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风卷着梧桐叶,在教室窗台上堆了薄薄一层。有的叶子还带着半青半黄的边,被风掀得翻来覆去,像在挣扎着不想落下。盛望盯着那堆叶子看了半节课,笔尖在草稿纸上无意识地画着圈,圈住了一道没解完的函数题。直到何进敲了敲他的桌子:“盛望,这道题的思路说一下。”
他猛地回神,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惊得前排同学回头看。全班的目光像聚光灯似的打过来,他红着脸站起身,喉结动了动,才磕磕绊绊地报出解题步骤。其实那道题他早就会了,是江添临走前特意给她圈过的重点,可此刻脑子里乱糟糟的,像被风吹散的叶堆,连最熟悉的公式都变得模糊。
坐下时,指尖下意识往书包侧袋摸去——那里本该躺着手机的,触感是冰凉的金属壳,和他偷偷藏在里面的备用电池。可现在空空的,只剩一块磨得发亮的布料,是他反复摩挲留下的痕迹。
手机被盛明阳锁在书房的铁皮柜里了。那天盛明阳进他房间,正好撞见他对着江添的照片发呆,二话不说就收走了手机,钥匙串在食指上转了两圈,沉声道:“小中考前别想碰,心思都到歪地方上去了。”
“歪地方”三个字像针,扎得盛望的心,那天晚上,他和盛明阳难得的吵了很久。他赌气似的把手机扔进柜子里。可他还是偷偷配了把钥匙,藏在字典的夹层里。每天放学后,他都要像做贼似的溜进书房,打开那扇带着铁锈味的柜门。手机屏幕总是暗的,像在赌气,他却能准确摸到开机键的位置,仿佛那上面刻着他的指纹。
这天晚上,他比平时多等了十分钟。楼道里的声控灯亮了又灭,确认盛明阳的车没在楼下后,才踮着脚打开书房门。铁皮柜的锁芯转了半圈,发出“咔哒”轻响,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他捏着手机揣进校服口袋,指尖触到电池的余温——是中午趁午休偷偷充的,藏在课桌抽屉里,用校服罩着才没被发现。
躲回房间,他反锁了门,才敢把手机掏出来。屏幕亮起的瞬间,刺得他眼睛发酸。电量显示只剩17%,像他此刻悬着的心,不知道还能撑多久。点开和江添的对话框,上次发的“这边有点冷”孤零零地躺在那里,下面是七天的空白。时间戳停在七天前的傍晚,那时他刚扫完教室的落叶,蹲在梧桐树下发的消息。
“是不是手机没电了?”盛望对着屏幕喃喃自语,指尖在输入框里敲了又删。先打的是“你那边雨停了吗”,觉得太像查岗,删掉;又打“高天扬说想你了”,觉得太绕弯,也删掉。最后停在“物理卷子发了,我考了98”,后面还想加句“比你上次少两分”,终究没敢,怕显得太刻意。
发送键转了个红色的圈,转得他心头发紧,最后弹出“发送失败”。他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书房的WiFi早就被盛明阳断了,只能连楼下客厅的。手忙脚乱地切换网络,信号格跳了三下才稳定,重新发送的消息终于带着浅灰色的勾,落进对话框里。
刚松了口气,楼道里就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一步一步踩在楼梯上,像敲在他的神经上。盛望手忙脚乱地按关机键,屏幕暗下去的前一秒,他看见那条新消息孤零零地挨着旧消息,下面依旧是深不见底的空白。
他把手机塞进铁皮柜最里面,用旧试卷挡住,钥匙串在指间绕了两圈才塞进裤袋。关柜门时,金属碰撞的声音惊得他一抖,仿佛盛明阳就站在身后,正盯着他发红的耳根。
回到房间,他趴在书桌上,鼻尖还萦绕着铁皮柜里的铁锈味。窗外的风还在卷着叶子,打在玻璃上沙沙响。他忽然想起江添走的那天,也是这样的风,把猫的毛都吹乱了,江添低头顺毛时,指尖划过他手背的温度,比此刻手机电池的余温还要烫。
桌上的错题本摊开着,是江添帮他整理的那本。最后一页的梧桐树下,他又画了个小小的手机,屏幕上画了个红色的勾,像在骗自己,那条消息早就被收到了。
作者前几天学校组织研学,三天两夜,所以断更啦,大家不要太在意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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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