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的体育课，天空突然暗了下来。就在全班准备进行长跑测试时，豆大的雨点毫无预兆地砸了下来。

“下雨了！全体回教室！”体育老师的哨声划破空气。

人群顿时骚动起来，学生们纷纷冲向教学楼的屋檐。苏霁被人群推搡着，差点摔倒，一只有力的手及时扶住了他的手臂。

“小心。”方怀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知何时，他已经来到苏霁身边，自然地护着他往教学楼走去。

雨越下越大，等他们跑到教学楼门口时，两人都已经湿透了。苏霁的白色校服衬衫紧贴在身上，勾勒出清瘦的腰线。他下意识地抱紧手臂，感到一丝凉意。

“穿上这个。”方怀清脱下自己的运动外套递给他。与之前那件针织衫不同，这件衣服还带着方怀清的体温和运动后特有的热气。

苏霁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来穿上了。外套对他来说有些大，袖子长出一截，下摆几乎遮到大腿。但最让他心跳加速的，是衣服上鲜明的、属于方怀清的气息——混合着阳光、汗水和淡淡的薄荷清香。

“去美术室吧，”方怀清提议，“那里有毛巾。”

当他们湿漉漉地出现在美术室门口时，李老师惊讶地挑挑眉：“怎么淋成这样？快去后面拿毛巾擦擦。”

方怀清熟门熟路地走向储物柜，拿出两条干净的毛巾，递给苏霁一条。苏霁接过毛巾，注意到方怀清对这里如此熟悉，仿佛经常来的样子。

“你常来美术室？”他忍不住问。

方怀清擦头发的动作顿了顿：“偶尔。来找李老师讨论校刊的插图。”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但苏霁总觉得没那么简单。他环顾四周，发现窗台上那盆栀子花不见了——自校庆后，方怀清确实把它带回家了。

“阿嚏！”苏霁突然打了个喷嚏。

方怀清立刻看过来，眉头微蹙：“你会感冒的。要不要我去医务室借件干衣服？”

“不用了，”苏霁摇摇头，“很快就干了。”

雨点敲打着美术室的窗户，发出规律的声响。室内只剩下他们两人，李老师不知何时已经离开，还贴心地带上了门。

空气突然变得安静而微妙。苏霁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以及方怀清轻微的呼吸声。他坐在椅子上，不自在地拉了拉过长的袖口。

“冷吗？”方怀清在他身边坐下，距离比平时近了许多。

苏霁摇摇头，却又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这一次，方怀清直接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那只手温暖而干燥，触碰让苏霁微微一颤。

“有点凉。”方怀清的语气带着担忧，“我还是去借件衣服吧。”

就在他准备起身时，苏霁下意识地拉住了他的衣角。这个动作让两人都愣住了。

“不用麻烦，”苏霁迅速松开手，耳根发烫，“我没事。”

方怀清看着他泛红的脸颊，眼神柔和下来：“好。”

他们并排坐着，看着窗外的雨幕。雨中的校园格外宁静，仿佛整个世界都慢了下来。

“小时候，我很喜欢下雨天。”方怀清突然开口，声音很轻，“因为只有这种天气，我母亲才会待在家里，陪我画画。”

苏霁侧头看他。这是方怀清第二次提起自己的母亲，语气中带着他从未听过的柔软。

“你母亲...是个怎样的人？”苏霁轻声问。

方怀清的嘴角扬起一个温柔的弧度：“她是个很浪漫的人。家里种满了花，尤其是栀子花。她说，花的香气能让人心情变好。”他顿了顿，“校庆那天我带去的栀子花，就是她从花园里精心挑选的。”

苏霁想起那盆洁白芬芳的花，心里涌起一阵暖流。原来那不仅是方怀清的心意，还承载着一个母亲温柔的祝福。

“她一定很为你骄傲。”苏霁说。

方怀清笑了笑，没有回答，但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雨渐渐小了，变成细密的雨丝。阳光穿透云层，在美术室的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雨停了。”苏霁轻声说。

“嗯。”方怀清应道，却没有起身的意思。

他们静静地坐着，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时刻。苏霁能感觉到方怀清的体温透过湿透的衬衫传来，温暖而真实。

“下周...”方怀清刚开口，下课铃就响了。

走廊上顿时喧闹起来，打破了美术室的宁静。苏霁站起身，将外套脱下来还给方怀清。

“谢谢。”他说。

方怀清接过外套，指尖不经意擦过苏霁的手腕：“明天周末，你有什么安排吗？”

苏霁想起自己排满的兼职日程，眼神黯淡了一瞬：“要去便利店。”

“那我明天去看你。”方怀清的语气自然得像是在谈论天气，“正好要去那边买点东西。”

苏霁知道这很可能又是一个借口，但他没有戳穿，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走出美术室时，雨已经完全停了。天空中出现一道淡淡的彩虹，跨越整个校园。方怀清站在走廊的窗边，看着苏霁走向教室的背影。

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点开加密相册，新增了一张照片——那是刚才苏霁穿着他的外套，坐在窗边看雨的背影。照片下方的备注写着：

「今天我们的距离，只有一件外套的厚度。」

而苏霁在走回教室的路上，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手腕——那里还残留着方怀清指尖的温度。他想起方怀清说起母亲时温柔的眼神，和那盆精心挑选的栀子花。

也许，他对方怀清的了解，还远远不够。但这个认知，并没有让他感到不安，反而生出一种想要更深入了解的渴望。

窗外的彩虹渐渐淡去，但苏霁心中的某种情感，却越来越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