单独留到这么晚？正常指导需要单独做饭带给学员？王一博，你才来多久，就学会走捷径了？”

那些话像针一样扎进他心里，他想反驳，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确实接受了肖战的帮助，那些隐秘的关怀像暗夜里的光，让他在四一人的竞争里找到了一点支撑。

可他从没想过要走捷径，每天训练到最晚，把肖战圈画的计划表背得滚瓜烂熟，就连梦里都在练动作，这些难道他们都看不见吗？

“我没有走捷径，考核成绩是我自己练出来的。”他抬起头，眼神里带着点倔强，“如果因为肖战导师正常指导我，就说我们有不正当关系，那我以后可以不接受指导，但请不要否定我的努力。”

张总盯着他看了半天，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着，发出“嗒嗒”的声响，像在计算什么。

“我们不是要否定你的努力，”他叹了口气，把照片收起来，“但训练营有训练营的规矩，导师和学员必须保持距离，这是底线。这次的事，我们会调查，但在调查清楚之前，你暂时别再和肖战的单独见面了。”

王一博的心沉了下去。他知道，这种“调查”往往没有结果，最后只会不了了之，但“暂时别单独见面”这句话，却像一道墙，把他和肖战之间那点微弱的联系彻底隔开了。

他还想说什么，却看见张总摆了摆手，意思是让他走。

走出行政办公室时，走廊里已经没人了，只有应急灯还在亮着。

他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肖战半小时前发来的消息：“晚上训练别太累，我给你带了晚餐，在我办公室。”

指尖悬在屏幕上，半天没敢回。他不知道该怎么跟肖战说这件事，是说有人举报他们，还是说以后不能再接受他的指导了？他甚至能想象出肖战看到消息时的表情，或许会皱着眉，问他怎么了，或许会沉默着，然后说“没关系，我知道了”。

走到楼梯口时，他听见上面传来脚步声，抬头一看，是肖战。对方穿着黑色外套，手里拎着一个保温袋，显然是在等他。

“怎么这么久？”肖战走近，把保温袋递给他，“我还以为你早就走了，晚餐都快凉了。”

王一博没接，只是低着头，盯着自己的鞋尖。“张总找我了。”他的声音很轻，像蚊子叫。

肖战递保温袋的手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疑惑，随即又恢复了平静。“找你干什么？”

“有人……匿名举报我们，说我们有不正当关系。”他终于抬起头，看见肖战的眉头皱了起来，眼底的温柔被严肃取代。

“张总说，调查清楚之前，不让我再和你的单独见面了。”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只有走廊里的应急灯发出微弱的嗡嗡声。

肖战盯着他看了几秒，然后把保温袋塞进他手里，语气比平时沉了些：“别管那些，先把晚餐吃了。举报信的事，我会处理，你不用放在心上，好好训练就行。”

“可是……”

“没有可是。”肖战打断他，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额头，像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动物，“相信我，不会有事的。”

王一博攥着保温袋，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像肖战掌心的温度。他点了点头，没再说话。走廊里的影子拉得很长，两人并肩站了一会儿，谁都没动。

他知道这件事不会就这么过去，那张匿名举报信像一颗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次爆炸。但此刻，肖战就在他身边，那句“相信我”，让他心里的慌乱少了些。

“快回去吧，太晚了。”肖战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往办公室走。

王一博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才打开保温袋。里面是他喜欢的虾仁滑蛋，还冒着热气，旁边放着一小盒水果，是他昨天随口提过想吃的草莓。

他拿起勺子，一口饭咽下去，却觉得有点咸，不知道是饭里的酱油放多了，还是自己的眼泪掉进去了。

回到宿舍时，其他学员都已经睡了，只有他的床头还亮着一盏小夜灯。他把餐盒收拾好，放进保温袋里，小心翼翼地放在床头柜上，然后从枕头下拿出肖战给他的训练计划表。

纸上的圈圈画画还很清晰，旁边还有一行小字：“体能课注意保护膝盖，别逞强。

他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然后把计划表叠好，窗外的月亮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地上投下一道银线。

他知道从明天开始，训练营里的目光会变得不一样，那些议论和猜测会像潮水一样涌过来。他躺在床上，闭上眼睛，脑子里却全是今天的事。匿名举报信是谁写的？是那些嫉妒他考核成绩的学员，还是……他不敢想下去。

第二天早上，他去训练室的时候，里面已经来了不少人。平时跟他还算客气的几个学员，今天却刻意避开了他，眼神里带着点异样。

他假装没看见，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开始热身。没过多久，肖战也来了，手里拿着文件夹，跟平时一样，先巡视了一圈训练室。

当他走到王一博身边时，脚步顿了顿，却只是说了句“动作标准点，别偷懒”，然后就继续往前走，语气跟对其他学员没什么两样。

王一博心里有点酸，却也明白，这是肖战在避嫌。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情绪，把注意力集中在训练上。

压腿、下腰、练体能，每一个动作都拼尽全力，汗水顺着额角往下流，滴在地板上，晕开小小的水渍。休息的时候，他听见旁边有人在小声议论。

“你听说了吗？昨天行政部找王一博了，好像是有人举报他跟肖战导师……”

“难怪他上周考核能拿第二，原来是走了捷径啊。”

“真恶心，还装得那么努力，原来都是假的。”

那些话像刀子一样割在他心上，他攥紧了拳头，指甲差点嵌进肉里。

他想站起来反驳，却看见肖战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瓶水，递给他：“喝点水，等会儿练技巧。”他接过水，抬头看见肖战的眼神，里面带着点安抚，还有点坚定。

周围的议论声瞬间小了下去，那些人都不敢再说话，只是偷偷打量着他们。“谢谢肖老师。”他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水，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去，让他冷静了些。

肖战没再说什么，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对所有人说：“接下来练技巧，两人一组，动作不标准的，我会单独纠正。”

王一博知道，肖战这是在变相保护他。用“单独纠正”的名义，既不会让人觉得他们走得太近，又能继续指导他。

训练结束后，他收拾东西的时候，肖战走了过来，压低声音说：“晚上八点，器材室见，我给你补一下昨天没讲完的技巧。”

他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器材室平时很少有人去，晚上更是空无一人，不会被人看见。肖战想得这么周到，让他心里有点发烫。

“别让别人看见，早点过去。”

肖战说完，转身走了。

他看着肖战的背影，手里的训练服捏得更紧了。

晚上八点，他准时到了器材室。里面只开了一盏小灯，肖战已经在里面等着了，地上铺着瑜伽垫，旁边放着两个哑铃。

“来了？”肖战抬头看他，眼神里的严肃少了些，多了点平时的温柔。

“嗯。”他走过去，在瑜伽垫上坐下。

“今天先练平衡感，你上次那个旋转动作还不够稳。”肖战拿起哑铃，递给她一个，“拿着，负重练习，能让你更快找到平衡点。”

他接过哑铃，跟着肖战的动作练了起来。器材室里很安静，只有两人的呼吸声和哑铃碰撞的轻微声响。

肖战的指导很耐心，每一个动作都分解得很细，直到他完全掌握为止。练到一半，他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心里一紧，下意识地停下了动作。

“别慌，是巡逻的保安，不会进来的。”肖战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很平静，“继续练，别分心。”他定了定神，继续跟着肖战的节奏练。

外面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他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不知道练了多久，他的胳膊开始发酸，额头上全是汗。肖战见状，让他停下来休息，递给他一瓶水。

“举报信的事，我已经跟张总解释过了，他说会再调查。”肖战坐在他身边，声音很轻，“你不用太在意别人的眼光，专注于训练就好。”

“我知道。”他喝了口水，看向肖战，“谢谢你，肖老师。”

肖战笑了笑，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动作很自然，带着点宠溺。“跟我不用这么客气。”他顿了顿，眼神变得认真起来，“记住，不管遇到什么事，都别放弃。你的潜力很好，只要坚持下去，一定能出道。”

王一博看着他的眼睛，里面映着器材室的小灯，像星星一样亮。他点了点头，他知道匿名举报信可能只是个开始，接下来的路可能会更难走。

离开器材室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走廊里一片漆黑，只有月光从窗户里照进来。他和肖战并肩走着，谁都没说话，却一点都不觉得尴尬。

快到宿舍楼下时，肖战停下脚步，对他说：“明天早上我有事，不能来训练营，你自己好好练，别偷懒。”

“我知道了。”“有事给我打电话。”肖战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向着王一博举了一下。“快回去吧，早点休息。”

肖战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走了。他站在原地，看着肖战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才转身走进宿舍楼。

回到宿舍，他躺在床上，拿出训练计划表，在最后一页写下：“别放弃，加油。”然后把计划表放进枕头下，闭上眼睛。

黑暗里，他仿佛还能看见肖战在器材室里指导他的样子，听见对方说“相信我”时的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