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斯莱斯幻影的后座，王一博闭目养神，车内弥漫着一种低气压的静谧。司机和阿诚都屏息凝神，不敢打扰。

忽然，王一博低沉的声音打破了寂静：“阿诚。”

“王总，您吩咐。”副驾上的特助阿诚立刻转过身，态度恭敬。

“刚才门口那个人，查一下。”王一博依旧闭着眼，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我要全部资料，越快越好。”

阿诚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立刻恢复专业：“是，王总。”他没有多问一句为什么老板会对一个看起来如此落魄的年轻人感兴趣，执行命令是他的天职。

王一博的脑海中，却清晰地浮现出那双受惊的、像小鹿一样的眼睛，以及那幅在雨水中依然难掩锋芒的机械天使草图。那是一种原始的、未被商业气息玷污的才华，与他周围那些精雕细琢却缺乏灵魂的东西截然不同。

一个模糊的念头，开始在他冷静的大脑中成型。

另一边，肖战拖着湿透疲惫的身体，回到了他租住的廉价公寓。小小的房间因为漏雨，地板已经湿了一小片，更添了几分凄惨。

他换下湿衣服，无力地瘫倒在床上。手机屏幕亮起，是医院缴费的最终提醒短信，像一道催命符。

“妈……”他喃喃自语，把脸埋进枕头里，肩膀微微颤抖。巨大的无助感几乎要将他撕裂。工作丢了，名声臭了，妈妈的医药费怎么办？他感觉自己正坠入无底的深渊。

就在这时，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打了进来。

肖战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请问是肖战先生吗？”电话那头是一个冷静、专业的男声。

“我是，您是哪位？”

“您好，我是星耀传媒总裁特助，阿诚。我们王总想约您明天上午十点，在公司见面聊一聊。”

星耀传媒？王总？

肖战懵了。那是他以前公司仰望都望不到的行业巨擘，是那个……今天晚上他撞到的那个冰冷男人所在的公司？

“为……为什么？聊什么？”肖战的声音因为紧张而干涩。

“关于您未来的发展，以及可能解决您目前困境的方式。”阿诚的语气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却像一颗石子投入肖战死水般的心湖，“地址我会发到您手机上。请准时，王总的时间非常宝贵。”

说完，不等肖战回应，电话便挂断了。

肖战握着手机，心跳如擂鼓。是陷阱？还是……机会？那个男人，他到底想干什么？无数个疑问在他脑中盘旋。但“解决目前困境”这几个字，像黑暗中的一丝微光，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去，还是不去？

他看了一眼手机上的催款短信，答案似乎已经不言而喻。

第二天上午九点五十分，肖战站在星耀传媒高耸入云的办公楼前，紧张得手心冒汗。他换上了自己最好的一套面试西装，但在这栋玻璃幕墙的庞然大物面前，依然显得格格不入。

前台小姐在听到他的名字后，露出了一个训练有素的、却带着一丝探究意味的微笑：“肖先生，这边请，阿诚特助在等您。”

阿诚将他引向一部需要特殊权限才能启动的专属电梯。电梯内部光可鉴人，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肖战看着不断跳升的数字，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变得困难。

电梯直达顶层。门开后，是极尽奢华的顶层总裁办公区，安静得如同另一个世界。阿诚将他带到一扇厚重的双开门前。

“王总在里面等您，请进。”

肖战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

办公室大得惊人，一整面的落地窗将大半个城市的景色尽收眼底。王一博就坐在窗边那张巨大的办公桌后，背对着他，似乎在俯瞰脚下的芸芸众生。

听到开门声，旋转椅缓缓转了过来。

今天的王一博穿着一身熨帖的深灰色西装，比昨晚雨中惊鸿一瞥更显矜贵和压迫感。他深邃的目光落在肖战身上，没有任何寒暄，直接开门见山。

“坐。”

肖战依言在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身体僵硬。

王一博将一份文件推到他面前，语气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这是一份契约。我需要一个合约伴侣，为期一年，用来应付家族和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而你，肖战，符合我的要求——背景干净，处境需要帮助，并且，看起来足够‘无害’。”

肖战的脑子“嗡”的一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合约伴侣？这只有在狗血电视剧里才会出现的桥段！

“在这一年里，你需要扮演我的恋人，随叫随到，配合我的一切公开活动。作为回报，”王一博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看向他，“我会替你解决所有债务，包括你母亲的医药费。并且，我会提供最好的资源，支持你进行任何你想要的创作。一年后，契约结束，你会获得一笔足够你下半生衣食无忧的报酬。”

条件优厚得令人咋舌，却也冰冷得如同交易。

肖战的脸瞬间变得惨白。他感到一种巨大的屈辱，但现实的压力像一座山压在他胸口。尊严和生存，他必须选择一个。

“为什么……是我？”他声音颤抖地问。

王一博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近乎残酷的弧度：“因为你现在走投无路，别无选择。而我，恰好需要一个像你这样的人。”

他站起身，走到肖战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如同在审视一件商品：“签了它，你和你母亲的问题迎刃而解。拒绝，你可以继续抱着你一文不名的尊严，去面对你根本无法承受的现实。”

他将一支昂贵的钢笔，轻轻放在合同旁边。

“我给你十分钟考虑。”

说完，他转身再次面向落地窗，将选择的煎熬，完全留给了那个在绝望中挣扎的年轻人。

肖战看着那份厚厚的契约，又抬头看向那个挺拔却冰冷的背影。窗外的阳光刺眼，他却感觉浑身发冷。

他的手，颤抖着，伸向了那支笔。